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幾人瞟向聲音的來源，隻見一位穿著官服的老人帶著幾個年輕人走來。
蘇筱辰微向前一步，他能感受到老者身後的幾位皆有不俗的功力，不過好在來者似乎沒什麽敵意，幾人臉上都掛著友善的微笑。
“我乃朝廷武家使王斌，受陛下欽命特來同康家主吩咐些要事，正巧在此碰見這場比試，兩位讓我等大飽眼福了一通啊。”老者欣賞地看向康淩鈴，又瞟向遠處，似乎在等待什麽人。
“啊？啥叫武家使？”剛將台上散落的武器收拾妥當的洛言目背著長匣跑到眾人身邊。
“這位小哥身為百機門弟子竟不知何為武家使嗎？”王斌身後的一位背雙劍的男子露出奇怪的表情。
“唉，我就在百機門學了幾年就跑出來了，現在頂多也就有個百機門弟子的名號而已。”洛言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要是我再多學幾年，今日也不見得這麽慘了……”
幾年？王斌身後眾人震驚不已，就連蘇筱辰也不由望向洛言目，幾年而已便已學成如此，恐怕現今百機門的同齡弟子也沒幾個能超過他了！
“嗯……”雙劍男子語氣柔和了不少：“羽法康家、百機門還有我所屬的輕燕閣等一眾江湖世家皆屬朝廷，為朝廷解決一些不方便調動軍隊而地方衙門又無力解決的事。而武家使便是為朝廷傳令並參與任務督查和後續處理的官員。”
“哦……”洛言目若有所思：“那王大人此次前來，是有什麽重要的任務啊？”
“這個，還恕老身不便多說……”
“無妨，王大人盡管告訴他們！”
“康家主？”
“爹？”
“家主？”
隻見康成目快步走上前來：“此次任務事關重大，正是小一輩們立功的好機會，我康某已經決定派這幾名弟子助各位一臂之力了。”
“哦，原來是康家小姐，難怪武功了得，康家主你有福了啊！”王斌笑到：“此次任務確實極受陛下看重，若諸位能成功，必然名利雙收，這麽多位家主果然想法一致，都派出了自己最為得意的弟子，哈哈哈哈.……”
“王老過獎了，天色不早了，還請早些休息，鈴兒，小辰，隨我來一趟。”
“好，家主先忙，我等也去整理行裝了。”
“哎哎哎！”洛言目一看自己被晾在原地，忙道：“康家主且慢，在下名為洛言目，師從百機門，是淩鈴和康遠的好友，也算是蒲道土生土長的，此次任務可否讓我也參與？”
“哦？洛知府的兒子？”康成目略作思量：“洛公子武功高強，我也看在眼裏，隻是我與洛知府也是多年的好友了，此次任務凶險，洛公子若是出了什麽事，我可沒臉麵去見你的父親了啊！”
“康家主都放心自己女兒去，怎麽還擔心我啊，再說，要是遇到危險，多一個我，淩鈴她也更安全一些嘛！”洛言目說完，想起自己剛剛被康淩鈴踩在地上，便是一陣尷尬，他也不敢看向幾人，眼睛飄忽不定地盯著地麵。
“哈哈哈……小子嘴皮子倒好使，那你也跟來吧，不過想要去，你要先讓你爹知道了，他不同意那我也沒辦法。”
“好嘞！謝謝康家主！”洛言目一陣暗喜，他爹前幾天去京城了，怎麽可能通知的到，到時候隨便找個借口，跟淩鈴一同出去便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龍右十七侍，皆曾是江湖各大家中最傑出的弟子，我曾多次參與過對他們的追捕，八年過去，目前能確認死亡的僅有十人，”屋內還未點燈，黑暗中康成目的目光微微側開：“我……他們中的一位同我是舊識……”
“嗯？”康淩鈴坐在椅上，細細擦拭著長劍，一輪明月映在冰冷的金屬上。
“總之，龍右十七侍絕無一人徒有虛名，我康家近年來的實力和江湖地位已大不如從前，此次派出你等也是迫不得已，謹記，任務可以失敗，但是保住自己的命。”康成目的眼睛在三人身上掃來掃去，無言起身，一聲歎氣後消失在華院的門後。
侍女匆匆趕來點燃燈芯，火光照亮了屋內三人的臉，蘇筱辰若有所思地靠在門前，康淩鈴收起劍：“不會失敗的。”
“當然，嘿嘿，有我在，我會好好保護你們的！”洛言目興奮地跳起來，他此前還從未經曆過真打實鬥，總算有機會了，竟然還能和淩鈴姑娘同去。
“洛公子，你爹那邊沒事嗎？這麽晚了，還是先回去給家裏說一聲吧！”蘇筱辰總覺得這個吊兒郎當的家夥不怎麽靠譜，沒準今天回去明早就變卦了。
“哦，對！辰弟提醒的是，我這就回去，明早見！”洛言目拱手一拜，走出了屋門，他揉揉肚子，忽然想起飯沒蹭到，心中一陣苦澀。
“淩鈴，早些歇息！”又是一陣聲音從石階下傳入院門。
“淩鈴姐，吃些什麽嗎？”蘇筱辰見康淩鈴沒有起身的意思，便將椅子一拉，在屋門旁坐下。
“不了，”康淩鈴將目光從蘇筱辰坑坑窪窪的手上移開：“你跟著我不要出手，那點桐油不夠用。”
“我能控製好的.……”
“不行！”康淩鈴握著劍鞘的手突然用力，她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將手部慢慢放鬆：“用你的槍法就行了，不要用那個。”
她的語氣中多了絲哀求。
“.……好。”
“時候不早了，早些收拾行裝吧。”
“嗯。”
月華的輕紗自亭頂滑下，柳院外一片靜謐，院門大開，屋內幾點暗暗的燈火隔著窗紙閃動，兩隻紅燈籠的微光鋪開一小片石路，蘇筱辰卻不打算往內走，他坐在荷塘旁的石頭上，如石粒般的明星在他的瞳孔中閃動。
龍右十七侍的叛亂，也是在八年前嗎？
康夫人將床前最後一盞燈吹滅，黑暗中她坐到床上：“是不是有些過早了，若是孩子們有個好歹.……”
“康家從來就不是靠著老一輩支撐的，”康成目閉眼躺在床上：“何況現今.……已無老一輩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