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俺是孫悟空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這說的不僅僅是仙凡兩界時間流速的不同，更表明了仙凡之間那難以逾越的差距。
每過五百年，偌大的傲來國才會出現一位飛升天界的存在，其艱難程度，也足以證明兩界之間並不是真正的相通。
就像是陰陽不相通、生死不相通，以及悲歡不相通一般。
風昧烈等妖修，以及數位人類修士，在神靈穀外圍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暫時的放棄了進入神靈穀。
神靈穀與外界的時間流速或許不同，或許依然有著難以想象的機緣，但是在珍貴的小命麵前，他們還是毅然決然的放棄了強行進入神靈穀的打算。
更何況，這片上古玄界中，還有這太多的其他機緣。
至於賀小石的死亡，對於這些同為妖修的生靈們來說，他們或許會有刹那的惋惜、或許會有瞬間的遺憾，然而他們不會為此有絲毫的停駐。
就像前麵說的，世間陰陽不相通，生死不相通。
這些與賀小石關係陌生的妖修，他們更是無法感受到牛鐵柱、夏寒等修士的悲傷與不甘。
世間悲歡不相通。
若是悲歡能相通，那麽遺憾就會變成珍惜，傷害可能變成安慰，支離破碎可能變成美好……
更何況，在洪荒般的時光麵前，所有的情緒都會變成清淡的水，最後在光陰麵前被蒸發的了無痕跡。
夏寒與朱淺會感恩於賀小石的舍命相救，牛鐵柱會懷念與賀小石在一起的歲月，陰陽劍體會感慨賀小石的強大戰力。
他們現在有的悲傷、有的遺憾、有的難過。
然而生活終究還是要繼續，更何況他們都是與天地掙命的修士，見慣了生死。
殘酷的修煉界，最常見的，永遠是生死，和離別。
在以風昧烈為首的妖修離開之後，夏寒、朱淺、牛鐵柱與兩位陰陽劍體，各自沉默了一會兒。
“就到這裏了，”夏寒恢複了冷漠的說了一句。
接著，他們各自深深朝著大峽穀望了一眼，分道揚鑣。
隻剩下牛鐵柱，坐在懸崖邊上，銅鈴大的雙目中，依然有著濃鬱的悲傷。
片刻後，牛鐵柱喃喃說了句：“俺還會回來的”，接著同樣消失在了遠方的天光裏。
他們將再次啟程，尋找屬於各自的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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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之前。
賀小石不顧一切的鑽入了那可怕的無麵怪物周圍浩蕩的氣機中，他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這完全由無數雙手組成的無麵怪物散發的強大氣機，在第一時間便炸碎了！
淡金色的鮮血，帶著絲絲縷縷的赤霞，化為了淒豔的光芒。
然而他的頭顱，在暗無天日的漆黑色中，在隱約朝著元嬰境界的迫人威壓下，神奇的保留了下來。
不是賀小石的頭顱堅硬到足以抵抗元嬰境界的威壓和殺意，更不是這散發著滔天魔氣的無麵怪物動了慈悲之心，而是因為在他頭顱同樣要炸裂的時候，他腦後那三根金色猴毛，悄無聲息的流轉出了數十個宛如金水澆築的鬥大符文。
這些隱隱散發著慈悲之意，和浩大的佛息的純金色符文，在殺意侵入賀小石的頭顱之前，將頭顱護住。
任憑黑色的魔氣滾滾，元嬰的威壓碾壓，磅礴的殺意肆虐，從三根金色猴毛上流轉出的符文，構築成了的佛門法陣，堅定而又溫柔的將賀小石的頭顱護佑在內，在陣陣梵唱聲中，同時也護住了賀小石的真靈和神魂。
這三根純金色的猴毛，得自於玄清殿的神龍淵，那條被稱為齊靈的神龍手中，被神龍齊靈稱為“三根救命猴毛”。
而在賀小石生死存亡之際，這三根猴毛，果然不負“救命”之名，險而又險的保住了賀小石的殘命。
完全由無數隻慘白手構築成身體的龐大怪物，感應到自己周圍，如螻蟻般的賀小石，居然還留存著一顆散發著生命氣機的頭顱，同時又有慈悲佛光流轉時，發出了一聲暴戾的怒吼聲，接著翻滾在其周圍的漆黑魔氣，一陣扭曲，刹那間化為一隻漆黑色大手，朝著由三根金色猴毛構築成的佛門陣法，一把抓了過去！
那護佑住賀小石頭顱、流轉著佛門符文的陣法，直接被魔氣滾滾的漆黑色巨手抓住。
漆黑色巨手猛一用力，周圍空間顫動不已，然而這佛門陣法之上，隻是金光一陣流轉，梵唱聲更顯淡渺，仿佛遠在萬裏之外一般。
這隻魔氣手掌，一時無法奈何佛門陣法絲毫。
黑色魔氣中，隻見無數縷金光在不斷流動，魔吼佛吟聲，不絕於耳。
賀小石的意識，前有魔化影響，後又身體直接炸碎，此時陷入徹底的昏迷中，根本就不知道此時正麵臨著殺生大禍！
就在這一刻，天空之上，突然毫無征兆的出現了一隻完全由白雲變成的，占據了整片西方天空的眼眸。
上古妖皇殿中，那道火焰身影，跪倒在地，口誦勝佛，聲音顫抖。
