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祈願樹
阿正感覺的耳朵裏嗡嗡的響，小剛在電話裏喊了好幾聲，阿正才回過神來。
“她……怎麽死的？”阿正的嘴唇在發抖，手也在發抖，感覺像是身上的血液像是被人抽走了一樣，渾身冰涼。
“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聽說，是遇到了車禍。”
車禍？真是，真是造化弄人啊……
掛斷電話，阿正自己坐在家裏悶著頭哭了起來。
阿正去便利店買了好多的酒，每天下班在家裏就是喝酒，醒來，再喝酒，睡去。
不想清醒讓自己過來，隻要一清醒，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就會從心口傳來。
很快，最頹廢幾天過去了。阿正站在鏡子前麵，看著滿臉胡渣，憔悴不已的自己。自嘲的笑了笑，洗幹淨了臉，剃光了胡子，看起來，也有點人模人樣的了。
之後，阿正把自己的經曆全都用在了工作上，隻要公司有加班的情況，阿正絕對會第一個舉手。加班，沒完沒了的加班。
阿正想，我需要讓自己很累，累到完全想不起來小圓的事情。
小圓！小圓！阿正大喊著醒來，臉上布滿了淚水。
每天晚上，阿正都會夢到小圓，今天夢裏的小圓，穿著那件她最愛的粉色連衣裙，站在一棵茂密的大樹下。一邊喊著阿正的名字，一邊痛哭著。阿正想跑上前去抱住小圓，但是阿正向前跑多遠，小圓就向後退多遠，兩人之間的距離始終沒有縮短。夢裏的阿正跪在地上痛哭起來，夢外的阿正也為這股悲傷弄醒了了。
我一定要做一個了結，我要去小圓的家鄉看看，我要去那裏，小圓在那裏！
阿正顧不上現在已經是淩晨兩點鍾了，下樓取了車，直接驅車趕往z縣。
快中午時，阿正終於到達了z縣。
小圓，我來了！阿正在心裏呐喊著。
阿正從來沒有來過z縣，但就像是有人引導著他一樣，他竟然輕車熟路的，在沒有看地圖的情況下一次路都沒有走錯地到達了。
進入z縣，阿正感覺周圍的東西都很熟悉。阿正把車速放慢，看著路的兩旁。
這裏晚上有一家很好吃的燒烤攤，老板調製的醬汁很好吃，老板娘也很和藹。這裏是家寵物店，裏麵除了小貓小狗也會有蜥蜴蜘蛛之類的恐怖的寵物。前麵是一個小公園，是近幾年才建好的，一到晚上就會有很多熱戀中的情侶在裏麵約會。
這裏……阿政的眼睛忽然濕潤了，這裏是我的家。
不，準確來說是小圓的家。
阿正終於明白了，是小圓引導著他來到這裏的。他現在正在用小圓的眼睛，注視著身邊的一切。
阿正停好車上了樓，熟門熟路地走到了三樓，拐彎第一扇門，阿正知道，門口的地墊下有一把備用鑰匙。
阿正彎腰拿起鑰匙，打開了門，門內一對頭發花白的中年夫婦，詫異的看著推門而入的阿正。
阿正眼圈一紅，跪倒在地上：“爸！媽！”
阿正向兩位老人訴說了自己這兩天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剛開始老人還是半信半疑的，直到後來阿正拿出了他和小圓曾經的合照，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又說了一些隻有小圓才知道的，他們一家人的事情，這兩位老人才相信了阿正所說的話。
“小圓就埋在城外的永安公墓上。”小圓的母親抹了把眼淚“孩子啊，你有時間可以去看看。小圓這孩子，之前一直在跟我念叨你。”
“我會的。”阿正也抹了把眼淚說。
吃完午飯，阿正跟小圓的父母道了別，驅車全前往永安公墓。
在小圓家的時候，小圓的父母告訴阿正，他們不想要一把火燒了小圓，養了二十多年的閨女最後隻換得一小盒骨灰回來。所以花了大價錢，找人托關係，最後留了個全屍葬在了永安公墓裏。
小圓……離那裏越近，阿正的眼睛就越模糊起來，淚水湧上了雙眼，阿正甚至看不清麵前的道路。
不知道行駛了多久，永安公墓終於到了。
