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鈹岸花開

  走過了橋,眼前猛地一亮,遍地開放的都是火紅色的曼珠沙華。


  遠遠望去,如同一大片燃燒的火海。無以倫比的燦豔也毒藥般唯美……


  “洛兒,這就是火照之路,這裏的花為曼珠沙華……”雲畫為她解說著。


  齊洛兒雙眸有些發直,盯著那些妖豔似火的曼珠沙華,心神一陣恍惚。


  彼岸花輕輕低喃的愛戀

  緩緩訴說它等待了千年

  曾經誓守的諾言隻剩下一聲抱歉


  空餘胸中悲傷的蔓延


  聖浮裏亞光芒刺眼

  琉璃把陽光撕碎片

  想擁抱你感受你溫柔的容顏

  星光傾注記憶的思緒在流連


  想起你完美冰冷的指尖

  撥起一層思念

  雨點滑落化成了心痛的連線^

  心中不禁浮現出你側臉

  或許此生是不應該相見

  彼岸花染紅了黃昏

  記憶的香味卻彌漫成霧

  就像你千年之前對我的溫柔微笑

  此刻卻~已變得模糊


  你的聲音隻是幻影

  目光不再為我留駐

  我很清楚一切全都結束


  伏在窗邊記憶的思緒鎖不住


  想象你此刻在做些什麽


  是否依然幸福

  時光匆促把回憶遠遠的放逐


  流星劃過寂夜裏的深處

  碎夢沉淪在眼前起舞


  冰藍雪花燦爛煙火

  伴隨著鍾聲的祝福

  黑白琴鍵安靜獨自彈奏

  虔誠祈禱詠歎調千年的絕響

  遍體鱗傷飛落到你身旁

  也不知為什麽,這一首歌詞浮上了心頭。


  心中驀然一絞,隻覺血氣上湧……


  雲畫感受到她氣息的波動,忙將手按在她後背之上。


  翻湧的血氣總算是壓了下去。


  曼珠沙華

  雲畫怕勾起她的傷心事,忙帶著她急急離開。


  齊洛兒偶一回頭,忽見花海之中似有一團大紅的身影一閃。


  她心中一跳,正想細看,那紅色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她苦笑了一下,唉,誰會在這裏有遊玩?

  自己眼又花了。


  雲畫帶著她剛剛消失,如火如荼的花海中便現出兩個人來。


  一位是身穿大紅衣衫的女子現出身形。


  那女子一雙大大的眼睛裏波光流轉,紅唇微翹,帶著一絲精靈跳脫之氣,可愛而又俏皮。


  在她的身側還有一個男子。


  一頭華美的長發風中飛舞,青色長袍閃動著一點點暗紅色光澤,琉璃變幻,有一種空蒙飄逸的味道。


  一縷黑發垂落額前,長眉如畫,鳳目優雅,看著齊洛兒二人消失的方向,眼眸微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沒想到他們二人會來此處!”


  那紅衣女子隨手把手裏捧著一大束曼珠沙華塞到那男子手裏,一雙大眼睛似笑非笑地望著那男子,小嘴微撇:“風離湮,你又皮癢了是不是?居然盯著其他的女子瞧?!”


  風離湮高舉雙手:“娘子,為夫冤枉!自從遇見你以後,其他的女子在我的眼中就如同泥土一樣……”


  “那你幹嘛緊盯著人家女孩子瞧?她比我漂亮?”紅衣女子並不打算放過他。


  “那女孩子瘦的跟林妹妹似的,我還是喜歡肉肉的你。”風離湮捏了捏她圓圓的臉蛋。


  那紅衣女子俏臉微微一紅,哼了一聲:“口不應心,哼,你前一世的戀人可是一位瘦美人。”


  風離湮隻覺頭有些大了起來,捏了捏額角,他這個娘子哪裏都好,就是特愛吃醋……


  不過她如果哪一天不吃醋他反而沉不住氣。


  唉,天生有受虐潛質啊……


  “娘子,你知道剛才過去的女子是誰?”


  風離湮聰明地轉移話題。


  “誰?你認識她?”


  紅衣女子詫異。


  “她便是紫雲門的天女齊洛兒,在她身邊的就是她的師父雲畫……”


  風離湮微微冷笑。


  “齊洛兒?她就是齊洛兒?!害得月無殤魂飛魄散的齊洛兒?!”


