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生日風波

  風離湮有些尷尬,打了個哈哈:“紫櫻用妖族禁術強留住你的魂魄,可如果沒有聖女血的禁錮,你的魂魄根本不能合一,隨時都會四散而飛。


  正好那次在冥界碰到齊姑娘,我們對齊姑娘有點誤會,怕她不肯獻血救你,所以可兒才想了這麽一個主意。


  將齊姑娘哄來,取了她一大碗血,取完血之後,才發現她有孕在身……”


  他看到月無殤臉色有些不善。


  急忙又補充:“我們當時不知道她懷的是你的孩子啊,看她和雲畫在一起,還以為是他的……”


  齊洛兒這才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心頭不由苦笑。


  早知道是救月無殤,即便要她全部的血她也是毫不皺眉頭的。


  原來造化是如此弄人。


  自己辛辛苦苦在忘川河整整撈了六年,卻原來他的魂魄早已被聚齊……


  而且自己那一碗血就是為了救他的……


  她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一低頭,卻發現盤子裏多了一條魚。


  月無殤淡淡地道:“這魚最能補血氣,正好補一補你失去的氣血。”


  這還是這一個多月以來,月無殤第一次關心她。


  雖然語氣是淡淡的。


  但卻是他第一次心平氣和地和她說話。


  齊洛兒心中也不知是什麽滋味。


  苦辣酸甜鹹,似乎是兼而有之。


  低垂了眸子:“多謝。”


  慢慢地吃著那魚。


  那魚味道極為鮮美,月無殤的烤魚技術又登峰造極。


  兩者相得益彰,做出來說是天下美味也不為過。


  那聲‘多謝’客氣而又生疏。


  月無殤隻覺分外刺耳,她原來和自己如此生分了……


  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怒氣,他笑了一笑。


  “爹爹,我也要。”


  月貝貝聞到那香氣就食指大動。


  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怒氣,他唇角一牽,似笑非笑:“不必客氣,你為我獻了一大碗血,我總該補償你一下。”


  齊洛兒微微一僵,吃到嘴裏的魚忽然索然無味.

  眸子裏剛剛凝聚的光芒又點點散去.

  淡淡一笑:“那血我也並不知道是救你的,所以,你不必歉疚,更不必補償……”


  “……”


  “爹爹,媽媽,你們不要吵架……”


  月貝貝明顯感覺到二人之間的暗潮湧動,連忙插嘴。


  月無殤臉色微白,手指在袖中握緊.

  欲待說什麽,可看到月貝貝明顯有些緊張的小臉,又頹然閉嘴。


  心中卻是一片寒涼。


  她倒不愧是大慈大悲的天女,對一個陌生人尚能如此不顧性命的相救.

  都不顧及肚中的孩兒,為何獨獨對我如此絕情?毫不猶豫便取了我的性命!

  齊洛兒,你的心中到底有沒有我一絲位置?

  心中的妒忌,失意如野草般滋生。


  忽然好恨自己,明明知道這個女人是天下最絕情的。


  可是見她失意,見她憔悴,還是忍不住會心疼,會難過。


  今天扯著為貝貝過生日的因子跑到這裏來,就是為了讓她吃這大補血氣靈力的雪珊瑚魚.

  \好好補補身子……


  很想就此不管她,可是——他卻狠不下心來。


  他一向極有殺伐決斷,予取予奪,要不然也不會統領魔界這麽多年。


  而魔界中人大多桀驁不馴,極不服管教,卻獨獨服他。


  如沒有一些手段那是絕不可能的。


  當年為登魔尊之位,所用手法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

  血洗三界,將所有異己全部鏟除,寸草不留。


  其手腕可以說是鐵血和狠辣的。


  獨獨在對待齊洛兒這件事上,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矛盾之中。


  再次複活之後,心中對她的恨已經到了頂點。


  發誓再見了她的麵就將她立斃於掌下。


  為魔界,為自己,為死去的部下臣民做一個交代。


  可是——真見了她的麵,卻一再的心慈手軟。


  明明知道她是自己或者整個魔教最大的禍胎,他卻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


  看到她見到自己時,乍驚還喜的眸子,他一片死寂的心竟然有一些鬆動。


  想殺她的心不知不覺泯滅了一大半。


  看在她為自己生了貝貝的份上,就饒她一命。


  雖然狠心斬斷了她扯著的衣袍,看她失足掉下去還是心中一沉。


  隨即想到她已經是天女,這麽掉下去自然摔不著她……


  饒是如此,他還是忍不住向下看了一眼,

  看她果然穩住了身形,他才放心帶著貝貝離開。


  在蜃樓宮看到她居然躲在酒中混進來,心裏竟然是欣喜大於憤怒。


  表麵上雖然對她不聞不問,卻也時刻注意她的動靜。


  他告訴自己說,自己是怕她再對魔宮不利要監視她。


  可是內心深處卻明白,自己根本放不下她!


