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節 “大義滅親”
我知道曹燦燦在等什麽,她在等著快點過完年,然後便能回學校了。因為那個學校裏麵有她關於青春的一切美好希冀與盼望,那是這個孩子在曹家受盡了傷痛之後,唯一能夠令自己快樂並充實起來的地方。
辦完休學的日子裏,曹歌還問我們兩個想不想在年後換個學校,曹燦燦當時一口便否決了,不換。
她的這一句不換,也直接把我捆在了焦慮當中。要知道,甭曹家當時沒有精力讓我們兩個南轅北轍,就是放在之前,為了我而換學校這個法也是不成立的,連司機都分身乏術。
那段時間我在夢裏夢到了一個人,她告訴我,既來之則安之。夢裏的那個人了很多,但我隻記起了這一句。後來,我也算想明白了一些,暫且先不要對還未發生的事情膽戰心驚,樂嗬一是一吧。
元旦的前一,吳媽在大門口掛了一盞紅燈籠。曹歌嚷著要摘下去,她二嫂沒了,不能掛這麽鮮豔的,太不吉利。吳媽當時站在原地雙手搓著圍裙,剛要去摘的時候,薛浩的車拐進大門給攔住了:“掛就掛吧,衝衝晦氣。”曹歌抬頭瞧了瞧那晃悠在大門台角落的燈籠,沒有吱聲,揉揉眼睛轉身進了屋。
衝衝晦氣,是呀,這半年間,曹家可確實是足夠晦氣,但這個法,本身也是用這種老令兒去尋求一個心理安慰,要知道,如果掛個燈籠就能讓這日子平安順遂,這世界上恐怕就沒有好壞之分了。但人對美好事物都有著美好的期盼,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元旦那一大早,薛浩便去接了母親過來。當奶奶坐在輪椅上看見母親時,她忽然激動地要什麽,隻可惜,這無人知曉的思想感情的表達,最後還是作罷了。她最後沮喪地低著頭,用尚且靈活的那隻手自己轉著輪椅從樓梯口回了臥室,並且關了門。
母親似乎本想上樓去看看她,但最後還是讓曹歌給攔下了。
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我不知道奶奶現在對母親的看法究竟是怎樣的。如果她還能言語,她會些什麽呢?又能些什麽呢?
元旦那頓飯吃得不太好。盡管吳媽和劉媽兩個人忙活了一早,變著花樣地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但是席間,曹歌想起了去年元旦家裏麵的熱鬧非凡,並在看見曹燦燦去廚房拿了一副碗筷放在了琴嬸兒常坐的那個座位上時,忽然之間,吃著吃著便哭了。她一邊哭一邊忙著擦眼淚,可這眼淚卻不聽話,越擦越多。最後,便是以淚水收場。
父親在我們快下桌的時候才進來。他抬頭看向屋子裏望的時候,正好和母親的目光遇上。四目相對,兩個人都選擇了閃躲,然後,便沒有了下文。
在父親拿起筷子吃了兩口飯時,張靜和她的母親突然來了。這組客人的到來,讓曹家瞬間便凝了霜。張靜進屋之後,低著頭上了樓,我還沒看清表情,那步伐便像帶著風一般嗖地一下飄了過去。她什麽也沒。
吳媽端了一杯茶遞給了張靜的母親。
這個女人坐在沙發旁,趾高氣揚的樣子,脖子比較長,那感覺特別像一隻仙鶴?不對,仙鶴抬舉了她。像長頸鹿?總之,就是那種脖子比較長的動物,而且話的聲音很尖細。
“我,那個曹歌呀!”
“誒,阿姨。”曹歌聽到有人叫她,顯然很意外。
“你的媽媽怎麽樣了呀?”她著,用手還指了指樓上。
“哦,還好。就是有一些腦出血留下的後遺症。”曹歌笑了笑,回答。
“後遺症的呀?我可和你,這個腦出血呀,留的後遺症可是不得了,熬死人的啊!這一年兩年的還好,這要是十年八年的,嘖嘖,可別怪這阿姨沒提醒你,有你受的。”張靜母親起話來嘴還是一撇一撇的,看得人很不舒服。曹歌沒有話,尷尬地扯了一下嘴角。
“哎呀,瞧瞧!這個曹家現在可真是一點人氣兒都沒有啦!你看我當時什麽來著?我不能讓靜靜嫁過來吧?!瞧瞧我話準不準?前兩年呀,我還覺得我們靜靜還是挺享福的,這倒好,守了寡!”
