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牡丹從凳子上彈起來,聲音顫抖,緊緊的抓著旁邊小蘭的手,牡丹那塗著蔻丹的長指甲扣進小蘭的肉裏,小蘭吃痛,但是仍舊乖巧的沒有出聲,竟生生的忍了下來。
牡丹臉色灰白,今日月桂走了以後,她思來想去,想著怎麽也不想讓她得逞,她憑什麽過得如此遂意,什麽事情都要按照她的想法來?她!偏!不!所以在月桂走後,她就和吳媽媽說了月桂的想法,果不其然,吳媽媽還是比較信她的,畢竟她在百花樓這麽多年。
她也知道月桂她們的本事有多厲害,所以她害怕,吳媽媽走了以後,她一直坐在這裏等消息,若是吳媽媽成功將月桂等人拿下,那她定然安然無恙,若是沒有……那她就承認她命該如此。
可是當她看見進來的是吳媽媽和老四總管的時候,牡丹跌坐回椅子上,將小蘭的手緩緩的放開,整了整鬢發,又端起來平日裏花魁的姿勢。
牡丹心中剛剛經曆過驚濤駭浪,以至於她此時並未此時這形勢分析的清楚,隻當進來的星央是一個慕她美名而來的恩客罷了。
“牡丹,還不……”吳媽媽嗬斥聲被星央打斷。
“哎!”星央語氣溫柔,“怎麽能如此和美人說話呢,美人啊,是用來疼的,哪裏能如此對待,你說我說的可對?”星央走上前去用手中不知何時變出來的折扇抬起牡丹的臉,一臉深情的含著笑意看著牡丹。
牡丹伺候慣了劉員外那般的人物,見到星央就像見到帶著黑溜溜麵具的少禹時一樣,滿心滿眼隻一個想法,將他拿下,做她的裙下之臣,此時的她無比慶幸,她將月桂之事全部講給了吳媽媽聽,沒有了月桂阻撓,她仍舊是這百花樓裏最漂亮高貴的花魁。
“公子好生討厭,怎麽用如此輕薄的眼神看著奴家,奴家可是會害羞的。”牡丹臉上飛著紅霞,用她獨有的能掐出水來的聲音和星央撒著嬌,星央身後的吳媽媽和老四總管沒有抬頭,若是牡丹能夠看見,怕是心中得有一番思量,可是那二人每人敢忤逆星央,他想讓誰死,怕是連那酆都大帝都攔不下來吧。
“美人做作是賞心悅目,”星央將牡丹的臉抬的更高了一些,順便將靠的越來越近的牡丹往遠處推了推,那扇子戳在臉上,牡丹白皙的皮膚瞬間變得通紅,“怎的到你這裏我看著如此惡心呢?”
牡丹聽著前半句,覺得自己這媚術真是爐火純青,加之這男子看著年歲不大,定力甚是不足,這麽輕易就將他搞定了,可是那男子嘴裏緩緩吐出來的第二句……
牡丹不甘心,將手輕輕的抬起,朝著星央的嘴唇靠近,星央自是機警,他可是一個妖精,哪能讓她得逞,將扇子微微回收,蓄力打在了牡丹的左臉上,牡丹飛了出去,坐著的椅子瞬間四分五裂。
事情隻發生在一瞬間,待小蘭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那粉碎的椅子砸到胸口倒了下去,小蘭不顧自己的傷勢,也顧不上其他人,掙紮著站起身來,跑到牡丹身邊,將牡丹扶坐起來,嘴裏緊張的問道,“姑娘,怎麽樣,傷到哪裏了?”
看見牡丹嘴裏滴下來的血,小蘭眼淚不停的滴在地板上,不停的將牡丹嘴角流出來的血擦去,可是越擦越多,怎麽也擦不幹淨,到最後小紅的手上,全部是血,可是小紅沒有停下,一直倔強的想要將那刺眼的東西抹掉,嘴裏喃喃道,“姑娘最是愛幹淨漂亮……”
星央這一下本就是控製著的,他可不喜歡將獵物一招致命,慢慢玩弄,一點一點的看著她變涼,那該是如何的有趣啊?
牡丹隻暈了一瞬,就醒了過來,推開小蘭,爬到吳媽媽身邊,眼神驚恐的看著星央,“你!你是何人,為何如此待我?吳媽媽,吳媽媽救我,我可是花魁啊,您還指望著我給您掙錢的啊,您不能讓他這樣對我,不能!”
