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春風扶檻，露凝華濃，十裏馥鬱，醉人幾許。宋晞全身的細胞都在強烈抗議，最終擋不住姬殤的強硬，被半推著進了春風館。春風館和千紅樓齊名，是家不折不扣的男色館，夏意漸消，涼風習習，可是裏麵的男子仍舊各個輕紗覆體，敞著胸懷，腰束得比女人還細，行走間搖曳生姿，妖嬈惑人，讓人目眩神迷，流連忘返。宋晞和姬殤一邁步進來，無數衣衫消薄的男子就舞著香風陣陣的衣袖柔柔地撲將過來，宋晞嚇得差點彈出去，嘴裏險些吼出“人妖”兩字。這些男子一個個臉上敷著白粉，唇上塗著胭脂，穿得非男非女，簡直比人妖還嚇人——至少人妖經過手術比他們要像女人。萬幸的是姬殤也沒讓這些人靠近，直接對領頭的一名男子說：“一間包廂，要兩名經驗老道的。”宋晞嚇得瑟瑟發抖，這是幾個意思？是要帶著自己來圈叉小倌，還是讓小倌來圈叉自己？無論是那種情況，那畫麵光想想就覺得慘不忍睹。宋晞終於憋不住了，急切地揪著姬殤的袖子，麵色艱難：“姬大人，這、這、這不好吧？”姬殤眉尖一挑，低頭靠過來，語氣親昵：“晞弟自來京都就未曾見識過京都的風華，為兄盡地主之誼，親自帶你來此地見識有何不妥？”這是哪門子的地主之誼啊！小倌館有什麽好見識的啊喂！盡管宋晞一萬個不願意，還是迫不得已，被某人硬生生地推進了包廂。包廂的格局相比千紅樓還要雅致許多，乍一看還以是文人雅士的客房，陳設擺飾都十分別致，然而中間垂落的一襲綠珠串簾讓這間包廂的本質顯露無疑。宋晞如同屁股下麵長了釘子一樣，不安地和姬殤並排坐在榻席之上，不一會兒，兩名姿態嫵媚的男子一人懷抱一件樂器款款而來。兩人在珠簾後落座，一人摟著琴，一人懷抱琵琶，摟琴的那名男子輕聲細語道，“奴家琴心，與弟弟瑟兒一同前來侍奉，敢問二位爺是要聽何曲？”這叫琴心的男子姿態雖然柔軟，臉上卻沒有脂粉，比起外麵那些男子看起來清爽許多，那名叫瑟兒的則一臉清冷，抱著琵琶不曾開口。宋晞聽著琴心的話長舒一口氣，原來是來聽小曲的。想來自從他來到這個世界，就沒有所謂的娛樂活動了，來這裏光聽聽曲子還是不錯的。姬殤聞言執起酒壺，為宋晞和自己都倒了一杯酒，才開口道，“那就奏一曲相思。”琴心一怔，多數人來隻會點寫陽春白雪，歌舞升平類的曲目，不過相思也並非無人點。他指尖撚動，一曲纏綿悱惻，隻求垂簾的相思曲翩然指尖，琴聲流動片刻，惆悵百轉的琵琶聲也加入進來，琵琶和琴聲相依交融，難舍難分，聽得人耳朵都要軟綿了。宋晞神情也漸漸放鬆起來，他還算有些鑒賞能力，這種級別的合奏在現代也並不容易聽到。聽著聽著，他不自覺舉起麵前的酒杯淺酌一口，酒是好酒，並不醉人，反而有種花果的芬芳，如此美酒，如此琴曲，如此享受的日子，宋晞有些熏熏然，仿佛又回到從前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富二代生活。琴音繚繚，琵琶低訴，一曲相思到了尾聲。宋晞歪著身子，撐著下頜，又淺酌了一口，不知不覺以前的本性暴露出來，好像整個場子是自己包下的一樣，帶著懶洋洋的微醉，開口讚賞道，“嗯，不錯不錯，挺好聽的，再來一首。”如果讓他聽高興了，好處自然也是少不了的。豈料身邊傳來一聲輕笑，姬殤開口打斷，聲音卻有點怪異：“晞弟，此曲已終，該是正事了。”正事？難道還有吹拉彈唱？宋晞暗暗期待，眸光在燈火搖曳中微微閃爍。姬殤轉頭看向他，朦朧的燭光在他的臉上鍍了一層柔霧，柔順的眉，柔順的眼，秀氣的鼻子還有泛著水光的唇，醉了的宋晞比平日裏的他更加可愛動人，真讓人忍不住……姬殤轉回身子，順勢伸手托著宋晞的下巴，把他的腦袋也挪了回去，聲音低沉沙啞：“晞弟好好看著，我要你徹徹底底明白我的心思。”宋晞怔了怔，目光穿過珠簾，看向裏間，然後一下秒他的眼珠子快瞪得飛出來了，那，那兩個男人竟然開始脫衣服了！不光脫衣服，還親上了！不光親上了，還開始擺姿勢了！這他喵的是場真人秀啊！宋晞眼睛越瞪越大，嘴巴越張越大，然後臉噌地一下紅了起來，看到最後一步時，整個人都跟著了火似的，結結巴巴磕磕盼盼說：“姬姬姬姬大人，我我我我有事，就就就先走……”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姬殤無情地打斷，他長臂一伸，就把宋晞整個人拽進懷中，帶著勢不可擋的氣息附身低頭，滾燙且含著酒氣的唇就這麽無情地碾壓上了宋晞顫抖的嘴唇。宋晞不光嘴唇顫抖，渾身更是抖得不像話，他早就預想過會有今天這種情形，心裏想過千百種應對的方法，可是卻沒預料到當這一天真的到來時，自己根本沒有絲毫辦法。他整個人被姬殤摟在懷裏，貼合得嚴絲合縫，兩隻手臂也被姬殤一隻手嵌住，他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姬殤身上的溫度燙得嚇人，宋晞和他的距離如此之近，近的能看到他瞳孔裏燃起泛著金光的小簇火苗，近的呼吸之間都是彼此的鼻息。就在這種曖昧濃到即將流淌出來的時刻，宋晞忽然走了神，話說他和姬殤的呼吸形成一個閉循環了沒有？姬殤敏銳且不悅地發覺自己懷裏的人竟然還有工夫發呆，他血液急湧地促動，牙槽裏壓製收攏的獠牙開始生出癢意，迫不及待地要恢複原本形狀。“嘶！”宋晞抽痛一聲，嘴唇一濕，下一秒就嚐到了滲透進口中血腥味，他竟然被咬了。室內暖玉生香，珠簾內兩具男子的身體赤裸纏綿，呻吟頻頻，珠簾內兩人則衣衫交錯，如同一體。又是一陣呻吟，姬殤頓覺被打擾的不悅，眉頭一擰，舔了舔宋晞唇角的傷口，氣勢極為攝人，沉聲命令道，“退下！”那兩人正是難舍難分之勢，聽了這話俱是一慌，迫不及待地抽退出來，狼狽地相依著離開，大有再續纏綿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