  那紅衣女子如同踩了尾巴的貓,驀然跳了起來。


  手中的新采摘的曼珠沙華散了一地。


  “噓!笨蛋,別嚷!別引來了看守這些曼珠沙華的小表就不好了。”


  “她害死了小月月,自己倒逍遙自在的很,現在和她師父又雙宿雙飛了!小月月醒來如果看到這種狀況,一定會氣死啦!”


  紅衣女子果然放低了聲音,但小臉上還很憤憤不平。


  “放心,月無殤那家夥已經被這女子傷透了心,估計醒了以後對她也沒感覺了。還有,這‘小月月’三個字你也就同我說說,千萬別守著那個家夥說,他最痛恨別人說他小……”


  風離湮拍了拍嬌妻的腦袋,絮絮囑咐。


  “好了,我知道了啦。不過那家夥也真夠命大的,居然被他的義女以魂飛魄散為代價強留住魂魄,不然他可就真的死翹翹啦。唉,隻可憐了月紫櫻,就這樣死了……”


  紅衣女子似乎感慨不少。


  風離湮歎了口氣:“愛情這東西原本就沒什麽公平性可言,想當年我追你也追的挺苦的,娘子也不體諒我一下,還三天兩頭和我鬧別扭……”


  風離湮不客氣地揭她的短……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很辛苦了。我以後盡量體諒你也就是了。”


  紅衣女子墊起腳尖“啪”地一聲在他的臉上印了一個吻。


  得到了娘子的香吻,風離湮笑的像個傻瓜:“可兒好乖。嗯,我們配的靈丹妙藥中還少一味藥引子,我正愁找不到她,可巧她自己出來了。天女血,天女血,嘿嘿,天女血就要到手了。娘子,你快想個法子,怎麽能將她騙離雲畫身邊,我們也方便取血……”


  可兒瞪他一眼:“這坑人的壞主意又讓我想!你自己不會想?”


  風離湮笑嘻嘻的:“誰讓娘子是女中諸葛呢,這出主意想辦法的事自然是靠娘子你了。我隻負責救人也就是了。”


  可兒眼珠轉了一轉,晶亮的水眸驀然一亮:“有了!老公,你這麽做……”


  附在風離湮耳邊說了幾句話。


  風離湮一張俊臉立即皺的如同一個苦瓜:“讓我扮死人?!我不幹!太晦氣了!”


  可兒抱著他的脖子:“這隻是權益之計嘛,又不是讓你真死,難道你不想救你的朋友了?”


  軟玉溫香抱滿懷,風離湮立即唯妻命是從:“好吧,好吧,隻要能順利得到聖女血,娘子說什麽就是什麽……”


  ……


  齊洛兒沒想到,師父居然和十殿的閻羅關係很不錯。


  他們剛剛進了幽冥城,十殿的閻羅便迎了出來,將他們接了進去。


  齊洛兒終於進了閻羅殿。


  閻羅殿倒不像傳說中的那樣陰森,陳設還有些華麗的說。


  那閻王笑的一臉普天同慶的樣子:“雲掌門,我正有事要向你請教,可巧你就來了。”


  又看了齊洛兒一眼:“這位就是令夫人?唔,果然漂亮的緊……”


  我是誰?

  齊洛兒臉色微微一變,淡淡地道:“閻君誤會了,我是雲掌門的弟子……”


  啊?

  閻王有點尷尬,打了個哈哈:“哈哈,誤會,誤會,原來是令高足,唔,果然聰明俊秀的很,聰明俊秀的很。”


  齊洛兒倒沒想到閻君會如此客氣,心中一動,張口便問道:“閻君,在下請教一下。不知道天下的人死了,是不是都得來這裏?”


  閻君一摸嘴邊的小胡子,意甚得意:“當然。本事再大的人也逃不過一死,就是天王皇帝來到這裏,也不過是普通的鬼魂一個……”


  “那——仙魔死了呢?也來這裏?”


  齊洛兒緊跟著問了一句。


  閻君一愣,苦笑道:“仙魔卻不同,仙魔大部分都是與天同壽的,一旦死亡便就魂飛魄散的,沒有鬼魂一說。”


  齊洛兒雙眸中的光彩暗淡下去,卻猶自不死心:“那——有沒有可能他們死後僅剩下一魂半魄的,然後轉世投胎的?”


  閻君搖了搖頭:“那種情況極少。如果僅僅有一魂或者一魄轉世,由於魂魄不全,就算投胎以後也是白癡……”


  齊洛兒愣住,那自己是怎麽回事?


