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驚天一跪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破蒼穹，金色的律動籠罩著萬事萬物。初春的料峭在這一刻化作清新的氣息，隨著陽光起舞。
一早憐兒便起床為上官青嵐準備早飯，在晨光熹微的時辰便起來淘米洗菜，熬一鍋暖暖的薏米粥，在涼拌兩個小菜。小姐可最喜歡自己做的飯呢，憐兒想象著上官青嵐吃飯時的歡欣，下意識的忘卻了此時的上官青嵐已經吃不下多少東西了。
憐兒一直忙碌到太陽調皮的升起來，滿意的看了看自己做的飯，薏米粥的每一粒米都是她精心挑選的，做涼拌菜的蔬菜是最鮮嫩的時蔬，還有那個清蒸魚所用的魚是少爺拿來的。看了看天色，時辰已經不早了，往常小姐已經起床了，或者不起床但她的咳聲已經清楚的傳了出來。今天隻是非常的靜謐，靜謐的透著一絲詭異。
憐兒也沒有多想，隻當是小姐昨晚睡得晚，又動了力氣，今天早晨便貪睡了呢。昨晚上官青嵐起床來不知道寫了些什麽，精氣四溢，看著病好像是好了許多，氣色也很好。
憐兒重新把粥放回爐子上溫著，又等了好些時候見屋子裏仍舊是沒有動靜，決定起身去看看。
輕手輕腳的走進臥室，憐兒生怕驚醒了上官青嵐，到床邊看見上官青嵐側臥著身子麵朝裏的躺著，身上的被子早滑落於身下。憐兒搖頭笑了笑，她家小姐啊，連睡覺也不老實，還踢被子。走過去，預備把被子給上官青嵐蓋上。
憐兒碰到上官青嵐的手，神色大驚，忙翻過上官青嵐，待看清時，“小姐！”淒傷的神情，掩蓋不了的心痛，憐兒的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大滴大滴的留下。
半晌，憐兒閉上眼，淚水阻不住的留下，仿佛用盡全身力氣一般大吼出聲，”王妃——去世了！“喊完這一句，憐兒身子癱軟在地上，再也沒有知覺。
還在忙碌的王府眾人聽到歆留院撕心裂肺的哭喊，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片刻之後便各忙各的去了。王妃去世他們早有準備，本來王妃在王府就不是很得寵，這下子很多人準備去討好許菲，他們眼中的新主子，新王妃。不過在這之前該做的樣子還是得做的，王妃去世，自然是該準備起來。當然這隻是王府少部分人該操心的事，比如管家之類的。
許菲聽到憐兒的哭聲，麵上揚起一絲得意的神情，喚過貼身丫鬟，”今日開心，把那壇老酒給拿出來。“
心思玲瓏的丫鬟嬌俏的回答著“是，王妃，奴婢這就去準備。”王妃這個稱呼很是熟練的就說了出來，仿佛準備了許久似的。
當然，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事情的發展結果並沒有按照他們的預料進行下去，甚至，與他們的預料大相徑庭。
不消片刻，雍王妃去世的消息便傳給了宰相府，上官雲心中一震，嵐兒”去世“了，也就說明以後上官青嵐這個人再也不會出現了，別離時刻竟然是如此讓人心碎。
上官清風發瘋一般的趕往雍王府。
穆飛羽聽到上官青嵐去世的消息時整個人都呆了幾秒，他並沒有聽到憐兒的聲音，他的臥房與歆留院離了不遠的距離。
走了？真的走了？穆飛羽不敢置信，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會走？
管家看王爺沒有動靜，小聲的詢問”王爺，王妃的後事該如何安置？“
聽到管家的話，穆飛羽才回過神來，”本王去看看。“大步流星的便往歆留院去，此時的穆飛羽就像一個黑色的漩渦一樣，散發著懾人的氣勢。
戰場上麵不改色的穆飛羽此時卻亂了，腳步錯亂，神仙一般的姿態這一刻也是淩亂異常。
屏退了下人，穆飛羽獨自走進了上官青嵐的臥室。
越是靠近上官青嵐的床榻，穆飛羽就越是不敢向前一步，生怕看到的結果不是自己能夠接受的。
良久，穆飛羽還是走到了上官青嵐的窗前，床上的人兒，安靜的躺著，一身白衣，風華不減分毫，反而多了一種柔弱的靜態的美。如若不是摸到上官青嵐冰涼的體溫，穆飛羽真的以為她隻是睡著了而已。
抱起上官青嵐，穆飛羽像是抱著天下最貴重的珍寶一樣，他小心翼翼的嗬護著，“嵐嵐，不要鬧了，快醒來好不好？”
“嵐嵐，別貪睡了，睡多了不好啊。”
“嵐嵐，你看都日上三竿了，你在睡就要成豬了。”
“嵐嵐，快起床，我們去吃早飯了，我讓人做你最愛吃的好不好？”
“嵐嵐，吃完飯我們一起去逛集市好不好，這麽常時間了，我還沒有帶你出去玩過呢。”
“嵐嵐……”
穆飛羽一聲聲的低喃，仿佛是在叫醒自己的戀人，情意綿長。