牡丹這樣子倒是更加取悅了星央,一直在看戲的星央靠在一根柱子上,嫌棄的將剛剛的扇子扔在了遠處,嫌髒似得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又將手帕一並扔去一邊,“這做獵手啊,就怕那種認命的獵物,之後折騰起來可就是毫無興趣了,你瞧這樣的多好,生命力這麽頑強,多蹦躂蹦躂,多有意思啊。”
星央輕飄飄的看了吳媽媽和老四總管一眼,吳媽媽將抓著她裙裾的牡丹狠狠的甩開,正要和老四總管彎腰離開,星央開口道,“那個小家夥也帶走。”
那小家夥,雖然長得貌不驚人,可是倒是看的順眼,笨笨傻傻的,今日心情好,暫且留她一命吧。
老四總管趕緊上前,一把撈住小蘭,點了她的穴,讓她不能動也不能言,還沉浸在悲傷情緒中的小蘭,正要開口給牡丹求情,卻被動作迅速的老四總管帶出了屋子。
牡丹想要起身跟隨他們出去,可是卻怎麽也不能從地上爬起來,隻坐在地上一點一點的向後挪動,全身發抖,臉上滿是血汙,頭發淩亂的披散著,哪有往日裏花魁的半分優雅,“你,你要做什麽,你不要過來,我……”
本想著還要用花魁身份威脅他,可是她剛剛終於醒悟,這男子看著年紀不大,可是吳媽媽和老四總管都對他畢恭畢敬,從進屋到出門,他們的腰就沒有挺直過,可見他們在這個人麵前身份極是低微,那她一個為人掙錢的花魁,哪裏能威脅到他呢?
“怎麽不說下去了?你是什麽?花魁?那有怎樣。”星央一步一步靠近牡丹,嘴裏滿是戲謔,“怎麽不再使用美人計了?不是還想對我使使那百花繚亂嗎?”
“你……”牡丹眼睛睜得極大,她剛剛還未靠近他的臉,百花繚亂無色無味,他怎麽會知道……
“想問我怎麽知道啊?那藥可是出自我這裏,我對它最是熟悉,怎麽能不知道呢?”星央滿臉笑意,就像是一個不諳世事的貴公子。
牡丹終於是退無可退,隻好縮在牆角,“別殺我,我還有用,我能給你們掙錢,劉員外最是聽我的話,我……”
“你怎麽樣?”星央也挺住了緊逼的步子,俯下身來,仔細的欣賞起牡丹臉上的驚恐來,“為我掙錢?”
牡丹誤將星央臉上的表情理解成感興趣,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了自己籌碼,“是,我能掙錢,掙很多錢,其她姑娘比不過我,他獨獨隻認我一個。”
“聽說,閃閃前些日子好像是喜歡了一個叫劉員外的家夥,可是你嘴裏說的這個?大肚子,蛤蟆臉……”星央站起身來摸著下巴道。
“對,就是他,他喜歡我,時常包著我,會給吳媽媽很多很多錢,我和他說,讓他再多拿出來一些……”牡丹一臉的懇求,“隻要你不要殺我……”
其實牡丹並不知道眼前的人為何如此待她,隻當是她給他下百花繚亂觸怒了他,剛剛他眼中的殺氣,此時已經淡了很多……說明他氣消了,那她就沒事了……
牡丹千算萬算沒有想明白,這星央的臉最是不可信,況且星央可是為了給金姍姍報仇來的,哪裏能輕易放過她,此時隻不過是他在最終將獵物撕碎的時候的前戲而已,當他滿足了他那變態的喜好,牡丹就隻有死路一條……
“你說的這些倒是令我心動啊,錢呢,可真是個好東西,”星央看了看牡丹,待看見她眼睛中的亮光時候,嘴角咧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可惜呢,那東西於我而言,沒甚用處啊,這個條件可不足以吸引我哦。”
星央話裏的意思就是,快些再想辦法,想一個我感興趣的,我興許可以放過你啊。
牡丹冥思苦想,他實在是不了解麵前之人,他連錢財都不稀罕,那就是權勢?牡丹認定他,定是貪戀那權勢之人,便開口道,“我是百花樓中媚術學的最好的,將我送到朝堂,我可以魅惑他們為您所用。”
