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塵封的記憶
當一名修士開辟識海之後,其意識便會發生質的改變,稱之為進化也不為過,也隻有在開辟出識海後,其意識才能被稱之為靈識,對於一名修士而言,靈識的作用之大,遠超想象,甚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其地位還要在靈力之上!
往往雙眼所見,都隻是表象,而靈識,則可以窺探那表象之下,眼睛看不見的真相。
修行路上,分為下三境、中三境和上三境,道身、法身、本身,此三境為下三境;真身、跡身、應身,此三境為中三境;分身、化身,與塑得八身之後的半神,此三境則為上三境。每一個境界之間都擁有著極大的差距,尤其是上、中、下三境的差距更可以說是天差地別,不可以道裏記,這三境,同樣是修士的三道坎,一旦踏過了這道坎,便可魚躍龍門,從此不同。
而想要從下三境踏入中三境,也就是從本身境踏入真身境,最基本同時也是最不可或缺的條件便是……開辟識海,隻有開辟識海衍生出靈識後,才有晉升中三境的可能,否則,終其一生,也隻能停留在下三境。
由此可見,對一名修士而言,靈識是何其重要,如果說靈力是修士力量的源泉,那麽靈識,則是代表了意誌,意誌越強,心誌越堅,方能在這條修行路上走得越遠!
所以在開辟識海之後,在那股強悍的意誌之下,過目不忘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哪怕你當時沒有注意到,也可在往後憑借那股意誌去搜尋自身的記憶,隻要是見過的,都可在記憶的搜尋中找到答案。甚至隻要你的意誌夠強,就算是搜尋他人的記憶也不是不可能!
古月來現在所做的事就是如此,雖然他還遠遠做不到搜尋他人的記憶,但搜尋自身的記憶卻是綽綽有餘,他盯著歡悅的臉,腦海中一個又一個人不斷浮現,互相對比著,這可以說是在回憶,也可以說不是,因為這遠遠要比回憶清晰得多,不會放過一點細節。
時間不斷流逝,古月來眼睛都不眨一下,漸漸的,額頭冒出了汗水,這種搜尋記憶的方式極其耗費心神,哪怕古月來的靈識已經修行了十二年,依然感到有些吃力。
隨著大腦高速運轉中,古月來終於在歡悅的臉上找到了一絲熟悉的感覺,而一絲熟悉,也正是讓古月來震驚的原因。
因為直至他將自己這一生中遇到的所有的人都回憶了一變,竟然也不知道這熟悉感來自於何處!
古月來死死盯著歡悅的臉,越看,越回憶,他就發現這張臉越是熟悉,可越是這樣,他也就越茫然,因為他完全不記得有與歡悅長相一樣的人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現過。
哪怕相似的都沒有!
可為什麽……她讓我覺得眼熟?
“錯覺嗎?”古月來口中喃喃。
可很快他又將這種想法否定,因為開辟識海後,在自身的那股意誌下甚至都不會再做夢了,那麽自己的感覺又怎麽可能來欺騙自己!
古月來深深地看著熟睡中的歡悅,甚至再次靠近了一些,似要將她的麵容給烙印下來,腦海再次陷入了沉思。
“我在禁斷仙獄內待了十二年,那個地方與世隔絕,想必她不可能去過,也就是說,如果我真的見過她,也隻會是在六歲之前嗎?”
想到這裏,古月來覺得思路一下清晰了許多,頓時,踏入禁斷仙獄前的一幕幕也浮現在古月來的腦海之中,他的神色也漸漸變得複雜起來,有悲傷、有溫暖,還有無盡卻又無望的思念。
因為每當想起那段記憶,他總是會想起爹爹、娘親,會想起遷爺爺和離婆婆,也會想起小白、大白,而古月歌,更是他心中永遠抹不去的疤。
還有大黎山巔……!??
就在這時,古月來心神驀然一震,連呼吸的變得急促起來,因他突然想不起大黎山巔什麽事兒了!
嗯?
怎麽回事兒?
這種感覺就像是記憶被什麽阻礙生生給斷開,卻又斷得那麽自然,如果不是自己無意間想到,仿佛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一般,但任憑古月來如何去想,都想不起在大黎山巔上發生過什麽,這讓他很是難受,有種喝下的水卡在喉嚨咽不下去的感覺,他知道自己一定是忘記了什麽。
可到底……是什麽?
莫非……和她有關?
古月來死死盯著歡悅,腦海中再次陷入了回憶,他想到了那一夜娘親講述的關於先祖的故事,關於鴻鵠的故事。而之後……古月歌叛變,殺了他的家人,把他送進了禁斷仙獄……!
