第三百零九章 天地異象
巨大的頭顱，跌向地麵。
青藍色的光焰，在天門蒼老元嬰修士的無頭軀體和掉落的頭顱周圍跳動著，將大半邊天門山染的青藍一片。
青藍色光焰輕盈如飄絮，又似重如山巒，帶著些許悲涼的氣息。
片刻間，這些青藍色光焰消失，那即將落向的龐大頭顱，在點點星光的包裹下，瞬間縮小成正常頭顱大小，而下方的軀體，輕微的抽搐了幾下，同樣恢複了本來大小。
直到此時，鮮血才迸濺而出，殷紅的鮮血紅的耀目，其間夾雜著點點蔚藍光點，將虛空都震得劇顫不已。
這老者的修為，果然達到了半步化神的境界，點滴鮮血，竟有如此異象。
然而掉落在地的頭顱，雙目圓睜，死不瞑目，蒼老的臉上皺紋密集，溝壑縱橫，仿佛黃土高原一般。
再強大的修士，死去之後，也隻是一位老者而已。
兩道如山的“閃電身影”，在老者死亡的刹那，消散於空中，而頭頂的天劫，就此消散，一輪紅日，斜掛天邊，白雲如羽毛般輕盈飄蕩，藍天藍如翡翠。
一眼觀去，讓人心曠神怡。
一聲絲綢撕裂的聲音，在遠處響起，青衣真仙剩下的一半的仙靈本源，在金黃的妖焰之下，化成的仙靈秩序神鏈，就此寸寸崩裂開來。
接著，青藍色仙霧徹底消失無蹤。
一道渾身繚繞著金黃色火鳳虛影的人形軀體，一步邁出。
下一刻，露出鳳驚緣的真身，他望著西方，沉默不語。
一道七色彩虹，橫貫中土神州東西方向。
天地之間，響起了隻有築基境界以上修士，才能聽到的仙樂之聲，這聲音如泣如訴，仿佛在哀悼。
晴朗的天空中，突然飄起了輕盈雪白的雪花，雪花落地即化，海量的靈氣，蘊藏在這萬千雪花之中，滋潤著萬物。
……
直到此時，青衣真仙留在世間的仙靈力，完全消散之後，天地終於出現了異象。
低階修士紛紛跪倒在地，心中浮現出了單單的哀痛，情不自禁。
高階修士對著天空，鄭重行禮。
修士群中，一位麵容年輕，目光滄桑的低階修士，看著漸漸消融於天地的雪花，看著那道從東到西不斷消失的七色彩虹，聽著那淡淡哀傷的仙樂聲，雙目中閃過一絲刻骨銘心的仇恨，隨即，便有兩行清淚淌出。
此人正是那位天門的化神修士，從蔚藍仙帝仙識降臨，孫悟空一縷真靈複蘇之時，此人便一直隱在暗處，便是天門諸天星辰大陣被滅、遭遇滅頂之災，此人也未曾出麵。
即便是自己的祖輩青衣真仙隕落，自己的子嗣蒼老修士死亡，此人依然收斂氣息隱在修士群中，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異樣。
此人定然對天機有著先天的判斷，同時這份隱忍，也當真可怕到了極點。
這位天門化神修士，此刻雙目中蘊含的殺意，同樣濃烈到了極致，讓人望之而遍體生寒。
有朝一日，此人定會複仇，那時，定會給賀小石帶來滅頂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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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驚緣沉默良久，同為真仙境界，壽命可說是永恒了，然而親眼看著一位同階修士，在這凡界隕落，縱然曾為仇敵，他心中依然有些複雜，莫名生出一種物傷其類的感覺。
天地的異象，漸漸消失。
鳳驚緣輕歎了一口氣，向前一步邁出，直接來到了受了重傷，根本無法移動絲毫的魔猿身前。
魔猿仿佛一堵魔山，相對而言，鳳驚緣便如一隻螻蟻一般。
然而當鳳驚緣出現在魔猿麵前時，卻給人一種此要更加高大的感覺，這是力量給人的錯覺。
看著鳳驚緣的逼近，魔猿有些吃力的睜開了雙目，巨大而赤紅的雙目中，閃過一絲凶光，龐大的軀體猛地一動，想要做些什麽。
然而一股龐大的妖威席卷而至，壓的他絲毫動彈不得，同時，鳳驚緣身體騰空，對著魔猿的額頭，輕輕一拍。
陷入混沌的賀小石的意識，隻覺一股清涼之意浮現心間，心中的殺意盡去，同時感覺到了一股源自真靈深處的虛弱。
而魔猿口中悶哼了一聲，身體開始已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小，漆黑的魔氣，一個卷動，鑽入了抹去之內。
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魔猿龐大的身軀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隻渾身金毛璀璨的神猿。
賀小石身體一晃，直挺挺倒在了地上，他身上傷口撕裂、胸脯塌陷，氣息衰弱，幾乎到了瀕死的邊緣。
賀小石隻來得及看到了鳳驚緣的輪廓，便陷入了黑暗之中，意識全無，隻剩下細若遊絲的呼吸。
鳳驚緣略微猶豫了一下，上前一步，將源源不斷的妖靈力，灌注進去，然而隻是瞬間，灌注進去的妖靈力，便從賀小石宛如篩子般的軀體內，散佚而出。