阿正下車，在公墓門口買了一束小圓最喜歡的粉色玫瑰花，詢問了看墓人小圓的具體位置，心情沉重的像小圓的墓的位置走去。
墓碑，全都是墓碑。
阿正每走一步，心情也就更壓抑一些。人死後，不論生前如何，竟然就隻停留在這三尺的空間裏，多麽悲哀。
是這裏了，阿正停下腳步，看著麵前的墓碑。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小圓正甜甜地笑著。
墓碑上麵一塵不染，墓碑前麵也擺滿了糕點酒水，還有一束開的正旺的百合花。看起來，應該經常有人過來打掃祭拜。
阿正把花放到小圓的墓碑前，淚水不受控製的流了出來：“小圓啊，我來看你了。”
“小圓，我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粉色玫瑰花。”
“小圓，我不在的這段日子，你還好嗎？”
“小圓，我後悔了。”
“你說，如果當初我跟著你來到這座城市，這件事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小圓，我想你了……”
阿正蹲在地上，捂著臉，嗚嗚的大哭起來。
壓抑了許久的痛苦，終於在這一天爆發出來。
也許，是因為最近沒有休息好太累，也許，是因為痛苦終於被釋放出來。阿正哭著哭著，竟然倚著墓碑睡著了。
好冷……
睡得正香，阿正被一鎮刺骨的寒意，凍醒了過來。
好黑呀，我這是在哪裏？對了，我是在小圓墓地那裏，我竟然在墓地裏睡著了。看樣子，現在天已經黑了吧。
阿正伸手想掏手機看下時間，胳膊肘卻捅在了一個堅硬的物體上。
什麽東西？阿正吃痛的收回手，募然發現，自己好像被困在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地方。
我這是在哪裏？阿正慌了，忙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還好，手機還在。
打開屏幕，用微弱的光照向四周。周圍是一片棗紅色的木板，剛好容得下一個人的空隙……我這是，在棺材裏？
不，不可能，我隻是在墓地睡了一覺，誰會把我放到棺材裏？
一定是弄錯了，阿正想著，用顫抖的手打開了手機上的手電筒。突然的光亮閃的阿正眼前一黑，逐漸適應了麵前的光亮後，阿正打量起了周圍。
狹小的空間，棗紅色的木板，還有……阿正費力的轉動著自己的頭，麵前赫然是小圓蒼白的臉。
“啊！”阿正尖叫一聲，手一抖，手機掉了下去。
不知道是這裏的風俗還是什麽原因，這裏的棺材竟然是豎著埋葬的，手機的光從下麵打上來，照在小圓的臉上，恐怖。
“小……小圓……”阿正的腿顫抖著，褲子已經濕了一片，阿正帶著哭腔說著“我沒有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啊，為什麽要這樣懲罰我？”
悠悠的，阿正似乎聽到了小圓的聲音。
“祈……願……樹……”
祈願樹？阿正在一片混亂的腦海裏，終於搜索到了，大學時他和小圓一起去過的那棵祈願樹。
“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聽得到嗎！”阿正已經叫破了喉嚨，用力的拍打著棺材板，痛哭流涕的大喊著。
阿正想起了那個風和日麗的中午，那天，小圓和他一起在祈願樹下，許了願望。
那時小圓笑著對他說：““我許的願望啊——當然是希望我們永遠永遠永遠在一起。”
“那第二個願望呢？”
“第二個願望是，希望我的阿正，永遠永遠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長命百歲。
阿正今天，剛滿二十四歲。
厚重的棺材和沉重的泥土掩埋住了，阿正痛苦的呼喊聲。
永遠在一起，長命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