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別無選擇
古月歌大手抓住了古月來的腦袋，就這麽將他提了起來，冷漠的眼神，冰冷的語氣：“回答我，你是不是想死？”
麵對古月歌的質問，古月來眼中微微恢複了一點神采，但他隻是看了古月歌一眼，那抹神采又立即消失了，他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已經不是自己的大哥，他殺了小白，殺了遷爺爺，殺了離婆婆，更殺了娘親。
他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惡魔！
那就連同我也一起殺了吧！
“殺了我吧！”古月來再次開口，聲音做多了一分懇求。
“我不會殺你。”古月歌一手提著古月來，淡淡說道，接著他另一隻手突然猛地一揮。
隨著他這麽一揮，一陣強烈的颶風刮起，那片廢墟瞬間被吹飛，唯有李若蘭的身體還躺在那裏。
古月來心神一震，眼眸中再次清醒了半分，他看著古月歌淡漠的眼神，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你要做什麽？你要做什麽？”
第二句“做什麽”，古月來幾乎是吼出來的。
古月歌沒有回答他，伸手再揮，一道無形利刃劃過李若蘭的手臂，整條手臂瞬間齊齊斷裂，鮮豔的血液奔流而出，雖說人死就感覺不到痛了，但這些看在古月來眼中，頓時讓他睚眥欲裂。
那一下就如同劃在了古月來自己身上，讓他悲痛欲絕，娘親已經死了，為什麽還要這麽對她？為什麽？
還沒有停，古月歌又是一揮手，李若蘭的另一條手臂跟著從身體分離。
古月來終於開始掙紮，四肢在空中拚命揮舞，他怒吼著：“住手，你住手，放開我，我要殺了你.……”
古月歌這才停了下來，抓著古月來腦袋的手一甩，還在不斷掙紮中的古月來頓時飛了出去，砸在不遠處的地麵上。
古月歌一步步走到他麵前。
“你還想死嗎？”
古月來用盡全力支起身體，他看著古月歌，血紅的雙眼中滿是憤怒和仇恨，稚嫩的聲音中一片冰冷，他的話宛如從牙縫中擠出來。
“你最好殺了我，我發誓！隻要一息尚存，我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俯視著古月來，四目相對，古月歌突然雙手平伸，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古月來的身體托起。
漂浮在空中，古月來的身體動不了一絲一毫，但看著古月歌，他心中沒有恐懼，隻有恨。
“就是這種眼神，我說過，我不會殺你，生命的真諦在於活著，盡管拚命掙紮，懷著對我的恨，拚命在那片地獄中活下去吧！我會等你，等你有足夠能力來殺我的那一天。”
話音一落，古月歌一掌驟然擊出，印在了古月來的胸膛之上。
古月來隻覺得一股極為磅礴的能量湧進了自己的身體，緊接著“哢”的一聲，身體裏仿佛有什麽東西破碎了一般，接著就完全陷入了黑暗。
在古月歌的視線中，古月來的身體完全被一層銀光所籠罩，銀光一閃間，古月來已經完全消失，不知道去了哪來。
手掌收回，隻見在古月歌手掌之中，有著一塊奇異淡銀色的玉簡，此刻那玉簡上已經毫無光澤，隨手一捏，便化為灰飛。
轉身看著躺在那裏的李若蘭，古月歌臉上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平靜，取而代之的是無法言狀的痛苦。
“噗通”
古月歌突然雙膝跪地，深深三個響頭之後，他沒有起身，就那麽跪在那裏，頭埋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這一跪，就是一個多時辰，直到一名白衣青年來到此地，他神色淡然，倒塌的牆門，已經沒有生命氣息的幻雪，還有李若蘭斷去雙臂的屍體，這一切被他一眼盡收眼底，最後將視線停留在跪拜在那裏的古月歌時，青年的神色才微微出現了一絲變化。
來者便是張帝青。
古月歌也感應到了張帝青的到來，他緩緩起身，神色間已經恢複了平靜，眼神中諱莫如深，讓人根本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按照約定，我已經履行了我的承諾。”
張帝青向周圍掃了一眼，“古月來呢？”
“殺了。”古月歌淡然開口，“形神俱滅。”
張帝青深深的看著他，然後閉上了眼睛，片刻之後，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確實如他所說，靈印消失了，再次看著古月歌，道：“不得不說，蠟燭有心還惜別，可人心一旦狠起來……不過我很慶幸，你做了對的選擇，總有一天，你也會因為今天的選擇而感到慶幸！”
