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從河間小築到百草園
玄天域東洲天道宗後山。
清晨，天剛蒙蒙亮，少年薑寧像過去一樣起床，簡單梳洗後，吃了點東西，拿起昨天未看完的書，向百草園走去。
粗布麻衣加身，身材瘦削，從臉上看去，長的還算清秀，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像是初升的朝陽，活力四射。
屋內傳來幾聲情緒高昂的犬吠聲，登時一隻雜毛狗先薑寧一步衝出房間，歡快的搖擺著尾巴，給主人帶路。
幽幽古徑，樹木叢生。
四周環境非常優美，但少年薑寧似乎從來沒有關注過，此刻的他還沉浸在書的內容中。
百草園中書籍數不勝數，但書中所記載的內容全都是靈草藥理，甚是乏味，隻有手中這本，算是異類，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拿出來看看。
“冰河傳世，洪荒造物；天降邪靈，世分九域。”
第一頁僅有十六言，玄乎其神，每次看到這些，就給人一種神秘而向往的感覺。按照書中所述，自己現在生活的世界，三千年前並非如此。
整個世界經曆了一次涅槃重生，也就是書中記載的大破滅時代。
大破滅時代，曆經無盡歲月的世界被打破，分出九大天域，自己現在生活的地方就是九大天域中疆域最廣的玄天域。
據書中記載。
玄天域又被稱為凡人域。玄天二字取自於人族最強者人皇薑玄天。
人皇雖逝，傳承未斷。
由他一手創立的天道宗屹立於玄天域，名成為副其實的第一大勢力。
薑寧是在天道宗長大的，天道宗以外的事，薑寧都是從這書中了解到的。
此天道宗非彼天道宗，天道宗也不僅僅是天道宗。
天道宗冠名九域，獨秀玄天，屹立三千年而不倒，分支散布整個玄天域，共計玄天八十一道。
而他所在的僅僅是東洲驪山天道宗。
薑寧仰天長歎：“九域浩瀚無垠，玄天遼擴無疆。”
但這又關自己什麽事？
自己是天道宗唯一的凡人，一個被師門遺忘的凡人。
三年前，也就是十歲以前，薑寧也是倍受師父恩寵，不知父母為何人的他，視師為父，念師門為家。
十歲時經師父親自傳授人皇經，沒想到尋竅無門，引氣無路。
除了天道宗傳承三千年的人皇經之外，師父找了很多其他宗門的功法，無一例外，沒有一種功法能夠讓他修煉。
再三核實後，師父告訴他，天生荒脈，今生與修道無緣，說徹底點就是一個凡人，在天道宗連雜役都不如。
一時之間，失去了所有人關注的目光，師父失望的留下一句話：“天道宗不養閑人，後山百草園還缺人。”
師徒二人三年再無正麵相逢之日。
習慣了被人仰望，就不會去俯視。
生活從雲端跌落的薑寧並未自卑自棄，而是付出比別人多百倍千倍的心血繼續修煉。
然而勤能補拙，天道酬勤之說並未發生在他的身上。
三年時間，河間小築的雜草都吐故納新，蒸蒸日上。他的修為卻沒有發生任何變化，若非三年來自己的身高有所見長，容貌有所變化，他甚至覺得時間一直在停滯。
修煉由行者入道，經過三年努力的他，根本不知行者為何物？
從小在師父身邊長大，在薑寧的心裏隻有師父，沒有父母這個字眼。
他曾今也想過，離開天道宗去找自己的親生父母，每當問及此處，師父都會告訴他：“你還沒有資格知道這個答案。”
林間傳來幾聲小黑歡快的叫聲，將薑寧從深思中喚醒。
眼前是一片空地，四周被高不見頂的大樹遮蔽，空地四周擺放著兩塊供人休息的大板石。
一個身穿白衣的中年男子端坐在石頭上麵，左手握劍，右手撫摸著小黑，後者歡喜伸著懶腰。
這三年時間，除了小黑對薑寧不離不棄之外，就剩是眼前的男子了。
三年前自己被師父安排在後山看守百草園，同時還給自己找了一個師傅，教自己修煉，就是眼前之人。
莫凡，天道宗第三代弟子，修為已達命師之境，這等修為，在天道宗第三代弟子中算是平淡無奇，但對薑寧來說，這已經是仰而不及的事情了。
“怎麽樣？”莫凡並未抬頭，撫摸著小黑，習慣性的問道。
薑寧並未回答，他們倆雖然年齡差著很多，但莫凡為人溫和，平易近人，兩人相處三年，亦師亦友。
莫凡每隔七天會抽出一天時間，來此授劍，每次見麵的第一句話問的肯定是修煉情況。盡管自己天生荒脈，但莫凡對自己從未另眼相待，反而經常激勵自己，天道酬勤，自己以後要走的路尚遠，莫要灰心。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薑寧默然抬頭，看著被樹冠遮蔽的天空，許久後才道：“師傅，你說這天空到底有多大？”
莫凡疑惑的看向後者：“你是早上沒睡醒嗎？多愁善感可不是你的風格啊！”
薑寧苦笑搖頭：“你去過別的天域嗎？”
莫凡了然於心：“你是又看《玄天傳記》了吧。每次看完就得發會兒神經，所有天道宗弟子都在憧憬書中記載的世界，但真正有能力見證書中記載的人，屈指可數。”
“曾今的我也向往過九大天域，縱劍天域，快意恩仇，但隨著自己實力的增長，接觸的東西越多，就感覺越是無力，九大天域越來越遠。”
“時至今日，我也看明白了。人要活在當下。別說九大天域，就是離開天道宗，說不定何時就會變成一具枯骨了。”
