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節 大嫂,還買酸菜嗎
對於這個酸菜,我倒是沒那麽反感,也不喜歡。在家裏的時候,母親曾經做了兩次給我,不過,那是她自己醃泡的。洗洗手坐下之後,我忽然反應過來,這個張靜怎麽又奉承起奶奶來了?對於前些日子李巧兒的事情,張靜應該對奶奶充滿怨恨才對。後來知道事情原委之後,我不禁在心裏為張靜豎起了一根大拇指。
暫且不這個女人的所作所為是否是對的,單憑她為了達到自己的某種目的,就能在他人麵前能屈能伸的這種性格,就明這個人的不簡單。
沒錯,她是為了保全自己的婚姻,才選擇“讓過去的都過去”。
其實張靜的這種性格一般人是達不到的,尤其是在兒女情長方麵,大部分的人能夠做到在麵對陌生人的時候,可以選擇性的耳聾眼花,但是作為家庭所由情感交織產生的糾葛,相信沒有多少人能夠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
這種複雜的感情關係對張靜而言,其實也是一種莫大的傷害。但是,可能就像之前所的一樣,路,是她張靜自己選的。我不知道,張靜在這些時日,是花費了多少的腦細胞才選擇對生活妥協的,要知道,她不是一個輕易認輸的人。
妥協這個詞,其實可以分為好多個等級,但是對於自己為保全婚姻而假裝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這樣的女人還是寥寥無幾,無論是在那個時候還是在當今的社會,喜歡和自己過不去的人畢竟還是在少數,至少我是做不來。
而能屈能伸這個詞,究竟是一個貶義詞還是褒義詞,那要就事而論。張靜對於奶奶的做法,至少在這一事件上,我個人覺得褒貶參半吧。
那頓飯,曹燦燦因為有酸菜這個東西的存在,一直都是很誇張的樣子,最後忍無可忍地選擇了把飯端到樓上去吃。
餐桌上,曹歌吃了幾口飯之後,忽然抬眼睛看了看對麵的張靜:“嫂子怎麽心血來潮買起了這個?”
“啊,我這不是在想,媽媽愛吃嘛!”張靜眯起了眼睛,笑嘻嘻地回答,回答的同時還不忘看著奶奶。
“我媽愛吃的東西多了,大嫂打算都買回來嗎?”
張靜愣了一下,她聽出來這言語當中的不善,微微一笑:“那怎麽可能,就算是能買得過來,我也不可能一次都買呀,我買回來的話,媽媽也吃不了對不啦?”
奶奶一邊吃著一邊稱好,她望向張靜的眼神似乎和之前沒有什麽區別,而張靜則一直諂媚地給身旁的曹騏夾菜。曹騏起初並沒有話,但這菜越夾越多的時候,曹騏還是忍無可忍地聲了一句:“你吃你自己的,不用給我夾,我今不餓。”
張靜拿著筷子:“還是多吃一點吧,你看你最近都瘦了。”
“不用,你做好你該做的,其它你就不用操心了。”
“什麽叫做該做的?”奶奶抬頭看著曹騏問到。
“該做的,便是作為曹家的大兒媳應該做的,婚姻之內的,分內之事。外麵的事情,不懂就不要摻和。”
奶奶放下筷子:“靜最近一直在外麵幫你張羅工作的事兒,我也略有耳聞。這靜也是為你好。如果,她能做了紫雲菲的事,在這外頭能幫你在保住職位的前提下再升個一官半職,豈不是皆大歡喜?”
這一句話,實在是含金量太高了。
我看見張靜的臉刷一下變紅了,似乎她也沒有想到,奶奶竟然公然地在飯桌上麵提起了紫雲菲這個人,並且提的毫無違和感,並且拿自己和紫雲菲去做比較,這話裏麵也能夠完全聽得出來,奶奶希望張靜成為第二個紫雲菲!當然,有家室自然不能去沒羞沒臊地當什麽交際花,不過,如果能幫助到曹騏,便是幫助了曹家。那麽自然,她是完全可以取代紫雲菲的,當然,這種取代也就證明了紫雲菲可以徹底的從曹騏身邊讓步!