  唯恐她在魔宮會有什麽閃失……


  蜃樓宮中其他人對她很不友好,他自然也知道。


  所以齊洛兒將那喜兒趕回去,把那四個侍女也全部遣回,他也沒勉強她再接受。


  明明知道該遠離她,可是情感卻根本不聽從理智的安排。


  故意挑她在的時候去看兒子。


  看她和兒子玩的時候真心的笑容,他麵上雖然沒表露出什麽,心中竟一時有些沉醉。


  他麵上雖然沒表露出什麽。

  心中竟一時有些沉醉,或許——就這樣下去也不錯……


  一向極有殺伐決斷的他竟然像鴕鳥似的,為這一點點的溫馨而難以割舍。


  不去想過去的恩恩怨怨,愛與恨的疑惑,隻這麽守著她便好……


  愛情的個中滋味,酸甜苦辣,隻有從未經曆過的人才會心生向往。


  而對於他這個在愛情裏受了傷,又傷太重的人,難免會對愛情這種東西避之不及。


  碰過一次,於是知道了。


  那是會要命的毒藥,便再也不敢碰了。


  心中的苦澀在四肢百骸內漫延。卻找不到可以發泄的地方。


  他忽然哈哈一笑:“風老弟,你的五百年才釀好的美酒呢?弄出來嚐嚐。”


  風離湮歎了口氣:“你一來我就知道我的酒和魚都要遭殃了!童兒,去取一壇天青葉來。”


  月無殤微一皺眉:“天青葉太淡了,不好!還是烈雲風酒罷,那酒才夠味道。”


  風離湮頭大起來:“老弟,烈雲風太烈了,這裏又有女人和孩子,她們喝這個不好吧?”


  月無殤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弟,我們自己喝這個就行了。好男兒還怕酒烈?”


  月貝貝叫了起來:“我也要喝。我也是男人……”


  林可兒摸了摸貝貝的大頭:“你個小孩子毛還沒長全呢,喝什麽烈酒?!


  小孩子喝酒對大腦發育不好,我家貝貝這麽聰明,喝成一個小傻瓜就不好了。


  林阿姨新榨了冰冰的葡萄汁,我們喝那個。”


  一招手,自然有兩個童子送來了他們所要的東西。


  月無殤喝酒如同喝水,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他自己便足足喝了兩大壇……


  既然是酒逢對手,風離湮也敞開了胸懷,陪喝了足足一壇半。


  這烈雲風他藏了足足珍藏了八百年,一直舍不得喝,這次卻被月無殤一鍋端了……


  這酒可以說是世間極烈的酒,僅次於青雲門的神仙一日醉。


  普通人喝上一杯便會醉的人事不醒,即便是神仙,喝上一壇也足夠他睡上十天半個月的。


  月無殤足足喝了兩壇,不覺有些醉意。


  好在風離湮這裏天下無人敢來挑釁,所以他們就算是醉上幾天也沒什麽要緊。


  酒足飯飽,天色已晚。


  林可兒張羅著為他們預備了一間客房。


  齊洛兒心中忐忑,忙道:“還是兩間吧,三個人住一間擠了一些。”


  林可兒笑嘻嘻地道:“小貝貝太可愛啦,我先和他親熱一晚,你們兩口子總不能再分開罷?再說月魔君喝醉了,你也要照顧他啊。”


  “這……”


  齊洛兒看了月無殤一眼。


  見他果然已現醉態,俊臉漲紅,一雙原本就水汽氤氳的眸子此刻更像是睜不開

  半伏在那裏,還在要酒喝……


  如此酒醉的月無殤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微微呆了一呆。


  月貝貝卻跳了起來:“我才不要和你睡,我要和爹爹媽媽在一起……”


  他一句話還沒有嚷完,林可兒便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這幾句話說完,小家夥沉吟了一下。


  委委屈屈地點了點頭:“好吧,我和你走,不過,你說話算話,要傳我一門功夫。”


  林可兒笑眯眯的:“當然,我怎麽可能騙你這個小孩子。走,阿姨帶你去看好東西……”


  連哄帶騙,把月貝貝拖走了。


  自有兩個童子攙起了月無殤,齊洛兒訕訕地跟在後麵。


  一路之上,月無殤始終半垂著頭,眼簾微闔,不言不語,俊臉雖然有些發紅,但麵上神色不辨,不曉得想些什麽,也不知他清醒不清醒。


  兩個童子將他扶入一間客房,上了那古雅精致的大床,為他蓋好了被褥,月無殤也不睜眼,翻了一個身,朝裏睡了過去。


  齊洛兒看著房中那一張大床,有些局促不安。


  這一夜她要睡哪裏?她可沒膽子和他同睡一床!

  她環顧一下室內,可惡的是這室內除了這張華麗至極的大床外,竟然沒有半件其他家具。


  這是什麽客房啊!齊洛兒幾乎要欲哭無淚了。


  怎麽辦?她要在這裏站一晚上?


  或許,她趁這個機會走?這倒是個絕佳的機會!


  兒子的生日也過了,又不在身邊。


  現在正好也出了蜃樓宮,如果逃走的話沒有人會阻攔……


  逃走這個念頭一旦滋生出來,立即便如烈火般熊熊燃燒起來。


  月無殤雖然對她冷淡,但對貝貝還是極為上心的。把孩子交給他,她很放心。


  既然他已經不愛自己了,那自己勉強賴在這裏也沒意思,倒不如走了幹淨……


  一步一步走過去,站在床邊俯視著他,知道這一走便是永生永世不再相見。


  心在一霎那忽然好空,黑沉沉的似看不到底,尚沒有分離,心中卻已滿是離愁……


  “月無殤……”心裏低喃著,眸中升騰起一團霧氣。


  迷蒙的眸光中但見月無殤微合著雙目,仰麵躺在雲衾錦被之間。


  眉頭微皺,唇角微抿,臉上有淡淡霞光氤氳開來。


  錦被上烏絲如緞,流水般沿著床沿滑落些許。


  他的一隻手滑落在床畔,虛虛地張著,指節有些蒼白,似想抓住什麽。


  好想,好想再握他一次手,就算是一次也好。


  心裏還沒決定好,手卻像是有自己的意識,慢慢的,握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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