“你也別想什麽九大天域了，來，等你哪天走出我這三尺長劍了，再去想九大天域吧。”說話的同時，莫凡緊握劍鞘的左手拇指向上撥動劍格，利劍向上飛出。
緊接著整個人騰空而起，右手接住利劍，向薑寧刺來。
薑寧哈哈一笑，心中憂愁一掃而空，隨手扔掉手中的書，小黑早在一旁伺機而動，叼到書本夾著尾巴便走，繼續享受美食，順便觀賞倆個無聊的人帶來無聊的表演。
同一時間，薑寧轉身向左急進三步，伸手抽出掛在樹間的木劍，整個人像浪花一樣橫著翻滾起來，攜帶著木劍迎合莫凡刺出的利劍席卷而上。
莫凡眉頭一擰，猶如猛虎出山一般刺出的利劍，劍鋒偏走，好似神龍擺尾，朝著薑寧的手腕削了過來。
“師傅你怎麽也開始打破常規，劍走偏鋒了。”薑寧嬉笑道。
同時雙腳輕點地麵，整個人離開地麵三尺，身體擦劍而過。
隻是薑寧人過劍不過，收回的木劍借勢從相反的地方刺了回來，劍尖猶如毒蛇一般鎖定莫凡的後背。
莫凡輕呸一聲：“陪你這小滑頭練劍，如果不多個心眼，我怕丟麵。”說話的同時收走劍鋒，架於背部，封住木劍的進路。
雙劍觸碰，無處借力的薑寧落到地上，反被震的後退，莫凡手中利劍像餓虎一般再次撲了過來。
與以往的日子一樣，兩個人揭開了新的一天，僅有一條曬著太陽不解風情的狗充當觀眾。
莫凡並不知道薑寧的來曆，三年前的某一天，得師傅召見，給自己安排了一個閑差，教這個無法修煉的凡人修煉。
起初他按照教導尋常弟子一樣，細心的雕琢著這塊朽木，一年過去，薑寧還是尋竅無門，引氣無路，依舊無法修煉，不過一年時間他發現薑寧除了不能修煉之外，為人倒是不差。
為了不浪費太多的時間，兩人約定，每隔七天就來指導一次，陪其練劍。
三年時間對於修道之人隻是白駒過隙，轉瞬即逝，慢慢的莫凡也把這當成一種習慣，兩人一邊練劍，一邊聊天，也是樂的自在。
晌午十分，薑寧意猶未盡的說道：“師傅，今日練劍恐怕要提前結束了。”
雖然練了一早上，但莫凡依舊麵不改色，當即拋來疑問的目光，以往練劍就算是夜月當空，薑寧也不會主動提及收劍，難道這小子抗不住了，想要下山？
薑寧無奈道：“這倆天金老頭不在，百草園有部分靈田需要施雨，他給我再三吩咐，想來應該比較重要，耽誤不得。”
莫凡哦了一聲，雖然金老在天道宗是一個無職無權的的守園人，但很是受人尊敬。隻是後者脾氣不是很好，天道宗除薑寧外，他就沒有聽說金老頭跟誰有過交集。
“等等，有件事給你說說，今年的地獄節馬上開始了，最近一個月我不會來百草園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原本高興的薑寧眼神中生出許些落寞，每年這個時候都是天道宗最忙的時候，當然，這裏麵除了自己。
他的眼睛落到莫凡手中的劍上：“師傅，你手中的‘篤重’就是以前地獄節的時候得到的吧！”
莫凡臉上掛著傻笑點點頭，薑寧提手恭賀道：“那就預祝師傅今年能夠有更大的收獲，最好是能夠離開天道宗，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回來給我說說，讓我這隻籠中鳥也見見世麵。”
簡單的跟莫凡說了幾句後，薑寧就向百草園跑去，地獄節對整個天道宗而言是大事，但跟自己這個凡人沒人什麽關係，對他而言，眼下最重要的還是給靈田施雨。
金老頭脾氣可不好，走的時候再三吩咐讓晌午時分施雨，剛才他練劍太過投入給忘了，幸好有小黑提醒。
一刻鍾後，十萬火急趕到百草園的薑寧衝進金老頭居住的茅草屋，從裏麵拿出一顆色澤內斂，溫溫如玉的白色石頭，揣入懷中，轉身就往需要施雨的靈田跑去。
趕到田邊的薑寧將白色石頭拿出來，放到田邊一塊凹進去的石頭上麵，靈田上麵頓時升起一層白霧，白霧聚集在上空，瞬間化雲，冉冉升起，呼吸之間靈田上麵便飄起綿綿細雨。
而薑寧放上去的那塊白色石頭的色澤，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淡，一盞茶的功夫過去，白色石頭完全的變成普通石頭。
薑寧搖搖頭，這白色石頭被修道者稱之為靈石，裏麵藏有天地靈氣，按照莫凡的說話，用這些高級靈石修煉事半功倍，這對他來說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而自己每天都拿著這些靈石，在這裏開啟陣法，給靈田施雨。
莫凡還告訴他，整個百草園是天道宗天地靈氣最充足的地方，在這裏麵修煉一天，能抵外麵三天，這點從小黑身上就能看出來，它每天都喜歡待在百草園睡覺。
而這些對自己卻完全沒有用。
薑寧有時候很恨現在的自己，很多時候，他活的都不如一條狗。
微風佛麵，雨滴飄落臉龐，薑寧抬手擦了把臉，他的確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也不是沒有心的人。
“汪汪！~”
趴在地上的小黑突然翻起身來，衝著東邊一陣狂吠！
同一時間東側萬藥山方向傳來強烈的撞擊聲，其中夾雜著靈獸跌宕起伏的驚天吼聲。
“不好，有賊人私闖萬藥山。”薑寧驚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