古月歌眼中多了一抹藏不住的怒意，“你應該知道，我根本別無選擇！”
張帝青絲毫不避諱他的目光，沉聲道：“你也應該知道，有些事情正在發生，有些事情一定會發生，僅憑你改變不了什麽，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
古月歌深吸一口氣，將眼眸中的怒意隱去，“給我七天時間。”
張帝青眉頭一挑。
古月歌看了看地上李若蘭的屍體，然後艱難地閉上了雙眼，“我要為她戴孝七日，七日後.……緣盡！”
……
這是一片血海，血海無邊無際，毫無波瀾，平靜得宛如鏡麵，古月來孤身站在血海之上，雙目無神。
這是哪？
古月來看著四周，眼中一片茫然，突然間一個人出現在遠處，她同樣站在血海之上，她目光如水，長發如絲，白衣為襯，她看著自己，似乎在笑。
“娘親！”
古月歌大喊一聲，然後拚命向前跑去。
可是就在這時，平靜的海麵突然波濤洶湧，古月來一個倉促跌倒在海麵上，接著他又看到一股巨浪翻湧，狠狠砸向李若蘭所在的地方。
“不……不要！娘親快離開那裏……”古月來呐喊著。
可巨浪依然無情落下，當巨浪退去，海麵上原本站著的李若蘭已經躺在那裏，斷掉的雙臂落在兩邊，即便在血海中，那鮮豔的血液依然紅得刺眼。
短暫的平息後，又是兩具身體出現，正是段南遷與禾離，他們躺在李若蘭的不遠處，沒有一絲動靜。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
古月來的內心不斷嘶吼著，神情更是悲痛欲絕。
“啾——”
一聲長鳴，小白雪白的身影從血海中一衝而起，可沒飛多高，又是一股巨浪湧起，瞬間將它吞沒，當浪潮退去時，血海已經從歸平靜，小白靜靜躺在海麵上，潔白的羽毛完全被鮮紅的海水染塵了紅色。
古月來雙眼血紅，眼前的一幕宛如噩夢。
“你想死嗎？”
熟悉冰冷的聲音在天空中響起，緊接著，那被血海所染紅的天空出現一個巨大無比的身影。
是他！古月歌！
“你想死嗎？”聲音再次響起，回蕩於整片血海之中。
看著他，古月來眼中頓時湧起無比濃烈的恨意，“我不想死，我要活著！總有一天，我會殺你了！”
天空中的古月歌眼神冷漠得可怕，他看著古月來，淡淡地說了三個字。
“我等你！”
最後，他巨大的手掌從天而降，遮蔽了整片天空，伸向古月來。
猛然睜開雙眼，古月來的身體如同安了彈簧一般坐起身來，開始劇烈的喘息著，看了看周圍陌生的環境，這裏似乎是在一片樹林之中，那些樹的模樣很奇特，樹如枯枝，葉如長針，四周光線暗淡，看不見更遠的地方。
剛才的一切都是夢嗎？
古越來多麽希望所有的一切都隻是夢，但身體上傳來的疼痛感讓他明白，娘親的死，是已經發生的事實。
強烈的哀傷出現在心頭，可他還沒來得及去感受那份哀傷，無數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他腦海之中。
古月來雙手立刻慘叫一聲，抱緊了自己的腦袋，身體在地上翻滾，此刻他隻感覺自己頭痛欲裂。
“嚓嚓.……”動物穿過草叢的聲音。
“唧唧.……”昆蟲鳴叫的聲音。
“不見天日的鬼地方。”這是人說話的聲音。
“呼……”甚至是風的聲音。
刹那間，數以千計的聲音湧入，讓古月來根本分辨不出什麽是什麽，他隻能捂著頭在地上不斷翻滾，不斷痛吟，腦海在轟鳴，在膨脹，就如同要爆炸了一般，而且還沒有停止，越來越多的聲音湧入。
“哎！六十年了。”老者歎息聲。
“嘿嘿.……你跑不掉的。”男子淫笑聲。
“你……不要過來。”女子恐懼聲。
“我不想老死在這個地方。”孩童無助聲。
……
數以萬計的聲音湧來，古月來的表情越發痛苦，他拽著自己的頭發，恨不能暈過去，接著古月來一聲咆哮，動作戛然而止，已經到了他能承受的極限，眼前一黑，真的暈了過去。
三五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但是此刻的古月來已經聽不到了。
“剛才的聲音應該就在這附近。”
“你小心點。”
“怕什麽，應該隻是一個小娃娃的聲音，再說了，就算有什麽危險大不了就是一死，早死還能早投胎，好離開這個鬼地方。”
一個五大三粗的大漢從樹林中穿行出來，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古月來，“快過來，他在這呢！”
大漢走到古月來身邊，其餘兩人也跟著立刻過來。
“喲，好俊的小娃娃。”走近後，大漢立刻道。
另一個人一手神在古月來的鼻尖，道：“還活著，真奇怪，他怎麽會一個人暈倒在這裏，看樣子還受過傷。”
大漢撇了撇嘴，“你管他那麽多幹啥，活著就行，這小娃娃生得這麽俊，帶回去應該能賣個好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