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清澤的決定
餘嘯與清澤對視了片刻,她終於還是走了出去,笑著問道:“你沒把茱萸殺了吧?”
“在你心裏,我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人是嗎?”
清澤的聲音如往常一樣溫柔又冰冷。
“所以你把我送到邪修這裏來。”
餘嘯摸了摸頭,“反正你在正派那邊日子也不好過,我覺得在這裏,你可能會過得開心一點。”
“這麽,你確實是為我著想過。”
清澤很驚訝他自己現在的平靜。
他來這裏的前一刻,都沒有想好自己到底要怎麽辦。
他設想過很多行動,其中包括要殺掉餘嘯,或是把她羈押一輩子。
但現在真看到了她了,他發現自己隻想和她話。
或許在心底,他已經開始接受現實,知道他的所願終會成空。
看到餘嘯那張他朝夕相處,卻又陌生的臉,他的胸口微微發熱,有些被刺痛的感覺。
嘯兒不愛笑,總是一副張狂的表情,凝視他的時候卻無比溫柔,讓他覺得溫暖。
餘嘯直到現在臉上都掛著微笑,但看他的眼神充滿了警惕。
清澤有些困惑。
他明明是按照自己印象中的餘嘯做出的嘯兒,但嘯兒和餘嘯,除了長得一樣,給他的感覺完全是兩個人。
“當然了。”
餘嘯的聲音打斷了清澤的沉思。
“我還是希望你過得好的,畢竟——”餘嘯刹住了話頭,呼了一口氣。
清澤心裏很慌。想要知道她未出來的話,又害怕聽到。
“走吧,”他往旁邊讓了讓,等餘嘯過來,“去取惟覺露。我答應了茱萸。”
餘嘯見他一直到現在都很平靜,就跟了過來。
這都過去將近千年了,也許他早已把他們之間的恩怨放下了。
兩人這樣一起走,還是在飄山界,餘嘯帶清澤去找不存在的蒲英草時。
從一開始,兩人哪怕做著同一件事,心中所求所想,卻完全不同。
“是嘯兒告訴你的吧?我覺得茱萸不會出賣我。”餘嘯第一次和清澤修為相當,比較放鬆。
清澤微微點頭,溫柔地笑著,宛若仙子。
“嘯兒找不到你,回去發脾氣,我詢問後才知道你來了。我見茱萸神情不對,一問她就了。你不用責怪她。”
餘嘯撇撇嘴,“我責怪她幹什麽,你現在都化神了,就你的訴衷情近,誰能擋得了?你也別為難她。”
清澤搖搖頭,“我並未對她使術,我知道她不會欺騙我。”
餘嘯有些詫異,清澤似乎很信任茱萸。
這倒難得,他是連與他合作那麽久的童時錦都難以信任的人。
不多時,到了陰靈地。
陰靈地看上去就是普通的一塊潮濕土地,但陰寒刺骨。
兩人各自找了一塊地方坐下,都用靈力溫煦著身體。
清澤服下兩粒丹藥,似淬玉白的臉色才恢複一些紅潤。
“你取惟覺露,是想救誰?”
餘嘯思索一番,把南宮和的事情了出來。“物傷其類啊,我想盡我所能救他。”
是一個男人。清澤以為自己會很難過,卻不是那麽回事。
傷感的情緒像是冬日清晨的薄霧,透過衣衫,侵在肌膚,卻沒有再深入。
“餘嘯,你現在是不是進階很難了?”清澤突然問道。
餘嘯偏著頭,詫異地看著他。
清澤若有所思道:“琴蟲那個時候,可是吃了不少東西。妖王的神魂,化身修士的真魂,你可能找不到那麽多。”
餘嘯不明白清澤這些的用意,聳了聳肩,故作輕鬆道:“走一步算一步吧。我肯定能想出辦法來的。”
清澤半眯著眼,片刻之後,翻手拿出一封玉簡。
“這是坤之南給我的,放逐者的歌謠,我破解出來一些,裏麵提到一處密境。”
餘嘯垮著臉搖了搖頭,“別給我提密境了,我在一個秘境裏呆了整整三百年,我再也不想去什麽秘境了。”
清澤看著她,臉上又白了幾分,眼中閃過一絲幽光,心中沉澱著厚重的憂傷。
餘嘯身上發生的所有事情,他都不知道。同樣他的事情,餘嘯也不知道。
他們倆,並不比陌生人熟悉多少。
深吸一口氣,清澤穩住心神,盡量用平靜的聲音道:“那處秘境裏,有一團麒麟神魂。”
餘嘯耳朵立馬豎了起來,把自己剛剛才過的話拋到腦後。臉上依舊裝作不感興趣的樣子。
清澤的心思她從來也摸不透,謹慎一些的好。
“那麒麟,似乎還是冰麒麟。”
餘嘯的心怦怦跳。她朝思暮想的東西,下落居然在她千方百計想逃離的人手鄭
“冰屬性與嘯兒並不相容,你若想要,我就給你。”
餘嘯看看清澤手中的玉簡,又看看清澤的臉,如此再三,攥了攥拳頭。
“吧,你要怎麽樣才肯給我。”
“你想要,我就給你,”清澤頓了頓,道,“隻要你告訴我,你剛才想什麽?你為什麽希望我過得好?”
清澤完,垂下眼簾,看著手中的玉簡。餘嘯也暫時沒話。
陰靈地中一片安靜。
“因為我和你一樣。”餘嘯突然開口了,有些話,不如挑明了好。
“我也曾經被父母傷害過。你的心情我無法完全體會到,但是或多或少能理解到一些。”
清澤聽完,良久不語,把玉簡放在空中,又拿出一顆藍寶石,一同輕柔地送到餘嘯麵前。
餘嘯盯著玉簡和藍寶石,不敢去拿,也不敢馬上查看,隻用神識包了起來,放在單獨的一個空白乾坤袋鄭
餘嘯突然覺得有什麽東西穿過了自己的身體,她目光一凝,靈力在體內飛快地運轉。
“別怕,”清澤開口道,“這是前任宮主邀月留下來的功法,沒有害處。我隻是想看一看。”
餘嘯瞪遼眼,邀月的功法?她能想到的隻有能看穿心頭所好的那個。
就算她心中惱火,也不能因為這個就和清澤翻臉,當下緊抿著嘴,不再話。
這是清澤清理邀月東西時,刻意記下的。
他從未對別人使用過這種功法,也許記下功法,就是想看看餘嘯心中到底怎麽想的。
現在看到了,他卻越來越困惑。他不是應該很難過嗎,心中卻隻有絲絲不甘心,更多的是釋然。
兩人都像是入定了一般,沒再交談。
等到第三,清澤緩緩道:“把玉瓶拿出來吧。”
陰靈地中心慢慢浸出了一滴金黃色的液體,剛剛成型就朝上飛去。
餘嘯丟出玉瓶把惟覺露裝了進去,拿出項圈來戴在脖子上。
清澤定定地看著她,餘嘯覺得自己應該再和他點什麽,最後能出口的,隻有一句謝謝。
餘嘯身影從陰靈地消失了。
清澤站在原地,閉了閉眼,心中隻剩無限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