接著，足以撼動六道輪回的兩股仙帝氣息，突然碰撞在了一起，這片大世界內的一切因果，有種被磨滅的趨勢。
正是九重天上蔚藍仙帝在與豬八戒在交手。
下一刻，又是兩股隱隱更強的兩道仙帝氣息，穿越了億萬裏天界，悍然相撞在一起。
這片大世界的因果，刹那被磨滅了一瞬，一切顯得不可測起來。
就在這不足一秒的億萬分之一的時間內，一滴像是從陽光母金上萃取出來的一滴鮮血，散發著億萬道比大日都要璀璨的金光的，從九重天上鬥戰勝佛洞府內落下，直接穿越了時空的限製，帶動著星隕日落的力量，降臨到了神靈穀。
然後落在了那無麵怪物的身上。
準確來說是落到了賀小石的頭顱上。
一刹那而已，所謂的滔天魔氣，所謂的元嬰威壓，都被淨化了個幹幹淨淨。
隻剩下了仙靈力。
這龐大的無麵怪物，瞬間就融化成了一池的血水，接著血水倒流、扭曲，鑽入了賀小石的頭顱中。
賀小石的四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生長，似乎隻是想了一下，他完整的軀體，便浮現在虛空之中。
那三根純金色的救命猴毛，宛如有生命一般的顫抖著，似極愉快，那是得見曾經主人氣息的歡愉。
接著，三根純金色猴毛，輕若飄絮的重新鑽進了賀小石腦後的淡金色絨毛中。
這滴從鬥戰勝佛洞府落下的金色鮮血，在重新恢複了身體、卻閉著雙目的賀小石的周圍，轉了一圈，接著收斂了所有的氣機，變得無比平和的鑽入了賀小石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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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小石覺得眉心一片清涼，接著他睜開了雙目。
“這是哪裏？”
賀小石覺得自己的身體，輕盈到了極點，就像是沒有絲毫重量一般漂浮在虛空。
他此時置身於一片漆黑的星空之中，頭頂與腳下，一望無際的漆黑中，是不斷閃爍著銀光的星辰光點。
周圍無風無浪，也沒有溫度，似乎就連時空的感覺都無。
“難道說我已經死了，這是靈魂的歸宿地？”賀小石心中這般想著。
突然，眼前的無盡遠處，亮起了一點金光。
金光眨眼就到了他的眼前。
金光一散，賀小石的眼前，出現了一隻金毛璀璨的猿猴。
兩隻金色猿猴對麵而立，近乎一模一樣，就像是彼此在看著對麵鏡中的自己。
突然，對麵的金色猿猴嘴角一翹，露出了若有若無的笑意，他沒有說話，整片星空卻又聲音傳出：“小家夥，你好。”
賀小石不知道該說什麽，不過他心中沒有絲毫的驚恐，因為自從這隻與自己近乎完全一樣的猿猴出現後，他心中浮現出了前所未有的親切感。
宛如見到了自己的至親一般。
不甚至比見到自己的至親還要親切，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實在是太清晰了。
同時，賀小石的心中，還有一絲敬，這是源自骨子裏麵的情緒。
“您……是誰？”賀小石忍不住問道。
整片星空回蕩起了慈祥的聲音：“俺……我是誰，我是……咦，你居然……”
突然，金色猿猴對著賀小石揮了揮手。
接著，賀小石的麵前，頓時閃現出了無數的畫麵。
看著這些畫麵，賀小石熱淚盈眶。
因為眼前畫麵閃現的，是自己的曾經度過的一生。
一個嬰兒在一個平凡的山村，一個普通的農民家中出生，取名賀小石，全家人都無比的喜悅。
嬰兒不斷長大。
哭泣、歡樂、田地裏奔跑、跳山羊、掏鳥窩……美好的童年，飛速閃過。
男孩兒很快表現出了他讀書的天賦，小學、初中、高中……一直優秀。
他成了全村第一位大學生，早逝的父親卻是再也無法看到。
接著是碌碌無為、虛度光陰的大學。
某一日，為了所謂的女神，大醉的賀小石，躺在了冰涼的青石地板上，悄無聲息的，他周圍虛空扭曲，一絲酒氣衝天的靈魂，脫離他的軀體，鑽入了那處扭曲的時空中。
畫麵就此終結。
賀小石心中浮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失落感，方才在他眼前畫麵變幻的速度，實在太快，說是浮光掠影也不為過，他隻能看到大體的輪廓，然而對麵的金色猿猴，雙目中浮現出無數繁複無比的線條，氣息凝重無比，分明從閃現的畫麵中，看到了更多的細節。
金色猿猴臉上浮現出了若有所思之色，片刻後，喃喃自語道：“創始元靈、三清、鴻鈞……居然還有《山海經》、《封神榜》、《西遊記》等這樣的傳說和書籍，看來兩個大世界，在某些因果中，還是相通的，真是不可思議。”
突然，金色猿猴抬眼望向賀小石，笑著說道：“不錯，俺老孫的身份，和你現在心裏猜測的一樣，俺就是你們那個世界中，那本叫《西遊記》上記載的主角，俺老孫是靈明石猴、齊天大聖、鬥戰勝佛，曾經大鬧天空，被老家夥壓在五行山下，有助師傅西天取經的……孫悟空！”
賀小石心中泛起了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