“你這混蛋，快放下嵐兒，不需要你這麽虛情假意的！“正是趕來的上官清風。
上官清風肺都要氣炸了，緊趕慢趕的，一進門就看見該死的穆飛羽竟然抱著自己妹妹的屍體自言自語的，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穆飛羽慢慢抬起頭，“清風兄說重了，飛羽不過是在叫嵐兒起床罷了，女子閨房即使你是嵐兒的哥哥也不好冒進吧，還請清風兄趕緊出去吧。”那神色就好像上官青嵐真的還活著一樣。
穆飛羽此時真的很想打開穆飛羽的大腦看看裏邊都是什麽混賬東西，現在居然還跟他討論什麽冒進女子閨房的事。
“王爺節哀順變，嵐兒已經走了。”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正是上官雲不過聽他的聲音好像一瞬間蒼老了十幾歲。
上官雲話裏說的是節哀順變，可語氣裏一點讓穆飛羽節哀順變的意思都沒有。他能看出來此刻好像穆飛羽還沒有接受嵐兒去世的事實，不管為何，上官雲出聲提點。
聽到上官雲的聲音，穆飛羽的眼睛漸漸恢複了清明，走了？對啊，蘭蘭那已經走了。
放下上官青嵐，穆飛羽起身，“管家，為王妃準備後事。”朗朗蹌蹌的走著，好像下一秒穆飛羽就要倒在地上。
上官清風很不明白穆飛羽此刻的表現，照理說，嵐兒去世，穆飛羽雖然不至於興高采烈，歡欣鼓舞的樣子，但至少也要淡定的應對吧，畢竟嵐兒的死是他一手造成的。可是，看現在的穆飛羽，一副哀傷致死的表情，甚至在剛剛還完全無法接受嵐兒去世的消息，說是裝的？但這未免裝的太逼真了吧。現在上官清風麵上的傷心之色可是真正的裝出來的雖然夾雜著對嵐兒的悲憤的真情實感，但畢竟知道嵐兒沒有死無法裝出那副痛苦至極的神情。可是穆飛羽現在表現的不就是自己裝不出來的那股哀傷之極，心如死灰的感情嗎？可要是說不是裝的，穆飛羽 又有什麽理由留露出這種感情啊？
“四王爺，嵐兒的後事就不勞煩貴府大駕了，我們上官府自己就能處理。”上官雲不卑不亢的說。待上官青嵐的遺體回相府安葬，也就是不承認上官青嵐雍王妃的身份。對於穆飛羽反常的表現，活了一輩子就快成人精的上官雲也沒有看透。
穆飛羽露出苦澀的笑容，不勞煩王府大駕？那不就是嵐嵐的後事不要自己這王府插手？那樣的話自己離嵐嵐真的是再也沒有瓜葛。
“丞相，嵐嵐畢竟是我王府的王妃，還是我王府準備後事吧。”
“狗屁王妃？媽的。穆飛羽你他媽的什麽時候把我家嵐嵐當做王妃了？”聽到穆飛羽的話，一向智計過人的當朝丞相罵出了他這一輩子的第一句粗口。
上官清風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的外公，神啊，有生之年能夠聽外公罵髒字，他的耳朵是不是出問題了？
“馬勒戈壁，穆飛羽你就是一個混球，欺負我家嵐嵐不說，現在才想起來嵐嵐是你的王妃啊，我告訴你晚了！“親愛的丞相大人越罵越順口，髒字連篇，出口成髒啊。
穆飛羽並沒有反抗，反而是攔住了想轟人的管家。
上官清風越來越佩服自己的外公，罵穆飛羽的祖宗十八代，也就是罵當今皇上地祖宗十八代啊，外公這膽子可不小啊。
穆飛羽咬緊牙關，承受著上官雲的滔天怒火。若是平時嗎，誰要有一句侮辱皇室的話早就被他擒住打入大牢了，可今日對這上官雲他無可奈何，誰讓他是上官青的外公。心裏暗暗的向自己祖宗們道歉，請求原諒自己的不作為，不能替祖宗們討回公道，誰讓自己做了那麽混賬的事呢，還連累著自己的祖宗受累。
等上官雲稍稍得到罵夠了，停下喘口氣休息的時候。 好吧，上官雲並不是罵夠了，而是他把自己已知的所有的罵人的詞語全部都組合在一起罵了出來，是在是詞窮了。不過上官雲小山羊胡一翹，這罵人的感覺還真是挺爽的。
穆飛羽趁著上官雲短暫的停留做出了一個誰也想不到的動作。
”撲通“一聲，穆飛羽衝著上官雲跪了下去。
穆飛羽從小便被教導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他這一上下跪的次數屈指可數，就是連皇兄穆飛義除了登基大典的那一天受過穆飛羽一拜後穆飛羽也就再也沒有跪過他。
如今穆飛羽甘願的向上官雲下跪，而且上官雲不久之前還是他的仇人。
穆飛羽做夢也沒有想過他會向上官雲下跪，可事實確實如此。這一跪也讓穆飛羽明白上官青嵐在他心中的地位到底有多深。隻是人生若隻如初見，重來的機會再也沒有了，是他自己沒有好好把握。
上官雲驚了。
上官清風驚了。
王府管家驚了。
聞訊而來的穆飛柏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