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二
“怎麽樣?這紅豆餡的小酥餅味道如何啊?”下午的陽關令人發倦,南茫尋仰在自己的躺椅之上,心不在焉地問向一旁的少年。
竹溪的臉色有些難堪,他張著嘴,對南茫尋投去求助的眼神:“太碎了……粘的滿嘴都是,怎麽辦.……”
“噫——”南茫尋看了眼竹溪的嘴,連忙將臉撇向一旁,“真惡心!趕緊去漱漱口!”
“唔……味道還不錯。”竹溪用舌頭在嘴中舔來舔去,絲毫沒有去清理的意思。
“你又沒法咽下去!你想嘴裏麵長蟲嗎?”南茫尋狠狠敲了一下竹溪的腦袋:“趕緊去漱口!”
“長蟲?”竹溪瞪大眼睛,連忙跑了出去,“以後不要給我買這種不好吐的東西了!”
“嘿?不是你要吃的嗎!”南茫尋聞言站起身子向外吼道,隨即又笑著坐了下來。
時至今日,南茫尋也沒搞懂竹溪是怎麽被做出來的,這少年渾身上下,除了頭部皆是傀儡之身,而他的整個麵部,包括雙瞳、牙齒和舌頭都與常人無異,唯一不同的便是他的口中十分幹燥,無法產生唾液,因此竹溪總是喜歡含著一口水在嘴中。
南茫尋原本想將竹溪整個拆開一探究竟,但拆開腦袋不知會有何後果,因而他很果斷地放棄了這個想法。
大開的窗旁流過徐徐柔風,南茫尋滿臉舒適,緩緩合上雙目,一陣涼意襲來,黑色的煙氣自窗旁爆開,南茫尋的嘴角微微勾起。
“我被發現了,現在處境很不安全。”煙霧散去,黑衣男子的身影現出。
“先說說情報吧。”黑衣男子緊張的語氣並未影響到屋內閑適的氛圍,南茫尋依舊合著雙目,手指在躺椅的扶手上有規律地彈動。
“司徒青月同毒神教有過交手了,現在似乎已經昏迷不醒,喪失了行動能力。”黑衣男子站在南茫尋身旁,稍稍平靜下來,緩緩說道,“此番過後,朝廷應會將注意力放在毒神教身上了。”
“嗬嗬.……司徒青月還是太小看毒神教了,”南茫尋眼中帶笑看向黑衣男子,“司徒青月一倒,他手下的三個家夥就是群亂跳的螞蚱,就算被發現了,你的處境又有什麽危險的?”
“這.……”黑衣男子沉默片刻,“南堂主,你可莫要小瞧了他們。”
“我沒有小瞧他們的實力,我隻是在小瞧他們的腦子。”南茫尋端起桌上的茶杯,放在鼻前聞了聞,“他們平日的行動太過依賴司徒青月,現在沒了他,我估計他們連從何處著手都不知道。”
黑衣男子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屋外傳來響動。
“你既擔心,就先行出城吧,順便把成果匯報給老將軍,此次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還要在這留些日子,等個人。”南茫尋衝著黑衣男子揮了揮手。
黑色的煙霧再次爆開,煙氣消散的一刻,南茫尋的身旁便隻剩一片陽光。
“弄幹淨了。”竹溪跑了進來,對著南茫尋張大嘴巴,“你看看……”
“我看個屁!”南茫尋一臉嫌棄地說道,他別過臉去,看向窗外,忽然又問道,“你說這選拔,六十四進三十二也打完了,你姐一次都沒用過你啊。”
“對手太弱了,南月華好多傀儡都沒用出來呢。”竹溪站到窗前,擋住了南茫尋的視線。
“我看是你太弱了,你姐都懶得讓你跟她上場。”南茫尋吐槽道。
“嗯。”竹溪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噗嗤!說你弱你還就真承認了,和你姐一點都不像。”南茫尋笑出聲來,他將竹溪一把拉至身前,後者一臉奇怪地說道:
“南月華不是我姐姐。”
“嘖……她不是你姐,那我是你誰?我是你爹?”南茫尋臉上笑意愈濃。
“你也不是我爹.……”竹溪皺了皺眉,“你是南茫尋。”
“哎呀,和你說個話一點意思都莫得。”南茫尋也不反駁,他看著竹溪發了會兒呆,又問道:“我說啊,你這幾百年來,在那裏麵是咋過的啊?”
“嗯……躺著,坐著,站著,就這麽過來了,”竹溪毫不在意地說著,仿佛過去的幾百年皆為虛無,“我也不知道過了那麽多年。”
“你,永遠不會死嗎?”南茫尋吞了口唾沫,開玩笑說道,“那等我們這群人都死了以後,你怎麽過啊?”
竹溪似乎被這個問題問住了,他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屋中陷入沉寂,窗外的矮枝上,幾隻鳥雀發出清脆的鳴叫,伴隨著一個女子的笑聲,屋門被一腳踹開。
“老妹啊,說了多少次了,這是咱自己家的錢買的,你這麽踢來踢去,踢壞了怎麽辦?”南茫尋一臉無奈的起身說道。
南月華理都沒理他,同化靜一起走過自家哥哥的身旁,她倒在南茫尋的躺椅上,以命令的口吻向竹溪說道:“快,給我倒杯茶。”
“又是我。”竹溪口中抱怨著,手上還未有行動,南茫尋便已先一步給南月華倒上一杯茶送至嘴前。
“真不是我說,這臭和尚,算命倒還有一手,今天他拉住一個小哥就說人家有血光之災,那小哥不信,剛走幾步就被他家老子追上來扇了幾巴掌,鼻血當場就嘩嘩的流,哈哈哈哈……”南月華拍著椅子扶手大笑道。
南茫尋哪敢毀了妹妹的興致,連忙附和著哈哈大笑,化靜坐到竹溪身旁,一雙深邃如水的瞳孔仿佛能看穿少年的一切,後者有些膽怯地向一邊挪了挪。
“有趣。”化靜的聲音很小,似乎隻有他自己聽得見。
……
日頭漸落,椅上的人傳來輕微的鼾聲,南茫尋笑著從窗戶看了眼在院中呆坐的竹溪,回身對一旁的化靜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龍騰命脈宛若連環,知曉天數之人不可擅自幹預,若是破了其中一環,是要遭天譴的,施主還是莫要問為好,”化靜微笑道。
“我還未說話,你便能猜測到我心中所想,果然不是個普通的和尚。”南茫尋冷笑道,“不過既然啥都不肯說,也就沒什麽用,把這幾天飯錢結一下吧。”
“欸?別別別,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