  難道當年妖王留住的是雲靈兒的全部的魂魄,所以才轉世成了我?

  閻君看了看她,討好地道:“姑娘想不想看一看你的前世?”


  齊洛兒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前世自己是誰又和現在有什麽關係?

  自己不想做雲靈兒,隻想做回自己……


  閻君因為有求於雲畫,自然想對他的寵愛的小徒弟巴結巴結,拉個讚助票也是好的……


  手一伸,一麵式樣古怪的小鏡子便出現在他的掌心之中。


  “齊姑娘,你且看看,裏麵是什麽?”


  齊洛兒下意識地瞧了一眼,卻忽然一呆。


  銅鏡中出現的並不是自己的形貌,而是一個肉呼呼的小娃娃。


  那小娃娃一看就是三朝未滿,小臉皺巴巴的,不像是嬰兒,倒像是胎兒……


  她猛地後退了一步,閻君手裏拿的這是什麽?

  變相的b超?能看到她肚中的小寶寶?


  唔,也不對,肚中的小寶寶可沒這麽大。


  它現在僅僅三個月大,隻怕還沒成型呢。


  而這鏡子中的寶寶,卻像是要足月臨盆的那一種……


  “這是……誰的寶寶?”齊洛兒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寶寶?”雲畫也有些詫異。他和閻君關係不錯,自然知道他手中的是什麽。


  那是閻君的看家寶貝——前世鏡。


  可以看見照鏡子之人的前世,而且,還是正當韶齡時的樣子。


  齊洛兒在前世鏡中不是應該看到雲靈兒嗎?怎麽會是什麽寶寶?

  他下意識地掃了一眼,看清了裏麵的影像忽然猛地一呆。


  如同被人當胸揍了一拳,臉色頓時蒼白如紙!


  裏麵的孩子根本就是堪堪足月,尚未出生的胎兒!

  不是雲靈兒!她不是雲靈兒!


  這個打擊實在是太大,雲畫向後踉蹌了一步,手指都握成了慘白色。


  閻君也是一愣,這種情況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一般的胎兒如果不足月便夭折,是不會有靈魂轉世的。


  除非——這個胎兒父母皆不是凡人。


  而且還要靠母體運用一種上古禁術將腹中胎兒的靈魂強行提出。


  因為胎兒的魂魄不全,還需要做母親的自己在身上抽取一魄,將胎兒的魂體補全。


  才能夠讓這胎兒去轉世……


  而這千百年來,他碰到的這種例子隻有一個!

  一千多年前,一個仙子闖進陰司,將這樣一個胎兒的魂體送來。


  他記得當時那仙子滿臉的哀戚,但眉目之間又透著一種豁出去的決然。


  而那女子——那女子和眼前這位齊姑娘有七八分相像!

  那胎兒魂體雖然補全,但究竟甚是嬌弱,在冥司裏養了近千年才送去投胎……


  莫非,眼前這位齊姑娘就是那胎兒轉世?


  這閻君甚是八卦,他看雲畫臉色有異,便不待詢問,將這千年前的一段公案說了出來。


  雲畫驀然一呆,一把扯住閻君的前襟:“千年前?!有沒有具體日期?還有,那女子長什麽樣子?”


  閻君和雲畫交往這千年來,一直見他是泰山崩於前也麵不改色的清冷樣子。


  今天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不淡定。心中也自慌慌的。


  以為自己無意間戳下什麽大的紕漏,才會讓他這樣失顏失色的。


  好在這樣的案例他隻經手過一次,所以也記得特別牢。


  張口便說道:“那——應該是一千一百三十二年前的春天,那女子相貌倒是極美的。唔,和這位齊姑娘倒又七八分相像……”


  “一千一百三十二年前的春天……”


  雲畫喃喃,他再也站立不住,噗地一聲坐在椅子上,麵上表情似哭又似笑。


  他微微閉了眼睛。


  一千一百三十二年前的春天,正是雲靈兒和妖王同歸於盡的前幾天……


  原來她是靈兒那未出世的孩子……


  靈兒為了讓她能成功轉世,便分出一魄給她……


  怪不得她不是靈兒轉世,卻能禦使驅魔刀……


  怪不得她和靈兒這般相像!


