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千絕和千涼
“你還好麽？”白靈隨口問了一句。
千絕蒼白著臉，反問道：“掉到八階了，你覺得我還好麽？”
“……”白靈心中默默吐槽了一句活該，平靜道：“如果你覺得我是天命者，想要我跟你走，你好好跟我說就好，為什麽要用喪屍攻城這種方式？”
千絕咧嘴一笑，像是用了極大的力氣，“這樣能保證你願意單獨見我啊，我原本不想動手的……而且那些垃圾，死了就死了，又有什麽關係呢？”
白靈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你們黑翼族幾千年前屠城的時候，也是這麽想的？”
千絕想了想，說道：“應該是吧，我們從小被教育的就是，除了同族，都是垃圾，垃圾是沒有資格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死了，是我們給予他們的救贖。”
“……”救贖你妹。
沒救了好嗎。
白靈看著千絕那理所當然的模樣，忽然覺得黑翼族被關到放逐之地是應該的，否則上神之界還不知道會被糟蹋成什麽樣。
曾經兩萬餘人的黑翼族就能把上神之界搞的雞飛狗跳，不得安寧，將那些原本並不“團結”的各方勢力集合到一起，對其進行聯手打壓封印，這種輝煌史……還真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擁有的。
千絕望著白靈，“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千涼是族長的兒子，他有控製喪屍潮的能力，而我是沒有這種能力的……這次抓你來，也是我拜托他幫忙的。”
白靈瞥了他一眼：“猜到了。”
“嗯，”千絕舒了口氣，看白靈還賴在他房間不走，便問道：“你還有事嗎？”
白靈透過他房間的窗戶望出去，平靜道：“你兒子千豪是我們末世學院的院長吧。”
“……”千絕麵色一變，“你怎麽知道？！”
白靈指了指外麵的玉蘭樹：“學院裏也一片極大的玉蘭林，院長看起來似乎很愛惜的樣子。”
千絕眼裏一片了然，歎息道：“那是我夫人生前最愛的樹木。”
白靈回頭看著千絕的臉，忽然覺得有些牙疼，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所以那個老頭子真的是你兒子？不說這長相差距，就說這看上去的年齡，你看起來像是他兒子好嗎！”白靈崩潰道。
千絕皺了皺眉頭，“你可能不知道，在他吃血魂珠之前，看起來像是我爺爺。”
“……”可能這就是爸爸比兒子的修煉天賦好的壞處吧。
“所以他在我們學院大肆斂財，讓我們所有同學給他提供晶石，是為了盡快到七階？”白靈問道。
千絕臉上出現了一刹那的茫然，“我不知道啊。”
隨即他又說道：“不會吧，千豪不是這樣的人，他要是想要晶石，會自己去獲取的，我們黑翼族，怎麽會要人類那些垃圾提供的東西呢？”
白靈臉一黑，“等等，那我給你們百姓提供晶石算什麽？”
千絕理所當然道：“你是天命者，跟那些垃圾不一樣。”
白靈整理了下情緒，“說說你兒子吧，他現在也算是我的頂頭上司，之前他也黑了我好多晶石呢。”
千絕咳了兩聲，目光中露出回憶之色……
“千豪一直是個老實孩子，他跟千涼兩個人是我們黑翼族的另類……千涼調皮，不羈，放縱，從小就是族裏的小霸王，一直欺負別的小朋友，而千豪卻一直是那個從小被別的小朋友欺負的人……”
“我當爹的心疼啊，可是小朋友之間打架，我直接出手，這多難看啊，更何我還是禦長史，如果我親自去幫他報仇，豈不是成了官壓民了嗎？於是就讓千豪自己去反抗，自己打回去！可是千豪總說，他怕反抗了，就沒有人願意跟他在一起玩了。”
千絕苦笑了一下：“可是千豪不知道，因為我的緣故，許多小朋友都會下意識孤立他，他早就沒有朋友了……而那個時候，千涼早已成為了孩子王，用武力征服了眾多的同齡人，甚至比他年長許多的人都打不過他，小小年紀的他修煉速度極快，天賦甚至比我都要好，如果沒有後來那件事，他是肯定會繼任族長的，真是可惜了……”
“他們兩個怎麽會成為朋友的？”白靈忽然問道。
這兩個性格截然不同的人，怎麽會成為朋友的呢？
“有一次千涼看見千豪在廁所裏被多名男生毆打，最誇張的是那些男生竟然在逼千絕吃屎，結果被千涼看到了，他憤怒地將那些男生全都按倒在廁所裏，屎糊了他們一臉，一邊按還一邊吼著說，老子都沒舍得欺負的小可憐，你們竟敢這樣對他！”千絕眼裏流露出一股殺意，“我那時候忙於工作，沒空關心他，我夫人又死的早，我家千豪被這樣欺辱我都不知道，這些還是後來千豪和千涼成為朋友後才告訴我的。”
