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雪桐樹下
就當歡悅以為古月來要答應之時，古月來突然雙手捏住了她的兩邊臉蛋兒，扯成了一張大圓臉，神情凶惡道：“我看你不止是有病，還病得不輕！說！你到底在耍什麽花樣？”
“唔……我￥%……”歡悅臉蛋痛得唔唔直叫，嘰裏咕嚕了半天也不知道在說什麽。
可古月來發現自己竟然聽懂了，再將她的臉輕輕一拉，“門……都……沒……有！”
說完這句，古月來才放開手，直接轉身而去。
收她為徒，開什麽玩笑？先不說自己本就沒什麽可教的，就算有，也斷然不會去收徒，他有太多事要去完成，他要報仇，他要弄清當年的真相，而想要做這些事的前提，首先就要讓自己變強，古月來甚至能夠預料到往後必然會麵對重重危險，這讓他如何去收歡悅為徒，不但會拖累自己，更是會連累歡悅。
這七日的靜坐，古月來想通了許多問題，關於歡悅，無論舍與不舍，都已經要到分開的時候了，說到底，他們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嘶……”
歡悅揉搓著自己被揪得通紅的臉蛋兒，疼得直吸氣，半晌後再次奔著古月來而去，她可不會去想那麽多，隻是一股腦想要完成祖婆婆的叮囑，此刻一邊跑一邊喊著：“古月來！站住！你若是不答應，我就……我就跟你一輩子！”
大概三刻鍾過後……
“古月來，你就答應我嘛！好不好……”
“古月來，你說話啊……”
“古月來，怎麽樣你才肯答應啊！隻要你說，我一定做到……”
一路的軟磨硬泡，哪怕古月來一直不說話，歡悅也絲毫不顯氣餒，就這麽一直在他耳邊叨叨。
古月來也懶得去製止，完全是她說任她說，一方麵是習慣了，早已磨練出一手左耳進右耳出的好功夫，另一方麵不知是不是因為歡悅的聲音好聽，甚至有時候古月來覺得這樣嘰嘰喳喳的也還不錯。
兩人就在這種一個願意說，一個願意聽的狀態下走了一路，就在這時，前方的視野漸漸開闊起來。
“古月來……”
“閉嘴！”
“哦！”
歡悅這才不繼續念道了，默默跟在古月來身後，緊接著，她看到了一顆美輪美奐的雪色巨樹，它就如同是一顆巨大的蒲公英，在清風中輕輕搖曳。
在看到雪桐樹的一瞬間，時隔十二年，古月來耳邊仿佛又回蕩起清脆嘹亮的鳥啼，仿佛又看到有一道白虹衝天而起，然而，那一切都是幻想，此時此刻，沒有鳥啼響起，沒有白虹飛出，唯有雪桐樹還和記憶中的一樣，隨風悠揚。
“大白……不在嗎？”
來到雪桐樹下，古月來的靈識籠罩整顆大樹，和古月來猜測的一樣，沒有發現大白的影子，如果它還在，應該早就發現自己了才對。
“大白，你在哪裏？是離開此處了嗎？還是……不想見我。”古月來在心中喃喃，對於小白和大白，他一直心存愧疚。
雪桐樹下，不止是古月來，就連歡悅神色也都有些不正常，隻見她先是雙手十指緊扣放在自己的眉心處，像是一個祈禱的虔誠信徒，隨後，她上前一步，雙手環抱著大樹，將臉貼了上去，閉著眼睛，似在傾聽著什麽。
“你在做什麽？”古月來問道。
歡悅沒有回答，仍然抱著大樹，嘴角勾起了笑意，緊接著，古月來震驚的發現，整顆雪桐樹突然明亮起來，散發出柔和的熒光，還有濃濃的生命氣息，如果說前一刻它在沉睡，那麽這一刻，雪桐樹……蘇醒了！
古月來愣愣地看著這一幕，不知道歡悅是怎麽做到的，然而就在這時，變化……再起！
不隻是雪桐樹，就連歡悅也都蒙上了一層白白的熒光，緊接著，一顆純白無暇的珠子自她眉心飛出，懸浮在其頭頂三尺處，隨著這枚奇異的珠子飛離身體，歡悅整個人也隨之發生了一係列奇異的變化。
