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電光火石間，女子眼中所見便僅剩康書朋的殘影，飛踢帶起的氣流直逼她的手臂，尖刺無力地下落，她心中慌亂，仰頭想要做些什麽，卻又被踢中腹部，她幹嘔了一下，連連退後。
“欸？劍呢？我的劍呢？”康書朋四處尋找起來，方才太過緊張，以至於兵器脫手了，康淩鈴的身影從他身旁掠過，劍影劃過女子的脖頸。
結束了.……不對！康淩鈴看向麵前的女子，眼神中略帶驚訝，她的劍，再一次穿過了虛體。
“哦！找到了！”康書朋從矮叢中摸出長劍：“受死吧！欸？”
“我竟然被你們這些人所傷！可惡……可惡……可惡啊！”女子似乎十分憤怒，抬手欲再次展開攻擊，卻隻在此時，她所有的虛影動作僵在了原地。
康淩鈴將長劍收回腰間，冷哼了一聲，看著眼前的女子緩緩跪在地上，康書朋和蘇筱辰身旁的虛影漸漸淡去。
“怎麽會.……你怎麽會找得到我.……”女子噴出一大口鮮血，整個人顫抖地爬動著：“明兒.……明兒……”
“虛實之間所能帶起的氣流震動是不同的，這種把戲，給我一段時間熟悉，便可明辨。”康淩鈴一腳將女子踩在地上：“洛言目在哪？”
“原來是你們.……原來是你們！”
康淩鈴眉頭皺起，那女子似乎看到了什麽，向前方嘶吼，她瘋狂地用指甲抓著地麵，想要向前爬行，不刻，一切歸於平靜，她的手指深嵌在土中，雙目微睜，身前被鮮血浸紅。
“淩鈴姐？怎麽了？”身後傳來蘇筱辰的聲音，康淩鈴顧不得理會，健步衝向那女子看向的地方，空無一人，隻有被她殺氣驚起的飛鳥。
蘇筱辰探了探女子的脈搏，歎了口氣，連忙追了上去，康淩鈴站在一片落葉中，獨自看著天空發愣，身旁回蕩著鳥鳴。
“淩鈴姐？”
“人死了，沒問出。”康淩鈴答道，她將周身放鬆，感知著周圍，女子所言意義不明，讓她有些疑惑，羽術並未捕捉到任何東西，她回眼望向那女子，卻正巧對上蘇筱辰的目光，連忙避開。
蘇筱辰見康淩鈴渾身顫了一下，連忙擺手道：“淩鈴姐，是我.……沒危險了。”
“我知道。”康淩鈴迅速答道，她又抬眼看向蘇筱辰：“沒什麽。”
“我想到了！咱不是還綁了個野人嗎？”康書朋忽然冒出在二人中間：“去問問他，沒準知道洛公子的下落。”
“最好問不到。”康淩鈴向那個暈厥的男子走去。
“欸？為什麽啊？”
“因為，”蘇筱辰無奈地拍了拍康書朋的肩膀：“他知道的那個人，已經大半進了他的肚子。”
被稱為明兒的男子剛剛蘇醒，便被從他靠著的樹旁踹開，他摔倒在地，向來者發出野獸般的嘶吼，瘋狂地掙紮著。
“淩鈴姐……我.……我來吧。”蘇筱辰連忙將康淩鈴拉開，蹲在男子身旁。
“明兒，你會說話嗎？”
男子張大嘴，發出恐嚇似的聲音，由於被反綁著難以站起，他便開始在地上翻滾，雙腳不斷地蹬踹著。
“得了，他要是會說話，早就開始罵人了。”康書朋優哉遊哉地在後麵轉來轉去。
“我來。”康淩鈴說著便抽出長劍，嚇得蘇筱辰連忙將她組攔住。
“既然是隻野獸，那我們若是放了他，他或許會依靠著本能跑回自己的巢穴中，那裏應該能找到什麽線索。”蘇筱辰用長槍輕輕一挑，將男子手腕的繩子割斷。
“開……開玩笑吧……”康書朋還想阻攔，便見那男子靈敏地跳開，踏過女子的屍體，跑到了叢林深處。
“追！”
那男子發覺身後有人追趕，回頭恐嚇了一聲便加快了速度，蘇筱辰快步趕上，康書朋由於懶得再跑便留在原地看馬。
果不其然，男子跑入一個洞穴之中，蘇筱辰站在洞口猶豫了一番，手心冒出火光，身後跑來的康淩鈴舉著火把打斷了他的動作，將他一把拉了進去。
眼前的場景讓康淩鈴也忍不住有些反胃，蘇筱辰看了一眼便將頭擺向一邊，這洞中少說也有二十多個人的屍體部件，大多隻剩下些許殘肢碎肉，一塊大石頭上整整齊齊擺放著數個頭顱，散發著濃濃的腐臭味。
男子看著二人進來，發出了憤怒的吼叫，抓撓幾下地麵，飛身撲來。
康淩鈴本就被這般景象和難以忍受的腐臭氣息惹得煩躁不堪，似乎找到了發泄的對象般，飛速抽出長劍將男子刺了個透心涼，血液噴灑在她的臉上，卻絲毫為掩蓋住腐臭的氣息，反而令其更為濃鬱。
蘇筱辰長了長嘴，卻什麽也沒說，主要是他現在特別想吐。
康淩鈴用長劍插起看似最為新鮮的一個頭顱，看了一眼便拉著蘇筱辰走出了洞穴。
“嘔……”蘇筱辰幹嘔了幾下，終於緩過神來：“那個.……是誰的？”
“不是洛言目的，”康淩鈴頓了頓：“是車夫的，我們恐怕趕不及了。”
耳邊傳來馬嘴中“咕嚕咕嚕”的聲音，嚇了康書朋一跳。
“臭女人！去就去嘛，搶什麽火把啊！”康書朋小聲嘟囔著，本就是夜間深山老林，剛剛還發生過那麽恐怖的事情，他的額上滑下冷汗。
不遠處一個人影搖搖晃晃地走來，康書朋揉了揉眼睛，這才確定自己沒看錯，不由心中發毛，大氣兒不敢出。
那人走得很是不穩，似乎隨時會倒下，康書朋想起民間傳說中的活屍也是這般，悄悄抽出長劍。
偏偏此時，林中傳來貓頭鷹的叫聲，宛如導火線般，惹得康書朋連連驚叫，手中的劍不斷地亂揮。
那人影停住了腳步：“康……康書朋？”
“洛公子？”驚嚇過度頭皮發麻的康書朋用了一段時間反應，隨即想到剛才自己的失態，臉瞬間漲紅：“你……你去哪了啊？”
“我？可別提了，那兩畜牲跑得那麽快，我想著這樣下去我肯定要給摔死，就跳下去了.……”洛言目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後.……然後……我不記得了，我頭有點暈.……”
康書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洛言目恐是把自己的腦袋給摔壞了。
林間一縷火光緩緩靠近，洛言目捂著腦袋看了過去，視線時清楚時模糊，隱隱約約看到康淩鈴驚訝的神情。
他笑了一聲，暈倒過去。
好像還從沒見過她這種表情……值了……
暈倒前，他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