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十五)
視頻上顯示的圖像,包含了旅店裏的每一個房間,自己和小蕊的房間,餐廳,後廚,閣樓,以及那個她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那條暗道。
“這……這是怎麽回事?”
胡安然一時搞不清楚,明明這整個小鎮都是一副古樸的樣子,就連有就連照明用的燈全都是油燈或者蠟燭,怎麽會突然出現這種充滿現代感的東西?
“沒想到,這麽快就被你給發現了。”
身後傳來了一個人的聲音,胡安然扭過頭去,果不其然就是西澤。
“西澤,這一切都是你設定好的嗎?你真的就是兀口老師?”
西澤哈哈一笑,他臉上的那份慘白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正常人的膚色以及紅潤的臉龐:“你以為那種真實的恐怖感,隻是靠想象就可以得到的嗎?當然不是,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一個恐怖電影,名叫《真實的魔鬼遊戲》呢?”
“真實……”胡安然猛然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
“哈哈哈哈哈哈……”西澤岔著腰,狂笑起來“你看過的那十二本書,全部都是真人真事。”
西澤走到書桌前,從書桌底下摸出了一瓶紅酒和兩個酒杯,他打開紅酒瓶,把酒倒進酒杯裏,紅色的液體碰撞著杯壁,開出了一朵朵血色的花。
“什麽才是真正的恐怖?那當然是你自己親身經曆過的了,所有的恐怖故事說到底也隻不過是個故事而已,而那些恐怖故事,放在任何一個人的身上,他都是會瘋掉的。你相不相信,即使是那些成天嚷嚷著的恐怖發燒友,如果讓他們親身經曆一下,也一定會嚇得尿褲子的吧。”
西澤搖晃著酒杯,輕輕的抿了一口杯中的紅酒,酒水沾在他那稍微稍顯蒼白的嘴唇上,為他的嘴唇添上了一抹紅色,胡安然感覺現在麵前的西澤,根本就不是那個第一眼見麵時那個孱弱的少年,而變成了一個嗜血的伯爵。
胡安然忽然想到了馬小蕊,如果西澤真的是兀口老師的話,他為了寫真實的恐怖故事,難不成已經把……
“你把馬小蕊給怎麽了?”
“馬小蕊?”西澤搖晃著酒杯,漫不經心的說“你不會想知道她怎麽了的,哈哈哈哈哈哈……”
西澤仰著頭狂笑著,胡安然已經在心裏盤算著,到底要怎樣才能逃離這個瘋子的地盤。
要逃出去嗎?她扭頭看了一眼窗外滿是飛雪滿情景,如果逃出去的話,一定是死路一條,而留在這裏就要殺掉這個瘋子。
對,殺掉他。
胡安然的眼神變得凜冽起來,生存的欲望激發出了她最為殘忍的本能。
“我奉勸你最好不要有什麽其他的想法,”西澤仿佛看穿了胡安然的思想,突然開口說“這是我的旅店,裏麵既然有暗道,那肯定也會有機關,你覺得我會讓你得逞嗎?”
胡安然,滿是防備的表情忽然收斂了起來,帶上了她平常一直帶著的微笑。
她走到了西澤麵前,扯過一張椅子在他對麵坐下,拿過另一杯紅酒搖晃著酒杯說:“我怎麽會傷害你呢,兀口老師,我隻不過想問你想來問一下,我會成為將來你的第十三本裏麵的主角嗎?”
“哈哈哈哈,我就喜歡你這種臨危不懼的性格,”西澤笑的花枝亂亂顫,杯中的紅酒灑出了不少滴在了地麵上“祝賀你,你會是我將來第十三本的主角。”
“可是您的前十二本全都是以古代的計時方式來命名的啊,你已經把十二個時辰全都寫完了,接下來的第十三本書,您要用什麽名字來命名呢?”
“接下來我會再出十二本書。”西澤拿起酒瓶,又為自己添上了一點紅酒“名字將會以星座的名字來命名。”
“所以說我是第一個,您的第一本以星座命名的主角了?”
“當然不是,到你這裏才是我這十二個時辰的真正最後一本完結的。”西澤朝著胡安然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難道你忘了,還有一個月份,叫做閏月嗎?”
胡安然忽然想到了,在這個小鎮裏每一個奇特的景象,會持續一個月的時間,而之所以這些是用時辰來命名的,隻是因為那些奇怪的事件是在那一個月裏的那個時刻才會出現的,而他說的第十三個月,這不正是現在外麵那出現的第十三種詭異的情景嗎?
胡安然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隻可惜我沒有這個福分,在拜讀您的第十三本了。”
西澤哈哈一笑:“放心吧,之後我會把第十三本祭拜在你的墳前的。”
胡安然卻突然對著西澤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誰給誰去祭拜,這件事還不一定吧?”
“什麽?”西澤忽然預感到了哪裏不對,他扭過頭去,身後站著的是披頭散發的馬小蕊,她的手上拿著的正是胡安然劈開房門的板斧,馬小蕊舉起板斧,狠命的朝著西澤的頭部砸了下去。
“小蕊,你沒事吧?”
