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季嬸！季嬸！”糙臉漢子聽到了哭聲大步跨了過來，一把把宋晞掀到一邊，喊巫婆婆過來看。巫婆婆蹲下來摸摸女人的脖子，搖頭歎氣。漢子眼眶一紅，抖著聲音喊了一聲“季嬸”，眼珠凸著瞪向被掀倒在地的宋晞，一腳踢了上去，“媽的，季望你這個掃把星！害死爹媽！你怎麽不去死？！”宋晞覺得後背的骨頭都要斷了，他臉上又是焦黑又是眼淚，烏遭一片，此時被一腳踢得冷汗直冒，形狀更是不堪。巫婆婆臉皮一繃，矮小皺巴的身體攔在宋晞身前，“大根！這可憐孩子剛失去阿媽，你還有沒有良心這樣打他？！” 漢子弓著背抹著臉上的淚水，泣不成聲，“季嬸和季叔多好的人，照顧我就像照顧親兒子一樣，季望這個傻子把他們都害死了，我……我……”巫婆婆歎口氣，“阿望才是他們的親兒子，如果知道你這麽對他，你季叔季嬸能瞑目嗎？”漢子一驚，糙臉漲得通紅，心裏的滋味怎麽也說不出口，他把自己當成了季叔季嬸的親兒子，把季望當成害人精，卻忘了季叔臨走前就讓他好好照顧季望，在季叔季嬸心目中，這個傻兒子才是他們的一切。 他一張臉混合著苦澀憤恨還有嫉妒，最終跪到在死去的季嬸麵前，低著頭不停地抹淚，“季嬸，我對不起，我不該怪阿望，以後……以後就由起來照顧他。” 宋晞後背被冷汗打濕了，疼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心裏默默地想著，“讓你照顧我還有命在，上一腳就算了，這次這一腳我一定記著。”宋晞看上去懶洋洋的，萬事不煩心，其實心裏記著事。從小到大，他還沒被人這麽糟踐過，以為踢一腳哭一哭就算了，不可能，這筆賬他記下了。 “叮，作為一個良好村民必須和其他村民打好關係，發布新任務：得到村民李大根的友情，任務獎勵：300積分，五好村民完成度20%。” 宋晞，“……” “宋先生，我能聽到你內心的想法，和目前村裏最強的村民李大根為敵是很危險的想法，希望你謹記。”“這積分我不要了行不行？”“……可以，拒絕任務倒扣300積分，並受雷擊一次,”係統頓了一秒，帶著小心翼翼地詢問，“宋先生你確定？” 宋晞重重地呼吸了一聲，“積分有什麽用？” “我們現在推出了貼心個人套餐，完全符合宿主當下所需，比如現在對宋宿主我們可提供立竿見影的止疼藥，價值50積分，歡迎兌換。”係統的語氣很有促銷員的感覺 宋晞哼了一聲，“先換一瓶試試。” 係統猶豫，“可是——如果宋先生不接受此次任務則需要倒扣300積分，沒有餘額可進行兌換。” “你都把路堵死了我能不接受嗎？”宋晞深刻感受到了係統的虛偽，倒扣300積分絕對是霸王條款，但已經莫名其妙來 到了這個狼人殺世界，現在也是能先依賴著這個係統。 係統又恢複了通信公司接線員的標準語氣，“任務已接受，兌換物品已送達，希望宋先生盡快完成此次任務。” 宋晞感到衣服口袋裏多了一個東西，軟膏形狀，應該是止疼藥，隻不過現在還不能用。他忍著痛直起身，和李大根並排跪在女人麵前，語氣認真，“阿媽，你放心走吧，我能照顧好自己了。”他說完在李大根涕淚橫流目瞪口呆的表情下笑得哀傷， “大根哥，我清醒了，也不傻了，謝謝你在我不懂事的時候幫我照顧阿媽，以後，我們也還是好兄弟。” “你……你……你……”李大根一連三個你，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半晌才訥訥道，“難道是被雷劈好了？” 巫婆婆也很驚奇，她上下翻著宋晞的眼皮，看了半天，點頭欣慰道，“瞳孔凝聚，眼神不散，阿望啊，你真的好了。”說完歎了口氣，“這是你阿媽阿爸在天保佑啊。” 季家的兒子是小時候看見狼人給嚇傻的，這一傻就是十多年，話也不會說，飯也不會吃，全靠季嬸又當爹又當媽拉扯到大，還把孩子養的白白淨淨的，沒想到如今季嬸走了，一道雷把人劈好了。 辦完喪禮後，宋晞和李大根坐在窄小的茅草屋裏相顧無言。狼人殺的世界就是這麽殘酷，每天都有很多無辜的村民慘死，親人沒了嚎幾嗓子日子還要過下去。 “這是幾？”李大根伸著兩根手指在宋晞眼前晃悠。 “大根哥，你問了十遍了。”宋晞無奈。 正是夏日的午後李大根打著赤膊，上身掛著一條長布巾，豆大的汗珠從他泛青的頭皮裏淌出來，滾向黑黝黝的背，混著皮膚表層的汙垢，混濁不堪，隨後啪嗒墜在腳下滾成一顆泥團子。 宋晞後背也滲出來細汗，都被長衫吸了。他坐在長凳上不停地用袖子扇著風，一邊是驅熱，一邊是扇著李大根身上傳來的汗臭味。 每年一到這種熱死人的鬼天氣，宋大少爺哪次不是吹著空調喝著香檳在泳池乘涼，這個破地方別說空調了，連把扇子都沒有。 李大根用布巾擦了一把汗，白布巾頓時成了黑布巾，“阿望，等會跟我去後田栽秧去，季嬸走了這田可不能荒。” 宋晞心裏一萬個不願意，他抬頭看了一眼火辣辣的太陽，“大根哥，這天氣出去要曬死人吧？” “曬個屁？”李大根又暴躁起來，外麵熱，心裏也躁得像有火在燒，他斜眼瞥著宋晞一身白皮，“你看你這細皮嫩肉的，哪像個男人？！跟哥出去溜達一圈，保準你像我一樣有男人味！” 男人味是有了，不過是臭的。雖然係統發了任務要和李大根打好關係，稱兄道弟，但是宋晞寧願倒扣300分遭雷劈，也不願意這時候還下田幹活。還有農村的田裏是有螞蟥的，一想那玩意要是鑽進腿裏吸血宋晞就頭皮發麻。 李大根說了幾句，沒說通，氣得站了起來，揮舞著胳膊，“你這小子人不傻了，身子懶了是不是？！季嬸要知道你這副小姐樣要氣死！” 宋晞捏著鼻子，一股熏人的味道從李大根腋下濃密的毛發處散出來，像放了十天半月的剩菜味，酸臭作嘔。要是在現實世界裏，宋晞聞道這味道至少要繞開幾百米，回去洗澡刷牙噴清新劑。 李大根說得口幹舌燥，宋晞愣是沒反應，還一臉嫌棄的感覺，要不是看他眼珠子活泛，不像之前啥也不懂，任打不還手，李大根早又是一腳了。 現在也沒辦法，水稻不種就沒收成，沒糧食，吃不飽飯，對村民呐，這糧食就是命。況且季望從沒有下過田幹過活，讓他去萬一把苗子弄死了也不好，李大根隻能這樣安慰著自己，臨走前還不甘心地叮囑了聲，“行，你今天先在家呆著，把屋子收拾收拾，我回來前記得把飯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