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二）

  又是一天晚上。


  十點五十五分，我準時拿著望遠鏡，趴在了我家臥室的窗戶那裏。


  我把手機放在旁邊，把手機屏保設置成常亮，一麵盯著上麵的時間，一麵拿著望遠鏡觀察著對麵一戶人家的樣子。


  十點五十五分，和往常一樣，對麵那家的男主人在看報紙，女主人在看電視，並沒有發現什麽奇怪的地方。


  看了一會兒，我眼睛有些酸了，眼睛從望遠鏡那裏移向其它的地方，捏了捏鼻梁。


  我撇了一眼自己手機上的時間，十點五十八分三十七秒，我連忙又舉起了望遠鏡，死盯著望遠鏡裏那戶人家的樣子。


  我的眼睛撇向手機，還有十秒鍾，我在心裏靜靜的默數著。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手機上顯示的時間猛地跳到了十點五十九分，望遠鏡裏，對麵那戶夫妻的臉，突然變得異常古怪。丈夫放下了報紙，起身走到了電燈開關旁，而妻子也一同起身，關閉了電視。


  不隻是這樣，對麵好幾戶人家的燈，都一同暗了下來。


  好奇怪啊，這到底是什麽原因呢……


  而且更令人費解的是，出現相同情景的人家戶數每天都會增加。


  又為什麽，在同一時間熄燈的戶數，會逐漸增加呢？

  之後一連幾天，每天晚上我都在全神貫注的觀察著這奇異的現象，在同一時間，同時熄燈的這座公寓，還有與日俱增的熄燈戶數。


  對此我感到十分好奇，為了能夠調查出同時熄燈的原因，我費盡心思的尋找各種線索。


  我特地準備了一個筆記本，簡單的畫出了對麵樓的平麵圖，在那張圖紙上標記出了每天熄燈的房間號碼，希望能找到點兒什麽規律。


  我每天都在詳細記錄著熄燈房號的具體位置，結果發現熄燈的順序，沒有任何規律。


  “先把這個給記錄下來……”我一麵嘟囔著一麵掏出了筆記本“也就是說，剛才又多了一戶，嗯……是1002號對吧。”


  剛開始，我的心裏有些恐懼，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除了每天晚上照常的熄燈外，好像也並沒有發生什麽怪事，於是這些恐懼，也漸漸變成了巨大的好奇心，籠罩在我的身邊。


  我拿著那個筆記本，每天都在研究著對麵公寓熄燈的順序規律，每次好像要研究出結果的時候，卻又發現根本不是這個規律，直到現在，還是一點兒線索也沒有。


  我和同在這座城市打工的小高說了這件事情，他一邊喝酒一邊嘲笑著我，說：“你呀，就是太閑了！找份兒996的工作做做去，保證你一天整天，腦子裏就隻有睡覺工作和吃飯了，哪有功夫關心這種事兒！


  想了想，他說的話似乎也有道理，如果不是因為找不到工作太閑的話，誰會注意對麵公寓樓裏的事情呢？

  “小高，那你幫我介紹份工作唄！”


  “你可拉倒吧，我也就是個小白領，又不是什麽當官兒的大老板，我能介紹你幹啥啊？服務員網管你當不當？”

  本來我也就是隨口一說，聽到小高這麽說，我的氣也突然上來了。


  好歹我也是一個本科畢業的高材生，讓我去當服務員？門兒都沒有！


  那次的聚餐，不歡而散。


  不久後，我找到了一份順心的工作，雖然公司距離離我住的地方比較遠，但公司待遇還算不錯。


  雖然還是有點生氣，但的確就像小高說的，當我自己整個人忙起來的時候，根本顧不得管其他人的事情。


  雖然是朝九晚五的是的上班時間，但因為距離比較遠，每次回到家裏，差不多也就已經八點了。


  我拎著外賣回到了家裏，用電腦找了個喜劇片，一麵看著一麵吃起了外賣。


  等外賣吃完了，洗澡水也燒好了。我洗完了澡，吹幹了頭發後，直挺挺的癱在了床上，一扭身，又看到了對麵燈火輝煌的公寓大樓。


  我忽然又想起了那這棟公寓，每晚十點五十九分，奇怪熄燈的景象。


  我又找來了那個被我扔到角落裏的望遠鏡，貼到了臥室的窗戶那裏，觀察著對麵公寓樓裏的情況。


  那麽湊巧的，我又看到了上次那對坐在客廳裏的夫妻。大概是因為現在時間還早，夫妻兩個正在喝茶吃飯，不過看起來他們似乎沒有什麽異常的表現，就和平常人一樣。


  我把望遠鏡扔到了一邊：“切，可能真的是我多想了吧！”


  我翻了個身趴在床上玩起了手機，不知道玩兒了多少工夫，無意中撇了一眼手機右上角的時間，十點五十八分。


  我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了起來，四處尋找著，我丟在地上的望遠鏡。


  望遠鏡終於在衣櫃和床的夾縫中找到了，我慌忙跑到窗口，舉起望遠鏡，盯著對麵。


  果然，又像我之前所看到的情景一樣，十點五十九分一到，對麵那對夫妻又像中了邪一般，起身關掉了家裏所有的電燈。


  而且，在那個時間段關燈的戶數，依舊還在增加著。


  難不成，這個是他們對麵公寓樓裏的傳統？


  但是如果是傳統的話，為什麽不是整棟公寓全部熄燈呢？而是某幾家突然熄燈，而且熄燈的房間也並沒有都在同一層上，而是哪裏都有，這又有點說不過去了。


  我下定了決心，定好了備忘錄，打算明天早上，再觀察一下對麵樓裏的情況。


  鬧鈴響了，我揉著眼睛起了床，剛洗漱完畢，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我跑回臥室，拿起手機，才發現是我昨天設置好的備忘錄。


  反正時間還早，我拿起望遠鏡，觀察起對麵的情況來。


  昨天晚上行為古怪的那對夫婦，到了第二天早上，就跟沒事兒人一樣。


  我又把望遠鏡移向了其他幾家晚上突然熄燈的人家，裏麵的人們不管男女老少，全都像平常一樣，正在起床洗漱，吃著早餐，看起來一切正常的樣子。


  前一天晚上如同中了邪一般，熄滅家中所有燈的那些人們，一到了第二天早上，也會和平常人一樣，一如既往地開始一天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