“你這是把你當成了那禍國殃民的蘇妲己了?還是把我當成了女媧了?”星央想了一想,雖然都是蛇身吧,可是性別上是差了些呀,不妥不妥,這個獵物好似不太聰明。
“況且,當時蘇妲己可是正直妙齡,你呢?”星央上下瞅了她一眼,眼神中滿是遺憾,“這人類年紀大了,還真是沒有什麽可看的了,怎麽會有人喜歡呢,人類也太饑不擇食了吧。”
“你!”牡丹引以為傲的身子居然被如此貶低,心中怒火翻騰,可是隻一瞬,就被星央那眼神中的寒冰澆滅了,哪裏還敢說什麽。
“你說我長得可好看?”星央在牡丹麵前晃了晃臉。
牡丹險些沒有反應過來,怎的話題轉換這麽快,怎麽會有如此一問,牡丹正疑惑,看見星央眼神中的不耐煩,開口道,“好,好看。”
“那可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星央用無辜的眼神看了牡丹一眼,那兩排長長的睫毛扇呀扇的,牡丹的心中化成了一汪春水,蕩呀蕩的,像是被蠱惑了一樣她呆呆的道,“無……無害。”
“那為何閃閃不喜歡我了呢?”星央泫然若泣,捂住自己的胸口。
“閃閃?”牡丹仍舊是雙眼無神,隻楞楞的道。
“就是你們叫月桂的那個貌美的女子。”星央噘著嘴道。
“月……”牡丹瞬間驚醒,尖叫出聲,“月桂?!”又是月桂,還是月桂,怎麽總是月桂,她倒是是什麽人,怎麽人人都這樣,她此時才終於想通,為何今日她會有如此無妄之災,原來都是她!
“怎麽?很討厭她?”星央嘴角勾起斜斜的一笑。
“原來你也是為了她來的?”牡丹此時倒是不怕了,反而緩緩的靠著牆撐起了身子,慢慢的站了起來,“怎麽,人人都要向著她?吳媽媽向著她,便也罷了,畢竟是想要用她掙錢,你呢?怎麽,喜歡她?看上她了?想要她?哼……”
牡丹哼笑一聲,繞過星央,坐回到自己的梳妝台,從銅鏡中看了看自己,看見此時的自己,對著銅鏡一笑,身手拿起桌上的梳子,一點一點將自己的頭發攏起來,梳整齊。
星央全程看著這個女人,心中大大的感歎,今天這一趟還真是撈著了,他已經許久沒有見過這麽有趣的獵物了,前一秒還怕的要死,這一秒就像一個沒事人一樣,開始梳妝打扮起來了,有趣,真是有趣啊!
“怎麽,不害怕了,不怕我殺了你?還有心情梳妝啊。”星央靠在牆上,看著那個梳的仔仔細細的女人。
“我隻是不知,為何活著好好的,會遇見她,百思不得其解呢,你又是為何要將我至於死地,為了她,你值得雙手染血嗎?瞧你年紀也不大,莫不是被那女人勾去了心魂,做什麽也都願意?”牡丹說著,手上卻是不停,將頭發梳好,又起身濕了帕子,將臉上的血汙擦去。
“閃閃啊,她確實是個妖精,也確實將我我心魂勾了去,還不願意負責,你說可氣不可氣,這麽多年,我追她跑,時時刻刻的躲著我,不過,她如此美好,為何你要去招惹她呢?”星央從銅鏡中看著牡丹。
“我招惹她?我安分守己的待在我的青樓裏麵,本來被劉員外好好的包養著,也許將來可以被他贖了身,進了門子做個妾,或者我攢夠了贖身的錢,自己去尋一個好去處,哪裏能招惹她,多以不是我惹了她,是她來惹了我。”牡丹恨恨的擦著自己的臉,快要將臉上的皮擦沒了。
星央對著那銅鏡搖了搖頭,“你還真是一個有意思的獵物呢,到死都不悔改,我真是欣賞你這樣子。”
“哼,我隻是一個被她傷害的可憐人罷了,但是憑什麽呢,同樣是人,憑什麽這青樓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又為什麽不可以呢?憑什麽她身邊還有哥哥妹妹護著一起做荒唐事,我確實孤家寡人一個呢,我隻是不甘心!”牡丹狠狠的將麵前的銅鏡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