“不對!”
古月來的呼吸越發急促,他覺得此事很不對勁。
“在這中間一定還發生過什麽事!”
“大黎山顛……我好像去過大黎山顛……我……去過嗎?”
古月來口中喃喃自語,整個人似陷入了魔怔一般,呼吸越來越急促,雙眼瞪得溜圓,可以清晰的看到,在他的眼中此刻已經布滿了血絲,他一瞬不瞬地盯著歡悅,終於透過那一抹熟悉,在他的記憶中浮現出一張完美無瑕的臉,可那張臉隻是一閃而逝,甚至再去想時,都記不清其模樣。
那如同是一扇門,此刻隻是露出了一條縫隙,古月來能透過縫隙看到一束光,至於那扇門後到底有什麽,他看不見,因為阻礙他視線的,反而是那束光。
於是不斷地回憶,不斷地思索,他想要去推開那扇門,在這種如同魔怔的狀態下,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的臉距離歡悅的臉越靠越近,直至呼吸拍打到她的臉上。
睡眠中的歡悅隻覺得自己的臉癢癢的,像是暖風在吹,又像是柳梢在撓,迷糊中,她睜開了雙眼,就是這第一眼,差點把她直接嚇得背過氣去。
眼前,是一張近乎完全扭曲的麵孔,正喘著粗氣,瞪著大眼睛,那眼珠子更是布滿了血絲仿佛要跳出來一般,如此可怕的一張麵孔,此刻距離歡悅的臉已不足三寸,而且還在越來越近。
歡悅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似恐怖到了極致,驀然發出一聲仿佛可以讓整座驛館跳起三丈高的淒厲尖叫。
“啊……!”
直至過去了數息,這可怕的尖叫之聲才漸漸止住,當歡悅再次睜開眼睛時,近在眼前的那張臉已經消失了,可她依然麵色蒼白,呼吸急促,緊張地四處張望,才赫然發現……有一人趴在她的身前,一動不動。
此人……不是古月來還有誰?
也正是在這時,整個驛館內才傳出一陣陣叫罵之聲。
古月來從昏迷中清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睜開朦朧的雙眼,發現自己躺在床上,當他下意識坐起身時,卻是扯起了嗓子,倒吸一口涼氣。
怎麽回事?
此刻的古月來,隻覺得自己全身上下,幾乎無一處不痛。不由回想起了昨晚的一幕,他在自己的記憶中尋找有關於歡悅的一切,當時似乎已經找到了一絲線索,可他卻沒有足夠的力量去推開那扇門。
大黎山巔……我真的去過嗎?
古月來心中狐疑,他有種直覺,自己的記憶缺少了那麽一小段,而那段記憶,很可能就和歡悅有關,似乎不知道是被什麽神秘力量塵封,可即便是懷疑,他也不敢再像昨晚那樣去拚命探究了,那種感覺讓他心有餘悸。
那是一種靈魂都要被吞噬的感覺,明明當時他的心力消耗已經透支,可卻停不下來,如果不是歡悅那聲尖叫,恐怕就不是昏迷那麽簡單了。
可是即便是痛,也應該是頭痛啊!為什麽身體會這麽痛?甚至古月來都隱隱看到了自己身體上的……幾處烏青。
古月來雙眼微眯,疑惑間,將視線轉向了一旁的歡悅。
歡悅早就醒了,當她看到古月來坐起身時傳出的那聲痛呼,立刻讓她嬌軀一顫,很是緊張,而此刻又看見對方將目光轉向了自己,甚至在那目光中隱隱帶著凶狠之意,這就讓她就更加心虛了,要知道,昨晚在古月來昏迷之後,她可是拳打腳踢招呼了整整一炷香之久,直至將心中所有的怨氣都發泄了一通之後,她才放過了對方。
以古月來的心智,立刻發現了其中的貓膩兒,歡悅越是緊張,他的眼神就越是凶狠,竟然敢對自己下黑手,他覺得很有必要嚇唬嚇唬這個小歡悅。
而事實證明,歡悅是真的不擅長說謊。
麵對那凶惡到仿佛要吃掉自己的目光,原本就心虛的她臉色越發蒼白,神情緊張,擺著手道:“你……你要做什麽,不是我打的,是昨晚……昨晚你自己摔倒的!”
饒是古月來心中原本有氣,在聽到這句話後也都消散了大半,這就是個徹頭徹腦的傻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