便是大妖出手，也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效果。
鳳驚緣搖了搖頭。
賀小石靈海受創實在太嚴重，體內經脈盡斷，就連心髒上都有一道裂紋，骨骼之上，滿是刀劍斧戟等兵器的強大毀滅之力在肆虐，就連真靈，都受了巨大的創傷。
方才化身魔猿的他，雖然發揮出了不可思議的戰力，但此時，果然後患無窮。
若不是賀小石心中吊著一口氣，意誌堅定，或許已然死去。
就算鳳驚緣全力施救，怕也隻能保住他的性命，而今後的修煉道路，已然斷了，便是活著，也隻是肺廢人一個。
鳳驚緣抬首望天，他先前還奇怪為什麽再無天劫降臨，現在看來，天地規則都感應到了魔猿在施展不悔劍訣之時，已然瀕臨死境，而之後，天劫也再無落下來的必要。
……
……
“拜見前輩。”
飄渺道遠的那位太上長老，與數位化神修士，出現在鳳驚緣身前，恭敬行禮。
縱然不為同族，甚至人妖之間有著深仇大恨，但麵對一位真仙境的大妖，禮數不可缺。
否則，鳳驚緣若是以此發難，他們根本沒地說理。
鳳驚緣此時依然在梳理著賀小石的經脈，突然眉頭微皺，頭也不回的淡然問道：“何事？”
“先天天劫落下，此妖魔威盡顯，竟是先天魔族，我等作為正派修士，在煌煌天道之下，不敢徇私，”飄渺道院的太上長老，誠懇說道。
鳳驚緣覺得此時有些棘手，不過依然平靜問道：“所以？”
“所以我等不會任由此妖活著，否則愧對天地，”道宮的化神修士，認真說道。
鳳驚緣雙目微眯，大妖氣息不自覺散發而出，逼得這幾位化神修士，後退了數步。
飄渺道院太上長老趕忙說道：“我等不敢對前輩絲毫不敬，隻是先天魔族幹係太大，聖人巡視之下，由不得此等生靈存在，還請前輩三思。”
鳳驚緣真的有些為難，他再強大，也不敢與天地規則對抗，更何況是包庇一位先天魔族，若是接的因果太大，便是他也有隕落危險，更重要的是會牽扯到整個妖族。
然而聖嬰妖帝卻是囑托他，定要保全賀小石的性命。
鳳驚緣此時也有些拿捏不準，那位仙帝到底知不知道賀小石體內蘊含先天魔血之事，若是知道後，會有怎樣的反應。
鳳驚緣陷入了沉默之中。
幾位化神修士見此，知道事有可為，頓時蠢蠢欲動起來。
作為人類化神修士，他們自然懼怕大妖，但這是在中土神州，有神器鎮壓，便是無法滅殺大妖，但若是鳳驚緣逼人太甚，他們也有手段抵抗。
這才是這幾位化神修士的底氣所在。
當然，這幾位化神修士敢冒著得罪真仙境界存在的危險，絕非維護天道這般簡單，更重要的是，擊殺一位先天魔族，天地給他們的饋贈，讓他們心動。
就在此時，這幾位化神修士，頭頂突然籠上了一層夜色，那是濃鬱的魔氣所化。
凡界魔皇來到此地，看著幾位化神修士，冷聲說道：“諸位道友，難道望了本皇先前所言？此妖我魔族誓要維護，若是幾位道友欺人太甚，我便代表魔族，向整片中土神州的人類宣戰！”
幾位化神修士聞言，麵色一變，他們縱為化神修士，也無法代替整個人類，更何況在天地大劫將至這特殊的時刻，一切都十分敏感，得罪魔族，這牽扯的範圍實在太廣了。
幾位化神修士麵麵相覷，突然，飄渺道院的太上長老向前踏出一步，冷冷說道：“魔皇陛下，我奉勸你還是早些離開此地為好，縱然你掌有萬裏匙，我等暫時無法奈何與你，但過段時間，便不一定了，莫要放了先前的那股禁錮之力，屆時，便是你也要隕落！”
魔皇發出一道輕笑，正要說話，鳳驚緣突然說道：“你等滾吧，這是我妖族先天神獸，地位特殊，本妖豈會讓你等處置？你等還沒有這個資格。”
有化神修士還要說什麽，鳳驚緣冷冷說道：“話本妖隻說一遍，滾！”
幾位化神修士臉上浮現出羞惱之色，然而他們根本不敢當場出手。
鳳驚緣突然不再猶豫，自然是想到了在上古妖皇界時，他的分身已然與賀小石結下了巨大的因果，此時他便是想要撇開自己，也不可能。
更何況，那位聖嬰妖帝的態度，他也無法確定。
所以，鳳驚緣想暫時保住賀小石的性命，相時而動。
“前輩，這是我人類之地！”便在此時，道宮的化神修士，踩著奇詭的步伐，來到了場內，不卑不亢的說道。
見到此人出麵，飄渺道遠的太上長老，頓時臉色一鬆。
道宮掌有一方神器，威力巨大，或許無法抵抗真仙級別的強者，但是自保有餘，再說，道宮內可是有一座降臨法陣，可以讓真仙降臨凡界的。
鳳驚緣站起身來，冷笑一聲，突然，他若有所覺的抬頭，望向蒼穹。
接著，化神境界的所有修士，同樣若有所感的抬頂望天。
這一刻，快要落山的太陽，突然一片血紅。
真正的一片血紅！
散發的萬道光芒，仿佛也變成了流淌的鮮血。
接著，整個凡界的蒼穹，突然變成了血紅色。
血雨飛灑！
有帝，將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