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此次馮瑜廣邀賓客，打的名號就是共賞馮家流傳數十年的珍寶——女巫石。女巫石的由來傳言已久，最早也並不屬於馮家，而是來自於狼人。隻是不知這來自狼人之物為何能反而為女巫所用，製住狼人。據說女巫石能擇出最有天分的女巫，二者結合便能以一當百，絲毫不懼任何狼人，但上任被女巫石選出的大女巫已過世百餘年，女巫石也失蹤了八九十年，關於如何擇主如何使用早已成了傳說，外人自然好奇不已，尤其是幾大神職世家，紛紛應邀過來一睹女巫石的奇異，除了深居簡出甚少交遊的裴家幾乎能叫得上名號的家族都來了。正廳自然容不下這許多人，便設宴在南苑，越過清池便是。宋晞來狼人殺世界這段時間便發現這裏雖然和古代相似，但似乎也不是全然的男尊女卑，女人也可以拋頭露麵，像馮瑜這樣的大女巫，連於家和魏家的那兩個當家人也低了一頭，未婚男女同出一處也並無大礙，隻要沒有逾越舉動便可，因此設宴時估計也是男男女女坐在一處。等最末尾的客人也跟著沿著蜿蜒的流水朝南苑而去，宋晞轉頭瞟了一眼身旁那跟機器人似的護衛，捂著肚子麵露難色地走近幾步，“喂，兄弟？”麵癱護衛的臉因為常年日曬，顯得有點黑，他姿勢不動，隻轉了眼珠子過來，語氣和成冬那沒有起伏的調子也沒什麽兩樣，“何事？”“我這肚子突然鬧騰得很，勞煩你一人先頂一會兒，我去去就來行不？”那護衛目光在宋晞白嫩嫩的臉上一掃而過，開口道，“快去快回。”沒想到麵癱護衛比麵癱統領通情達理多了，宋晞應了聲，假意往茅廁的方向走，實際繞了一圈溜去了南苑。賓客雖多，南苑足夠容納了，且案席設得也不擁擠，按照身份等級高地依次入座。馮府的侍女們如穿花蝴蝶進進出出送著點心和酒水，苑內自有護衛在此站崗，也沒人注意到一身護衛打扮的宋晞混了進來。那些端著酒水點心的托盤在眼底一一劃過，宋晞按了按空空落落的胃，先忍著餓，還是小命最重要。馮瑜位於主坐，站起身端著酒杯和在座賓客敬了幾杯酒，便坐下身邊人去取女巫石來。雖然名頭是看寶物，但既是宴會，酒水歌舞一個也不能少，一群府內的歌姬舞姬早已在開宴時聘聘婷婷而來，甩著水袖腰肢扭動翩翩起舞。人一多，宋晞就更不顯眼了，他一眼就看到坐在右手側靠裏間的姬殤，貓著腰從後繞過去，縮著腦袋湊到他身邊。“大哥，姬大哥？”宋晞輕扯著姬殤的腰帶。恰好姬殤一杯酒剛送到手邊，被他這麽一扯，手一抖灑出幾滴濺到胸襟。姬殤嘴角的弧度平了平，微微側頭，看向窩在身後縮得跟團灰老鼠似的宋晞。宋晞討好地笑笑，一隻手攤平向前伸了伸，明顯是索要解藥的意思。他的手心一絲繭子也沒有，連掌心的紋路都淺淺淡淡，是一雙絕沒有受過磋磨的手。姬殤低下頭看了幾秒，忽而輕笑道，“晞弟這是何意？”得，又裝傻了，宋晞一邊心裏狂吐槽，一邊臉上毫無障礙地揚起討好的笑容，“大哥，你看你現在在於府當少爺，我在馮府當護衛，我連於府的門都摸不到，哪還能十五上你那兒要解藥？要不你大方敞亮些，先給我十瓶八瓶的。”姬殤故作醒悟狀，“原來如此，不過——晞弟，你覺得為兄來此參加宴會會帶十瓶八瓶解藥在身上？”宋晞臉皮僵了僵，不死心地豎起食指，“一瓶也行。”沒料到姬殤忽而抬手，寬袖掃過宋晞下巴，大手先是在他的腦袋上按了一下，覺得順手又摩挲兩下，帶著安撫的味道，歎息道，“一瓶也是沒有的，晞弟還是好好想辦法認清於府的路吧，為兄就在紫竹軒等你。”“我靠！”宋晞在心裏狂豎中指，恨不得把姬殤的胳膊扭下來剁成八塊。但也沒辦法，也隻能原路來原路回了，於是再度彎腰哈背灰溜溜地走了。姬殤嫌棄地看著沾了酒水的衣襟，又捏了捏袖中的解藥，重新斟滿酒，端起送到唇邊微抿一口。馮怡的席位不在姬殤身側，可是眼神自始至終沒在他身上離開過，剛才宋晞鬼鬼祟祟的樣子被她盡收眼底，她細眉蹙起，心裏暗恨，這人處心積慮接近姬公子莫非又要使壞？歌罷舞罷也該是正事了，早有無數道視線掃過馮瑜手邊那方金石盒。馮瑜整整衣袖，朗聲笑道，“女巫石流失數十年，今日在我馮瑜主掌家族之時歸來是我馮家的大幸。此物雖為我馮家珍寶，卻也是你我神職世家對付狼人的助力，願與各位用鑒賞。來人——依次傳給各位大人細賞。”“是。”馮瑜身邊的侍女低首應道，端著金石盒先向下首第一位的於家家主於斌走來。於斌身形瘦削卻不瘦弱，一雙眼睛精光內斂，五官端正也無甚出彩之處，蓄著一把梳理整齊的胡須，看著和姬殤並無相似之處，他第一個接過盒子，有些慎重地打開，見裏麵躺著一顆鴿子蛋那麽大的石頭，似玉非玉，流光瑩瑩，便知是寶物，可是這世上奇珍異寶多了，這塊石頭看著也並不多離奇，不知能如何用來對付狼人。餘下席位依次接過細細瞧了一邊，雖然都看不出門道，但也知曉此物對馮家來說意義重大，馮家的風頭本就無人能出其右，又找回了傳說中的至寶，看來裴家也及不上嘍。順著傳到了姬殤手裏，他清清淡淡地掃過一眼就遞給下首的堂弟於碣，絲毫不感興趣的樣子。於碣轉頭瞧了這個剛認回外祖家的表哥一眼，隻覺得他處處不同尋常。明明府裏都傳當年姨母是和一個不入流的下等人私奔的，怎麽表兄絲毫不像他父親，難道是姨母教得太好了？金石盒遞到他手上，他也看不出什麽，又忍不住瞧了瞧姿態從容優雅的表哥一眼便把盒子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