“阿姨,這話不好這麽講吧!我哥哥又沒有死,他隻是”曹歌的話還沒有完,便被她搶了去。
“隻是什麽?你自己親哥哥怎麽回事兒,你自己不知道的嗎?犯了那麽大的錯誤,你以為一兩就能出得來的?哦,當那個公安局是自己家的啊,進去耍耍就好的啊!切~這以前啊,我就總和他,我我們靜靜跟了你呀,不圖你榮華富貴的,你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就好啦!結果呢?不聽話的啊!這回好了,半輩子沒了吧!等他出來?啊呦,我們靜靜都已經變成老太婆了!”張靜媽媽在那陰陽怪氣地著,我看見父親左手端著碗,右手的筷子搭在碗邊上一動不動。其實以他的性格,如果放在之前應該會打抱不平的吧!當然也不好,畢竟這是張靜的媽媽,就像我之前所的,愛屋及烏也有可能。
曹歌沒有話,她拿起一個抱枕抱在懷裏,看得出來,她也在運氣。
“咦?這個人是?”她指著我母親問曹歌。
“哦,我的一個姐姐。”
“一個姐姐?”她又回頭看到了站在曹燦燦身邊的我,忽然張大了嘴巴,恍然大悟的誇張地樣子:“哦!曉得勒曉得勒!曹歌,我跟你,這人做壞事啊,老爺都看著呢,真的是要遭遭報應的,知道嗎?!你以為你做了這麽大的事情,能夠瞞過海的呀?瞞不了的!誒,就我們隔壁王阿婆的那個兒子,也是一個樣子的,嘖嘖,都這男人在外麵花花兒,你花花,得有個度吧!你沒度也可以,關鍵你要看看你自己的身份呀!你一個局長,你搞什麽花子呀?!嘖嘖,丟死個人勒!”我看見父親咬緊了牙關,一直在忍!這一番話,惹得一旁的母親也尷尬無比。
“算了,曹歌,不那些啦,和我也麽的關係。我今來呀,可不光是和靜靜一起回來取東西的,我是想和你打個招呼。你看哈,你這個大哥也是進去了,敗世了。可我們靜靜還年輕呀!這個年輕就是資本呀!況且我們靜靜長得也漂亮呀!總不可能跟你哥在這耗著吧?!我們呐,已經給你哥提了離婚協議書的,那個律師回來,你哥哥也同意的了。這個你就不用操心啦。不過呀,我是要跟你,你哥哥這不是正道來的錢也都被收上去了,我這一看,諾,基本什麽都不剩!所以呀,我是來問問你,你,這事兒它得怎麽辦合適?”
“怎麽辦?”曹歌睜大眼睛。
“是的呀!你總不可能讓我女兒白白跟你哥哥一場吧,還生了一個孩子。況且,這個夫妻兩個人本來就是要分財產的呀。”
“阿姨,我覺得您這件事情應該和我哥的律師講!”
“我和他講得著嗎?那你哥哥有什麽錢你自己不知道嗎?再了,你們曹家把我們靜靜弄成現在這個樣子,我們是可以向你們曹家提出經濟補償的,你知道不啦!”
“經濟補償?”曹歌騰地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補償什麽?”
“補償什麽?青春啦!精神啦!心理啦!都是可以補償的。現在你的媽媽也瓦掉了,和她也講不到,我現在隻能衝著你了的。所以,你算算哈,給我們多少的補償合適吧!”曹歌氣得渾身發抖。
“阿姨!我倒想向您要精神補償費呢!”
“我?你向我要什麽補償費?真是胡八道的嘞!”
“您生養的好女兒,把我們家攪和得一團糟不,我家現在人沒的沒了,坐輪椅的坐輪椅了,進去的進去了,抑鬱的抑鬱了,她倒沒影兒了!您現在讓我給您精神損失費!我們家的損失誰來補?!”曹歌激動地到。
張靜母親也站了起來,用手指著父親:“你家現在這樣和我們靜靜有什麽關係?不還是你那個二哥大義滅親弄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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