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謊言
安藍的個人演唱會,萬人體育館座無虛席。
據說這場演唱會中,除了安藍請來的其他大腕歌星做嘉賓以外,還有一位神秘嘉賓。
登場前,孫雯擔憂地對安藍說:“那個神秘嘉賓到底是誰?我總有權知道吧?”
“哈哈,小蕾出的主意,不會錯的。”安藍笑著。
“你別太相信那個丫頭!”孫雯說,“別忘了財產的事情她還沒有徹底解決呢!”
“我為什麽不相信她?”安藍冷冷地看著孫雯,“她從未懷疑過我,在以前,她也是我最信任的助理。既然我都能把財產交給她管理,難道在一個演出嘉賓的事情上,還會懷疑她嗎?”
“你還真當自己是安藍啊!”孫雯大吼。
“不錯,不是真當不真當的問題,而是,我根本就是安藍!從骨子裏就是安藍!以前的安藍信任小蕾,現在的安藍依舊信任小蕾!”
孫雯憤憤地拂袖而去,她自然無法理解,對於這個安藍來說,隻有這麽做,才能讓他覺得,自己就是真正的安藍。
況且,這個神秘嘉賓,據小蕾說,是一個以前模仿過安藍的忠實粉絲。
現在圈裏都流行這個,記得之前有一個大牌明星,在好幾次演出中都是和模仿者同時登場的。當時很多人就在想,如果有一天他病了不能登台唱歌,就算讓那些模仿者躲在幕後假唱,台下的粉絲們估計也是不會發現的
演唱會逐漸進入高潮,主持人激動地說:“下麵!有請我們的神秘嘉賓登場——”
會場頓然鴉雀無聲。舞台上一片黑暗,隨即追光燈亮起,打在舞台中央一個穿著黑袍帶著麵具的人的身上。
觀眾席裏一片寂靜,不明白這個不露臉的人到底是誰,為什麽會作為特邀嘉賓來到這裏。
黑衣人握著話筒,緩緩的開了口:“我是池運誠,是安藍的忠實粉絲。我愛安藍的一切,為了這份對安藍的愛,我寧願失去自己,變成另外一個安藍!”
後台的安藍一愣,“池運誠?”這個曾經出現在夢裏的名字,竟然真實的存在。
觀眾席裏傳來了一陣小規模的歡呼聲,看來還是有人記得三年前的那個電視節目的。
孫雯衝到化妝間,趕走其他工作人員,表情有點歇斯底裏:“你趕快製止那個人!趕快讓那個人下台,否則你就完了!”
“為什麽?”安藍皺著眉頭。
“為什麽?!”孫雯吼道:“你真的不知道為什麽嗎?你就是池運誠啊!”
“你瞎說什麽啊?你瘋了啊!”安藍額頭冒出汗珠,自己明明就是安藍,怎麽會是池運誠呢?池運誠……池運誠到底是誰?為什麽我會感覺這麽熟悉?為什麽……
這時,隻聽那個自稱是池運誠的人,在舞台上說:“這首歌,是我的一個朋友譜曲填詞的,那是一個我非常重要的朋友。我想把這首歌獻給所有的藍夜們,包括那十七個已經離開我們的孩子!這首歌的歌名叫做《撤銷》,安藍說,他希望能夠撤銷掉所有的錯誤,所有的悲傷,以及那十七個孩子死亡的事實。”
黑衣人的聲音有些哽咽:“下麵,請大家欣賞!”
音樂響起,黑衣人站在舞台中央,唱起了歌。
有的粉絲悄悄說:“我怎麽覺得,這個人就是安藍啊!”
“是啊,那些話,那個聲音,那個氣質……模仿到這種程度,太厲害了……”
“沒準就是安藍呢!不過是剛才下台換了換衣服而已。”
“那換得也太快了吧?”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像的人?你不覺得可怕嗎?”
可怕,確實可怕,蜷縮在後台的安藍就覺得可怕。因為那一首夢想,不僅打動了別人,也打動了他。他突然覺得,舞台上那個人,比自己更適合當安藍,比自己這個安藍,更像安藍。
或許,我根本不是安藍?他的頭,又劇烈地痛起來。
黑衣人我站在舞台上,聆聽著場下持續不斷的掌聲。
良久的沉默後,他重新拿起了話筒,說:“很久以前,一個叫池運誠的粉絲,深深喜歡著崇拜著安藍,並因此模仿著他的一切。他的夢想,就是成為真正的安藍,站在安藍的舞台上,唱安藍想唱的歌。”
台下又爆發出掌聲,是鼓勵,他們心裏,這個舞台上男人,說的就是自己的故事。
“後來,他的夢想實現了。他真的站在了安藍的舞台上。可是,為了這個夢想……”黑衣人哽咽著,“為了這個夢想,他付出了太多太多;為了這個夢想,他成了全世界最孤獨的人,因為他不但失去了自己的弟弟,甚至,還失去了自己……”
“池運良……這些名字怎麽這麽熟悉……”安藍,不,池運誠抱著頭,痛苦地蹲在地上。
“你這個不爭氣的家夥!”孫雯狠狠踢了池運誠一腳,剛要繼續踢下去,卻被一個保安拉住,孫雯扭過頭張口剛要罵人,卻看到了保安的身後穿著製服的警察。
“我不是池運誠!我是安藍!”池運誠一把推開保安,臉上的肌肉顫抖著“我就是安藍!我明明就是安藍!”
“好吧,安藍。你就是安藍。可是,安藍,你還記得池運誠嗎?一年前參加模仿秀的孩子。”
“池運誠怎麽了?池運誠發生什麽事情了?”
“池運誠沒事兒,不過池運誠的弟弟池運良死了……”
“弟弟死了嗎?”池運誠喃喃地,“弟弟死了嗎?弟弟是怎麽死的?我弟弟是怎麽死的!!!”他突然伏在地上大哭起來。
黑衣人站在舞台上,停頓了幾秒,繼續說:“池運誠實現了他的夢想,剛才一直站在舞台上唱歌的安藍,就是真正的池運誠。這就是這場演唱會為了實現一個忠實藍夜粉的夢想而特別設計的角色互換環節。但是……我深切地希望,我的歌迷們,雖然一定要有夢想,但是,不要像歌裏唱的那樣,在夢想中,迷失自己……”
說完這段話,黑衣人脫下了身上的黑袍,低頭摘下麵具,繼而抬起了頭,讓自己的全身沐浴在舞台的聚光燈下。
“安藍?是安藍嗎?”
“怎麽和剛才的不一樣?”
“安藍!是安藍!安藍啊!!!”
我坐在觀眾席的最後麵,看著舞台上的一切,眼淚模糊了麵前的景象。
安藍,舞台上站著的,才是真正的安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