原來胡安然坐到西澤的對麵,隻是為了轉移西澤的注意力,她早就看到了站在西澤身後渾身是傷的馬小蕊,她大概也能猜到西澤對馬小蕊做了些什麽,隻不過馬小蕊命大,逃過了一劫。
“沒……沒事……”馬小蕊呼吸急促,她的身上全都是已經幹涸的血跡,看起來傷的很重。
“小蕊,西澤到底對你做了些什麽啊!”
“他……他去閣樓找我,我對他說,你進了那個暗道,他就提議說……說,讓我們兩個過去給你幫忙,於是,我走在前麵打了頭陣,他趁我不注意,直接把我從暗道裏麵推了下來。”
馬小蕊費力的喘著的粗氣:“然……然後,他就把我藏到了灶台裏麵,不過還好,我傷的不重,這才……才活了過來。”
“小蕊,小蕊,你不要說話了,我帶你去看醫生!”
馬小蕊苦笑著搖頭“不,不要鬧了,西澤說了,這個小鎮裏根本沒有醫生……對了,我在灶台裏昏迷的時候,聽到西澤一個人在那裏自言自語,他說出了怎麽逃離這個小鎮的方法,出去之後說不定……說不定我們還有機會活下來……”
胡安然眼睛一亮:“小蕊,那要用什麽方法才可以逃出這個小鎮啊?”
馬小蕊抬起手指指著門外:“順著那條河,一直像西走,就可以走出小鎮了。”
“可是,可是外麵的風雪……”
“你忘了嗎?這種詭異的天氣最多隻會持續三個小時。”
胡安然扭頭向外麵看去,果然,外麵雖然還是依舊是一副冰天雪地的樣子,但是風雪似乎已經停止了。
“小蕊,你等我一下,我上樓去收拾東西,一會兒咱們一起逃出去!”
馬小蕊點了點頭,胡安然上樓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背上了自己的背包,裏麵裝著自己和馬小蕊所有的東西,她攙扶著馬小蕊,打開了旅店的大門。
一股寒氣撲麵而來,但胡安然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外麵的空氣已經沒有當初那麽冷了,看起來的確是很快就會恢複平常的樣子了吧。
胡安然攙扶著馬小蕊緩慢的沿著那條鏈接著整個鎮子的無名河,朝著西麵,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
這裏的天似乎黑的很慢,胡安然感覺自己已經走了很久,可天依舊大亮,隻不過越走越覺得周圍的空氣暖和了起來,路上的冰霜在慢慢融化,看起來再過一會兒陣子,就能恢複成原來的樣子了。
這一路上,胡安然不停的跟馬小蕊聊天說著話,她盡量不讓馬小蕊睡著,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和電視裏不都是這樣演的嗎?一個受重傷的人,一旦說自己累了,快要睡著了,那他隻要睡著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放心吧,安然,我沒事的,隻不過是一點小傷而已。”馬小蕊衝著胡安然笑了笑。
胡安然不敢對馬小蕊說她那毫無血色的嘴唇,早已出賣了她真正的身體狀況。
“快了小蕊,很快就要走到了!”
胡安然眺望著遠方,她隱隱約約的看到了那條河流的盡頭,她似乎看到了穿著現代衣服的人們。
快了,她們很快就要走出這個小鎮了!
“小蕊,堅持住!”胡安然一麵說著各種馬小蕊感興趣的話題,一麵加快了步伐,朝著河流的盡頭走去。
河流的盡頭就在眼前了,胡安然的臉上露出了勝利在望的笑容,她攙緊了馬小蕊,邁著大步。
終於,她們走到了河流的盡頭,兩人一步跨過河流,就像穿越了一道看不見摸不著的屏障一樣,一瞬間,周圍冷清的情景頓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熱鬧非凡,車水馬龍般的火車站。
來來往往的人們行色匆匆,他們都穿著現代的衣服,有的人三五成群的在聊天,有的人坐在椅子上使用著筆記本電腦或平板電腦,還有不少人在打著電話大聲聊著天。
如果是平常的話,胡安然一定會覺得他們煩躁,而現在看到這些胡安然卻倍感親切。
“小蕊小蕊,我們逃出來了,小蕊太好了,小蕊!”
胡安然激動的說著,可身邊的馬小蕊卻沒有聲息。
胡安然慌張的扭過頭去,可是馬小蕊臉上卻沒有了剛才虛弱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冷漠而又疏離的表情。
“小蕊,你怎麽了?”
“安然,我要糾正你一句話。”
“什麽?”
“是我逃出來了,而不是我們。”
“什麽意……”
胡安然一句話還沒有說完,馬小蕊忽然站到了她的麵前,一把把她推進了那看不見的屏障裏麵。
就在胡安然倒進那個屏障的時候,馬小蕊冷笑著的嘴巴蠕動了幾下,胡安然讀著她的口型,一字一頓的說:我是……兀口……
胡安然想說些什麽,可她已經沒了力氣,眼前一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