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沒事,之前受了點傷……”無影將臉側過去,無冥楞了一下,立刻把自己的麵具摘下,扣到了無影臉上,無冥的臉依舊未變,風將他順臉邊垂下的發絲帶起,深紫色的瞳孔從發間露出,他的眼光黯淡下去:“有很多東西,都變了。”
“總之,先隨我們去見門主吧!”無影示意無冥不必再扶自己,他活動了幾下腿,向前走去。
“哥你.……”無冥移步趕上。
“無妨,還有重要的任務。”無影背後四隻鐵爪俱斷,他將木盒從背後摘下,隨手扔在地上:“我就和你說該用鋼索吧。”
“李密同我門人勾結這倒不難猜到,但嚴老不可能。”已是五更天,天機閣中除去時遷外再無他人,他於座上擺弄著幾隻小飛鏢,臉上毫無慌張之色。
“時門主若信任我們,請允許我們搜查嚴先生的房間,不論找到什麽線索,都對現在的情況有幫助。”洛言目盯著時遷,他隱約察覺到,百機門此刻的危機遠遠不是一個李密那麽簡單。
“也罷,隨你們去吧,”無影無冥不知何時已消失在堂中,時遷笑了笑:“雲竹之會,還請諸位俠士賞臉。”
待幾人離開,時遷走到堂後的房間,輕咳一聲,無影無冥二人出現在他身後。
“我們在嚴先生口中,發現一小木牌。”
木牌上被很用力地刻了幾個字:三,暗衛,洛言目。
時遷見字似乎想到了什麽,他在屋中來回走動一番,說道:“現在就動手!”
“門主,洛言目他……”
“先盯著他,雖然我對此抱有懷疑,但不得不防。”
嚴澤的屍體已被無影無冥秘密收走,屋中僅留下大攤血跡,牆上,門旁,桌表皆開出血花,他顯然是被亂刀砍死的。洛言目旁若無人地翻箱倒櫃,康書朋在一片黑暗中挪了幾下步子便跑出門,再回來時已帶了幾盞燭燈,他將其中一盞放在洛言目的桌旁,好讓他查看文書。
“諸位,我貌似找到了證據,”洛言目手中攥著一封信跑到眾人麵前。
“同李密的書信?”蘇筱辰瞟了幾眼。
“嗯,李密同他約定昨夜亥時相見,然後,”洛言目坐到桌上:“他就被殺了。”
“可是為何李密要殺自己的機關提供者?”
“兩個原因,一是李密察覺到我們白天的行動,怕嚴澤暴露自己,二是,他在門中,不止有一個機關提供者。”洛言目打了個哈切。
“三是,嚴澤根本就不是機關提供者。”康淩鈴掃了一眼信件扔在一邊:“嚴澤明知道自己在和重犯打交道,怎會把證據放在那麽容易找到的位置。”
“淩鈴姑娘說得有理,我心中已有一個答案,不過恐怕要等到今夜雲竹之會才能證實。”洛言目推開木門,一抹潮紅現於天邊:“所以,先睡覺吧。”
“嗯,淩鈴姐,書朋,我們先……書朋?”蘇筱辰歎了口氣,康書朋早已靠在椅上睡著了。
鐵語長老起得很早,他張臂讓侍女幫他披上衣袍,緩緩走出房間,捋起自己的胡須,今天是個很重要的日子,他滿麵喜色地眯眼望著日出,過了今日,這百機門上下便由他掌控,而時老頭,恐再也見不到這麽迷人的朝陽了,想到這裏,他不禁笑出聲來。
“鐵語長老,何事如此喜人,不妨同我也說說。”院外傳來的聲音讓鐵語猛地睜大眼睛,笑聲戛然而止,他站起身,咬著牙,身子不住顫抖著。
“毒機關?不錯,不錯!”時遷不慌不忙地推開院門,身後還跟著一綠衣老者:“可惜,你手下那幫人,在你呼呼大睡時,就已被我等拿下。”
“木語?你.……”鐵語脫去衣袍,露出兩隻鐵質的機關臂:“你背叛我!”
被稱為木語的綠衣老者訕笑一聲:“老匹夫,你該不會真認為,我要從了你那漏洞百出的計劃吧?百機門曆來的規矩在你腦中,恐怕已隨你那滿口爛牙掉得一幹二淨了!”
鐵語氣不過,雙臂交叉,手掌向外,掌心連射出數根銀針,時遷掏出長弩,一箭飛出,箭身在空中散架,變為多根鐵刺正好擊落每一根飛針,鐵語驚訝中從腰間抽出一條帶刺的長鞭,還未來得及揮動,便被一箭定在了牆上,一大口鮮血從他口中湧出。
“咱倆幾十年前也交手過幾次,看來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這麽些花裏胡哨的小玩意,我門中兩歲小兒都能玩得來。”時遷收起長弩,揉了揉肘部:“人老了,手臂有點承受不住速度了,哈哈哈.……”
“可惡.……”鐵語喃喃道,手上似乎有些動作,木語飛速上前,一刀砍下了他的腦袋。
“你不必殺他的.……”時遷皺了皺眉,他也知道方才鐵語想要釋放毒機關,便不再過多責備木語。
“門主,銅語……”木語長老湊在一邊問道。
“目前還沒有證據證明他也參與了此事,我已叫無影無冥兄弟密切監視,如有異動,我會得到消息的。”
“是,門主。”
樂羽雨正在鏡前梳妝,昨夜的忙碌令她憔悴不堪,但臉上厚厚的粉完全蓋住了她的疲憊,院門緊鎖,屋外卻傳來扣門聲,一個人影靜靜等在門外,樂羽雨深吸一口氣,走到門前,卻沒有拉開。
“你做了什麽?嚴澤在這個節骨眼上死,對我們影響很大。”門外傳來一個老者憤怒的聲音。
“我隻是提前殺了時遷的一個狗腿子而已,他的發現,讓我很惱火。”
“你的決斷害我不得不損失一部分勢力……”
“你管那叫自己的勢力?你我都知道,若是事成,他也會是一個障礙,我隻是幫你提早除掉了而已。”樂羽雨紅唇勾起:“別忘了我才是你最大的勢力,我為你提供戰力,為你提供事成後的出路,不是意味著我聽從於你,因此,我也會做自己想做的事。”
“哼,也罷,但我希望你今晚不要亂來,若是今晚除了岔子,你、我、還有你那個爹,都沒法好過!”人影消失在門前,樂羽雨回到座上,將自己盤起的頭發放下,對著鏡子端詳許久,又盤了起來。
一個黑衣男子靜靜等在她的身後,她終還是披下長發,對著鏡子轉了轉身,問道:“幾時了?”
“剛至巳時。”
“他起身了嗎?”
“仍在屋中歇息著,他們查嚴澤一事至天明,恐剛剛睡下不久。”
“很好,我那邊自有人盯著,你去幹好你的事,繼續.……在他麵前,裝的像個.……”
“樂羽雨!你別忘了,我也不聽從於你,少說些話,別惹得大家都不快。”
“哦?”樂羽雨看著鏡子:“你受傷了?”
“一點皮肉傷而已,並無大礙。”
“那就好,好生休整,今夜,會很漫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