  怪不得她會真正愛上月無殤。


  對‘前世’自己這個生死戀人卻能夠拋開……


  怪不得自己對她的感情不像是情人,倒有些像父女!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她不是雲靈兒轉世,可是,她卻擁有雲靈兒的一魄。


  所以她才會對自己有一種盲目的迷戀,卻又不是愛情……


  怪不得她不是雲靈兒,在仙女湖底的密洞中卻又恢複了雲靈兒的回憶……

  心中也不知是什麽滋味,似酸又似苦。


  就是打翻了五味瓶也不足以來描述他此刻的心情……


  洛兒既然不是雲靈兒轉世,那雲靈兒呢?

  是不是在千年前就真的魂飛魄散了?

  刹那間,雲畫心頭滾過千百個疑問。似浪卷濤翻,又似沸油在滾煎……


  他抬眸看了一眼齊洛兒,齊洛兒圓睜著眼睛,似乎受的震動也不小。


  他心中驀然一動!

  她雖然不是靈兒,可是,她卻是靈兒不惜拚耗數百年功力的女兒啊!


  她是靈兒留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自己更該多關心她,愛護她……


  齊洛兒乍聽到這個消息,靈魂兒驚的差點跑到九霄雲外去!


  原來自己並不是雲靈兒,而是她未出生的女兒!

  怪不得那段回憶雖然湧入她的腦海之中,她卻感覺像是強加給她的。


  難以有真正的代入感……


  她在震驚之餘,心中又隱隱鬆了一口氣。


  這下,她再也不用頂著雲靈兒的名頭來生活了。


  她就是齊洛兒!


  一個現代的穿越女子。


  怪不得雲靈兒那一世如此愛雲畫,到了自己這裏卻不愛了……


  原來並不是自己變心,而是,自己根本就不是她!

  齊洛兒看了一眼雲畫,對雲畫的歉疚感頓時少了不少,心情平靜了很多。


  “雲掌門,本王有要事相商,請進密室一敘。”


  閻君看著雲畫,一臉的情真意切。


  雲畫點了點頭:“好。”


  攜了齊洛兒的手:“洛兒,和我來。”


  齊洛兒尚沒有說話,閻君就一臉的為難:“雲掌門,此事有些機密……”


  齊洛兒自然聽出了他的話外音,忙道:“師父,我不去了。我想出去走一走,看一看。”


  雲畫微微一皺眉:“洛兒,你身體不好,陰司之中陰氣太重,不能隨意亂走的。”


  閻君忙道:“雲掌門放心,我派個得力的人跟著齊姑娘,定不會讓她有任何意外的。陸判官,你跟著齊姑娘。”


  一旁的一個眉清目秀,氣宇昂揚的男子答應了一聲。


  這陸判官做事一向穩妥,雲畫這才不說什麽了。


  隻囑咐了齊洛兒幾句,不外乎是不可隨意亂走等等。


  齊洛兒一一答應,心頭苦笑。


  她倒不知道一向清冷的師父也有如此嘮叨的一天,簡直像一個慈父……


  她信步出來,陸判官陪在她的身邊。


  這陸判官溫和而有禮,和齊洛兒說了很多陰司的典故。


  說起忘川河,陸判官道:“忘川河中乃是凶死的惡鬼,人決不可進入其中,不然會被那些惡靈凶鬼給撕碎的。就是我們鬼差,輕易也不敢在裏麵涉足……”


  齊洛兒心中一動:“那仙魔如果魂飛魄散,是不是會有殘餘的魂魄進入那忘川河中?”


  陸判官苦笑:“忘川河中殘魂殘魄有千萬個,誰知道裏麵有沒有仙或者魔的?或許會有,也或許沒有。這卻不在我們的管轄之內了。”


  齊洛兒心中升起一抹微弱的希望,忘川河中說不定會有月無殤的殘餘魂魄……


  這個猜測瞬間點亮了她的雙眸。


  心裏暗暗打定主意。


  這次師父看著,他肯定不會讓自己去忘川河中去搜尋,以後她要自己來……


  二人便走便談,不知不覺便走到了冥市之上。


  齊洛兒沒想到這陰司之中也會像人間一樣有市場

  這陰司的市場居然比人間也不差。


  叫買的,叫賣的,此起彼伏。


  隻不過無論是買的,還是賣的,都是鬼而已……


  市場裏流通的,都是冥幣。


  齊洛兒此時生的極美,又和陸判官走在一起。


  這一路上看她的鬼倒也不計其數。回頭率可謂百分之百。


  齊洛兒一直心神有些恍惚,倒也沒注意周圍的動靜。


  隻下意識地跟著陸判官走。


  “齊姑娘,你先自己遊逛著,我到那邊辦點事情,一會再回來找你。記住,別出這冥市,你就不會有事情。”


  陸判官在她耳邊叮囑。


  齊洛兒微微一愣,點了點頭:“好。”

  她也想自己在這裏轉轉,好好理下思路。


  陸判官好像火燒著屁股似的走了。


  走到一個拐角處,他這才停了下來。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暗暗歎息。


  唉,果然那個天下第一怪人的人情是欠不得的。


  這次竟然讓閻君也做了一次缺德事……


  將雲畫絆住,讓自己帶齊洛兒出來……


  以後如果讓雲畫知道事情的始末,隻怕會拆了閻羅殿!

