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代價
從軍隊裏出來,黎爵和初念坐在車上久久多沒有說話,兩個人似乎都在平複著內心的情緒。
冗長的沉寂過後,黎爵率先開口,“老婆,我不恨他了,我現在連恨覺得都是件費心費力的事情。
我問他,為什麽連自己的親生兒子,親孫子都能下得去手,權利就真的比親情重要嗎?
你知道他是怎麽回答我的嗎?”
說到這兒黎嘲諷的笑了一下,也沒想讓初念回答,而是自言自語的繼續說到:“他居然問我,兒子是什麽?是他想要多少就可以有多少的存在,隻要他願意,勾勾手指,大把的女人會給他生兒子,孫子同樣也會想要多少就會要多少。
他要孩子的目的就是為了能不斷的壯大吉蘭丹,若是這其中一個孩子阻礙了他的宏圖大誌,那必然是會被他舍棄的一個。
而權利呢?權利頂峰隻有那麽一個位置,是需要用盡心力才能去得到的。誰會因為一個唾手可得的孩子,去放棄一個登頂權利的機會。”
說完黎爵頹然的往座位椅背上靠去,雙眼沒有聚焦的望著車窗外,“他說完這些,我突然覺得沒有再問下去的必要了,曾經我以為隻要我有能力把我遭受到的苦痛全都返還給他,就是對他最大的懲罰,也隻有這樣才能證明我的存在是有意義的,他放棄我是他這輩子做的最錯誤的選擇。
但現在我才懂,我之前的想法與他而言有多可笑,就算我能力再出眾,也比不過權利在他眼裏的意義。
我現在連覺得恨他都覺得特別不值得。
就讓軍方來懲治他吧,是死是活我都無所謂了。”
初念握住黎爵的大手,依賴的靠在他的肩膀上,“我覺得放下恨是一件好事啊,沒有恨就再也不用記得這個人了。
恨也是一種別樣的記得,既是不值得的人忘了就好,以後的日子裏,你有我,有我們的孩子,我們夠不夠填滿你的心?”
黎爵抬手將小妻子攏在懷裏,溫柔的吻了吻她的額頭,“以後我隻守著你們過日子,除了你們,除了爸媽家人,我沒什麽再需要在乎的了。”
初念揚了揚唇,在男人的唇角親了一下,“你更要在乎你自己,不然你磕了碰了心疼的不還是我,就當讓我少操點兒心。”
黎爵將人又摟緊了幾分,盯著她漂亮的小臉兒喜歡的不行,“就你會哄我,幸好是我下手下的早,不然這麽好的你是誰的我都會瘋。”
初念同樣擁著黎爵,隻是心情有些澀然的開口,“也就隻有你這麽想,我哪有那麽好。我倒是希望所有喜歡我的人都能離我遠遠的,我再承受不了誰因為我遭受到什麽傷害了,我還不起這樣的情債。”
黎爵愛憐的撫著初念的長發安慰她,“那些都不是你的錯,你已經盡力做了能為溫寧做的所有事。我相信你會替溫寧的不值討回一個公道,別自責。”
初念靠在黎爵的胸口悶悶開口,“我拜托了杜上將,讓他親自審判溫靖宇。曾經他最想要除掉的人,如今決定他的生死,我想這樣至少能讓他哪怕體會一下溫寧受過苦痛的十之一二也好。”
……
對於溫靖宇的審訊和M國吉蘭丹蘇丹的審判曆時了三個多月。一個是高官,一個是外國政要自然不會隨便了事。
溫靖宇最終以通敵叛國罪、殺人罪、貪汙罪、濫用職權罪等二十多項罪名被判死刑。曾經大權在握的人,被壓住行刑的那一刻才體會到什麽叫大夢一場,夢醒皆是空。
從前追逐的權利,地位,金錢沒有任何一樣可以送他最後一程。
被人眾星拱月的日子仿佛還在昨天,轉眼間就隻有對麵舉著槍即將行刑的士兵,曾經那些拚命討好他,圍著他轉的人,沒有一個來看他。
也是,他已經沒了權財,沒了讓他們如蒼蠅一般蜂擁而來的銅臭資本,天下熙熙皆為利往,天下攘攘皆為利去。
到頭來,他唯一覺得真實的就是溫寧小時候總會追著他叫他叔父的樣子。到底是什麽時候,溫寧不再這樣追著他叫了呢……
‘砰’的一聲,行刑的聲音想起,子彈穿透身體的那一刻,溫靖宇頹然倒地,他想著,也好,他可以去問問溫寧,為什麽不再喜歡追著他跑,叫他叔父了呢?
吉蘭丹蘇丹被遣送回國,交由M國國家元首進行裁決。但在裁決的當天,吉蘭丹蘇丹卻意外昏迷被緊急送往醫院,在之後就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的消息。
有人說他是被暗殺了,有人說他是被囚禁了,但事實真相隻有一個。
隨著事情的爆出,也是吉蘭丹政權更迭的時刻,黎承以絕對的支持繼任了新任吉蘭丹蘇丹。
權利在握並沒有讓他感覺到滿足,隻因為他還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結果。
昏暗的地下室裏,年久失修的牆壁上浸潤著發黴的黴蘚,中間一張木質的床板上躺著一個年邁的老人,隻靠著每天來人給他注射一支營養液來維持生命。
黎承緩緩走進地下室,象征著權利的勳章在他胸前熠熠生輝,閃著刺眼的金色光澤。
床上的老人不適的眯了眯眼睛,待看到來人後身子開始忍不住的輕顫。
黎承低低的笑了一聲,聲音裏帶著詭異的森寒,“我的好爺爺,你這輩子追求的權利真是個好東西,現在我有了它,所有人都聽我的。我讓他們把你綁在這兒,他們就把你綁在這兒,我讓他們不給你飯吃,他們就真的不給你飯吃。
你所追求的權利,如今用在你的身上,這樣的感覺如何?
還記得當年你是怎麽決絕的要殺掉我的雙親嗎?還記得你是如何要阿爵去送死的嗎?還記得你是如何讓人一鞭一鞭抽在我身上,讓我妥協去和不同的女人聯姻的嗎?
就因為這樣的權利,一夜間我失去了父母兄弟,轉眼間就能淪為女人挑揀玩弄的對象,我該是恨死這東西的。
不過現在我有了它,我發現我隻要恨你就夠了!
不要以為我會輕易的讓你死,我會讓你體會到權利之下,我可以做的更多的事情,你就每天等著我安排什麽新的折磨就行了。”
說完黎承冷冷的轉身,不想再多看他一眼。對身後看管地下室的侍衛吩咐道:“別讓他死了,要死的時候打最貴的藥,鬼門關也得給我拉回來,他要受罪的還遠遠不夠。”
黎爵可以不恨不想,但是他不能,長兄如父不隻是說說而已,黎爵受過的委屈,他受過的傷害,都由他一個人統統討回來。黎爵有他要過的幸福生活,而他,沒有需要牽絆的人,沒有需要牽絆的感情,若是上天真的有報應,就讓他一個人來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