她的輪廓線條漸漸變得柔和，肌膚漸漸變得白皙細膩，喉結漸漸消失，小胸脯漸漸鼓起……隻是頃刻間，就已經從一個柔弱美男變成了一個傾城女子。
古月來已經完全看呆了，他不止一次想象過歡悅女兒身時的模樣，卻是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見到了，驀然間，一種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那是一種什麽感覺？那是一種看到她的第一眼，你就可以確信在這個世界上……再不會有人比她更美的感覺！
似乎，很久以前，也有那麽一個人讓古月來出現過這種感覺，讓他是曾相識，刹那間，一個潔白的身影突然在他腦海浮現，可還沒來得及看清，腦海就是一陣劇痛，巨大的壓力瞬間傳來，古月來連忙一咬舌尖，讓自己不要去想，這才讓那劇痛漸漸消失，再去看歡悅時，古月來滿是疑惑和不解。
她究竟……是何人？
一股股風不知如何形成，卷起歡悅的長發，純潔的熒光下，她美得不似人間女子，歡悅的容貌還和以前一樣，隻是她已不再是鴻鵠之身，曾經純白的長發如今已完全變成了黑色。
這時，古月來雙目中精芒一閃，因為他突然發現在那一股股大風中，竟然蘊含著濃鬱的靈力氣息，最終完全被歡悅頭頂那顆珠子吸收，他很快就發現了端倪。
這是……雪桐樹在幫她？
那珠子此刻就像是無底洞一般，瘋狂吸收著周圍的靈力，甚至比當初古月來開元時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一直持續了半個時辰後，那奇異之珠光芒大放，似吃飽了一般，沒有再吸收靈力，而是從新沒入歡悅眉心，歡悅整個人也隨之離地而起，竟是在這雪桐樹下懸浮起來，長發飛舞，給人一種神聖之感覺。
古月來隱隱感覺到歡悅似乎正發生著一種微不可查的改變。
在歡悅的家鄉，雪桐是聖樹，代表著純潔、明淨。乃是一種具有智慧的樹，明得是非，辯得善惡，可修行卻不願修行，隻為那一片清明，不問俗事，不染凡塵，這就是它的智慧，大智若愚！
就連歡悅自己都沒有想到，她隻是按照家鄉的習俗，與雪桐樹去完成一種對接儀式，就好比是交朋友一樣，可隨後的變化卻是她完全預料不到的。
確實如古月來猜測的那樣，此刻的歡悅正在發生著變化，她本不是仙界之人，也就無法在體內構建靈台，所以才無法修行，而此時此刻，在那枚珠子的引導下，在雪桐樹的幫助下，她的體內，一座靈台正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構建著……
至於那枚珠子，它名為雪桐珠，乃是一棵不知道存活了多久的雪桐樹所賜，同樣具有智慧，它和歡悅一同來到仙界，說它是歡悅的守護靈也不為過，正是靠著它，歡悅才能毫無破綻地完成女扮男裝，也因為它，雪桐樹才願意如此相助。
也就是一盞茶的功法，歡悅的靈台就已經構建完成，雪桐樹的光芒暗淡下來，連同歡悅體表的那層熒光也隨之散去，還漂浮著空中的她就那麽毫無預兆直接墜落下來，還好古月來反應夠快，一把將其接住。
“好舒服呀！”歡悅口中念道著，然後睜開了雙眼，緊接著就是一愣，因為眼前已不再是雪桐樹，而是一張熟悉的麵孔，而且……
歡悅此刻完全不敢動，眼珠子四下瞟了瞟，閃過一抹驚慌，然後疑惑地看向古月來，道：“你為什麽……抱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