“我從不知道我的兒子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成為同齡人眼中的小可憐了，甚至不知道他在本應該修煉的歲月裏，天天去給那些男生洗衣服、打掃衛生、整理內務，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如果不是這樣，恐怕千豪不會那麽久的時間，都登不上七階。”
“他可是我千絕的兒子啊。”千絕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後來他修為上不去了，蒼老的速度比我都快，慢慢地，甚至有人調侃他都可以做我爺爺了。”
白靈靜靜聽著，她忽然有些同情院長了。
校園霸淩這種事，原來在每一個時空都會有啊。
當然，同情歸同情，被他坑的晶石，以及被他強製逼來南城的事兒，她可不會就此忘了。
“我還記得當初我給千豪取名字的時候，想讓他未來豪氣萬千、豪情萬丈，做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千絕愣愣地看著天花板，“族長最初是沒給千涼取名字的，後來取名千涼，是想他能夠不要這麽鬧騰了，冷靜一點，這樣未來才好子承父業，繼續帶領黑翼族走下去。”
“隻是誰也沒想到，故事的後來。族長說了，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千涼被自己親生父親廢去了全身修為，讓我代為處死，千豪不忍心，他哭著求我放千涼一條活路，他說如果沒有千涼，他可能早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了。我也是沒辦法，才會讓千豪前往魂化之界的。”
“魂化之界到底是什麽？”白靈問道。
千絕眯起了眼，緩緩開口道：“那是一處魔鬼都難以越過的地方。我年輕的時候喜歡冒險，也嚐試進去過，我想要穿過它到達遺忘之地，然而還沒走兩步，我全身的血肉仿佛都被分割了開來，要不是我退的快……差一點就死了。我至今想不通那個修為全廢的千涼，是怎麽通過那裏的，我上次去遺忘之地找你，看見他的時候我差點以為自己見鬼了。”
“他是真的命大，也是真的命不該絕。如果說繼族長後還有誰能讓我打心底裏感到佩服的，千涼算一個吧。”千絕笑了笑，“說起來，千豪這個小可憐，竟然有朝一日也能當上領導，還是你們末世學院的院長，真讓我意想不到。”
白靈看著千絕的笑容，心情有些沉重。
自己世界的學院院長竟然是個黑翼族……
還是那種“我不是針對誰，我是說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的種族，一言不合就屠村屠城的種族。
白靈總感覺還有哪裏不太對勁，又一時間說不上來。
白靈看著千絕，問道：“那你對於他向我們同學搜刮晶石的行為怎麽看？”
千絕猶豫道：“說實話我並不是很相信他會做出這種事來，難道是當上領導了內心膨脹了？他小時候最正義，最善良了。更何況從我們黑翼族曆來的教導裏，向其他種族索要東西的行為，是很沒麵子的，這有失我們黑翼族的顏麵。”
“……那我就不清楚了，事實勝於雄辯，等你下次身體好了，再去問問他吧。”白靈挑了挑眉，站起身來，“我暫時沒別的事了，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千絕直視白靈的眼睛，再三糾結後，終於說到：“你跟我家千豪曾經一樣的善良，你是天命者，有些感情是必須舍棄的，你所救的人們，他們並不會感謝你一分一毫，反而會怨恨你，如果你不信，等你回去了就知道了。”
白靈居高臨下地看著千絕此時蒼白卻絕美的容顏，說道：“每個人都有活下去的權利，我不是什麽大好人，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想要好好生活的人。我隻是希望我周圍多一些同類，而不全是那些麵目可憎的怪物，這樣的想法，你能理解嗎？”
千絕眼神黯了黯，辯解道：“可是你跟他們並不一樣，那些垃圾不是你的同類。”
白靈轉身就走，留下了一句：“不理解沒關係，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
千絕看著白靈的背影，歎了口氣。
要不是探測到她體內的天命者因子，他也不想要這麽一個在他眼裏如此“優柔寡斷”的天命者啊。
白靈深深地看了眼院子裏那些屹立在土壤裏的玉蘭樹，壓下心中的感慨，然後回到房間內，開始了日常吸收晶石的每日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