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此時，日頭偏西，霞光萬丈，籠罩在一座座隆起的山頭之上，如同灑下一片金光，雲霞繚繞，仙氣渺渺，遠看群峰連綿，此起彼伏，近看草木盎然，花繁枝茂，迎麵清風怡人，果然不負雲霞美，名而美景在此，卻無人欣賞。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往山下走，不知不覺已過了半山腰。馮鄭懷抱希望而來，帶著失望而歸。他塌著肩膀，唉聲歎氣，“我不該自以為……姨母把如此重要的事交由我，我卻令她失望……阿晞，你說姨母會不會覺得我更加無法繼承大女巫之位？”宋晞沉吟片刻緩緩道，“聽聞之前大女巫之位是靠女巫石選出來的，如果你能得到女巫石的認可，便無人敢質疑你的資格。”馮鄭眼中一亮，繼而一暗，“我雖知曉如何蒸煮女巫石剝去外殼的辦法，卻不知其如何擇主。”宋晞擰眉，頓覺不解，“小姐，恕我說一句，聽說之前這女巫石已經擇主一次，那次難道未曾“開封”就擇主嗎？”馮鄭也沒想過這件事，聽了不由愣在原地，“是哦。”“或許……”宋晞做了個大膽的推測，“女巫石不隻一個？”“不，不。”馮鄭下意識否認，“女巫石是馮家至寶，隻會有一塊，如果有那麽多女巫石還會有什麽至寶之說嗎？”宋晞也想不通這一點，但如果女巫石不止一個，巫婆婆弄丟了原先那個，又曆經數十年千辛萬苦找來另一顆，那麽巫婆婆到最後才送回女巫石的行為就說得通了。見馮鄭難以置信又存有一絲動搖，宋晞繼續道，“小姐，無論女巫石是不是隻有一塊，但馮家隻要認這一塊，它依舊是無價之寶，依舊要靠它擇主。就是不知……時隔多年大女巫有沒有獲得傳承，知曉擇主的方法？”馮鄭陷入沉思，握拳道，“我去問姨母。”宋晞不認同，雖然沒有馮家人不想當上大女巫的，不過馮瑜如今勢力穩固，在她麵前這麽赤裸裸地表現出野心，難免人家在位的不感到心裏不舒服。宋晞想到馮怡那張寫滿勢在必得的臉，道，“或許怡小姐早就問過了，不如去探探她的口風？”馮鄭猶豫，讓他去找馮怡還不如去找大姨母。不過他想起一樁事，神色輕鬆起來，便道，“明日裴先生會在京都西郊安隱寺開壇授課，府中的小輩都會去，我順道一同去，也可向怡姐姐問問詳情。”宋晞納悶，不明白為什麽要到那時候問，不過裴先生……難道是傳說中最為神秘的預言家族。不知道這裏的預言家是如何查驗狼人的，宋晞心裏有些好奇。“這個裴先生是不是國師裴青江大人？”如果是，那一定是最強預言家，說不定此行還能觸動預言家之路，宋晞心裏熱熱的，覺得離成功之日近在眼前。隻見馮鄭搖頭道，“裴先生就是曾在這片雲霞山失去雙目的裴青平，國師大人的親弟弟，裴先生每月中旬都要在安隱寺開設講壇，每逢那日，安隱寺便人滿為患。”一個瞎了眼的預言家還有預言能力嗎？還讓馮家小輩都一個個湊上去聽課？  宋晞不自覺把心底的疑問說了出來，馮鄭笑道，“阿晞，這便是你不懂了，裴先生雖無法再查驗狼人，但他曾博覽群書，見解遠超凡人，對其他神職也知曉頗深，之前怡姐姐去聽了一次課，便有所頓悟，隻有我……”他說著說著低迷再度低迷起來，“每次都去，卻沒有半點長進。”得，又自怨自艾了，宋晞拍拍他的肩膀剛想安慰一番，馮鄭卻臉一紅，肩膀偏了偏，讓宋晞的手落了空，“阿晞，你別這樣。”宋晞收回手尷尬地笑笑，不好說又忘了他是“女子”，便順勢退後一步，“小姐，你先走。”嗷嗚~忽然一陣若有似無的狼嚎聲傳來，馮鄭臉色一變，立即抓緊了宋晞的衣袖貼上來，“阿晞快走快走，我們一起走！不，快跑！”宋晞感到馮鄭的指甲尖掐到了肉，“嘶”了一聲就被拽著被迫往山下衝。馮鄭害怕極了，臉色發白，身體顫抖，一直喃喃道，“怎麽會？怎麽會？以前從未有過狼人……”宋晞來不及思考，被馮鄭的衝勁帶著不知跑了多久，一路呼哧帶喘，差點滾下山坡。終於跑不動了，宋晞喘著氣勉力拉住了人，“小，小姐，太陽還沒下山呢，我們不用這麽害怕。”馮鄭白臉頓時漲得通紅，羞赧起來，“我……我還沒見過狼人，著實有些害怕。”又是嗷嗚一聲傳來，馮鄭泛紅的臉頰陡然又刷地慘白。宋晞按住他，“別，我跑不動了。”馮鄭急著直跺腳，“阿晞，你不知道狼人多可怕，快到山腳了，不能再耽擱了。”宋晞擺擺手沒說話，從懷裏掏啊掏，掏出兩包驅狼粉，“這是巫婆婆製的驅狼粉，有奇效，你一包我一包，保管狼人不敢靠近。”馮鄭一臉新奇地看著手裏的粉包，小心地打開嗅了嗅，又小心地包好，“阿晞，你說的巫婆婆真厲害，我隻見過怡姐姐用毒，還沒見這種驅狼粉呢，若是她還在，我定要向她請教製藥之術。”宋晞笑笑，“巫婆婆已是高壽，臨走前心願已達成，就是不知道和你的太奶奶有段什麽故事了。”兩人一邊趕路一邊閑聊，不知不覺恐懼全消，在最後一抹日光消失之前趕回了馮府。一進角門，宋晞便瞧見鄭管事滿臉憂愁地等在那兒，身邊的馮鄭臉色一變，想要避開卻避無所避，鄭管事看著比前幾日佝僂了些，滿是疲倦，“阿鄭，你隨我來。”馮鄭求救地看了一眼宋晞，又知道自己此舉毫無意義，便垂頭喪氣，好像被逼良為娼一般跟著鄭管事的身後走了。宋晞自然愛莫能助，今夜月色依舊明亮，形近滿月，宋晞掐指算著，距離係統布置的任務完成期限還有二十九天，距離下次毒發不過五日，對考試從來沒怕過的宋大少爺覺得記下320種草藥也不是什麽難事，解藥目前還存了一瓶，問題也不大，今晚還是先睡個好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