  嗚嗚,他好怕!兩邊的來頭都不小,誰也得罪不起……


  但願那個風離湮別做的太過分……


  齊洛兒自己剛剛走了幾步。


  “啊?天女!我總算找到天女了!”


  齊洛兒正在出神,眼前紅影一閃,一個女子撲了上來。


  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


  齊洛兒微吃了一驚,下意識地一甩,就甩脫了那女子緊抓住的手。


  那女子卻甚是不屈不撓,小手一揚,又抓住了她的衣角下擺,哀哀地叫:“天女姐姐,救命!”


  齊洛兒低頭一瞧,便看到一個大眼睛小嘴巴的紅衣女子正可憐巴巴地望著她。


  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淚珠掛在睫毛上,說不出的惹人憐惜……


  “你是誰?想讓我救誰的命?我醫道一般……嗯,你先起來說話。”


  看到這女子滿眼哀求,一雙眼睛像是要滴出水來。


  天下間又有幾人能拒絕這樣美麗的眼眸呢?


  她的心裏莫名一軟,禁不住想把她拉起來。


  那女子緊抓住她的衣角,卻不肯鬆手,更不肯起來:“天女姐姐如果不答應我,就讓我跪死在這裏罷。”


  那紅衣女子大眼睛眨了一眨,就被她眨下一串淚珠。


  如同梨花帶雨,讓人莫名心疼。


  齊洛兒隻覺頭微微有些疼起來:“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麽?能做到我一定做。”


  那女子也不去擦臉上的淚珠,抽抽噎噎地道:“我相公要魂飛魄散了,急需天女血救命,姐姐是天女,能不能給我一點血,隻要救好了我相公,可兒願意來生做牛做馬來報答你……”


  “魂飛魄散?”


  齊洛兒喃喃重複了一句,隻覺心在一霎那如被剜出。


  她捂著胸口,隻覺得那痛楚從胸口處泛濫,直達四肢百籟,針砭刀刺一般。


  說不出哪裏痛,卻又處處都痛……


  臉色煞白一片,又,又有人要魂飛魄散麽?

  低頭看了看那女子,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也要像自己痛失所愛麽?


  不!決不能讓悲劇重演!


  她一把將那女子拉起來:“你叫可兒?你的夫君在哪裏?用天女血真的能救他性命?”


  那名叫可兒的女子連連點頭:“是啊,是一位老神仙告訴我的,我的相公原本已經死了,眼看就要魂飛魄散,是他送了我一種藥丸,據說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但藥引子必須是天女血……”


  她緊緊抓住齊洛兒的衣袖:“天女姐姐,如今隻有你能救他了。求求你救救他。”


  原來她的天女血還能起死回生,還能防止魂魄飄散。


  早知如此,月無殤死的時候,她或許就算將自己的血全部耗盡,也要救他……


  如今——卻是說什麽也晚了……


  她連他的一絲魂魄也感應不到……


  “那好,你帶我去!”


  齊洛兒一口答應。


  她自己痛失所愛,深知道其中的滋味,可不想讓眼前這女子再走這條老路……


  “姐姐,你真好!他現在在一家客店之中。”


  可兒跳了起來,也不再多說廢話,在前麵帶路。


  齊洛兒暫時將自己的心事放在一邊,隨她前行。


  可兒在前麵走著,麵上雖然沒顯露什麽,心裏卻有一絲詫異。


  這天女心腸善良的很呢,並不像她先前想象的那般惡毒……


  可是,她為什麽要殺月無殤呢?

  月無殤那麽愛她,連她這個外人都感動的不得了。


  為何這麽善良的天女卻能狠下心腸置他與死地呢?

  可兒本來想這天女不那麽容易說動,肚子裏還預備了一大套說辭,卻沒想到根本沒用上。


  讓她很沒有成就感……


  齊洛兒此時對生死根本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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