“媽,你的野心可夠大了!”曹歌在這句話的時候,曹騏並沒有反駁和訓斥曹歌的不懂事,他隻是抬起眼皮看了看眼前,又低下頭自顧自的吃飯,想必,作為當事人,曹騏也覺得這話放在明麵上來,未免太赤裸裸,況且,奶奶的這番話,直接將曹騏也裝進了裏頭,甭管他究竟怎麽想的,都被扣上了是的帽子。
我看見張靜很尷尬地坐在椅子上,奶奶也可能意識到了自己話語的不當,吃了幾口,便匆忙地上樓了。
“大嫂,還買酸菜嗎?”曹歌笑了笑,她這個笑裏麵,帶有極大的諷刺。
她在諷刺張靜高估了自己在曹家的地位以及在奶奶心中的位置。想當初,她的出現,奶奶是完全為了解決李巧兒的事情,尤其自己還是上趕子的。要明白一點,上趕子不是買賣這句老話是很有道理的。退一步講,假設當時是奶奶求著她在當時的情況下嫁給曹騏,為了去平息那場風波的話,那麽,當下的結果一定是不同的。
曹歌在笑,張靜如此聰明的一個女人,也會在婚姻麵前亂陣腳。性格再好算什麽?能屈能伸又能算得了什麽?足智多謀又能算什麽?你想要的,命裏沒有,任憑你怎麽折騰,老也不會給你的。
曹歌和曹騏吃了幾口之後,先後上了樓。就這樣,餐桌上隻剩下了我和張靜。張靜實在是食不知味,放下筷子,身體鬆懈地往椅背上一靠。那一夜我猜,張靜應該是無眠的。她曾經試圖用自己的力量去挽救這場婚姻,比如在外麵打政治牌,但是失敗了,而奶奶是她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所以她才回頭來求妥協。結果呢?
張靜在事發之後一直沒有將捆綁曹騏的那條線放在曹辰身上,是因為她從曹騏的種種態度上已經看明白,曹辰是他的兒子,但這個媽,是誰都可以。
如果一旦跟曹騏離婚,他也是不缺女人的。男人就是這麽回事兒,離婚之後結婚與不結婚有什麽區別?沒什麽區別。這話也證實了,離婚與不離婚,對男人也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至少對於曹騏是這樣。所以,當所有人都離開之後,徒留張靜一人坐在餐桌前時,她眼神的無助已經明了一切。她似乎已經知道了自己在曹家岌岌可危的,命懸一線的生存地位。但她也不知道,看清這個事實,晚不晚。
那晚上,我無意中發現窗外的那棵梧桐樹的葉子全都掉光了,烏禿禿的,和現在的曹家很般配。我在回想琴嬸兒離世之前,離世和離世之後的這一段時間裏所有人的心理變化。不禁感歎,這人活著就是一副皮囊。想用死來慰藉自己的靈魂,或是證實別人的錯誤,簡直是無稽之談。就好比我的父親,我似乎已經好幾沒有看見他。早出晚歸,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麽。有可能是在躲著大家?有可能吧。
也好比整個曹家上下,氣氛從壓抑抑鬱,到現在已經有所緩解。雖然這種過渡再正常不過,但我依舊覺得很悲傷。即便是世界不會因為誰的來到和離去,而改變自己運行方向和軌跡,但琴嬸兒為了父親而選擇離去,真的不值。
每個人都有自己生活的既定旋律,你在或不在,它都一樣可以唱著曲兒。是,曹家依舊咿咿呀呀地唱著歌劇,而我母親也在自己齟齬的角落唱著戲曲,我們依舊會在某個時候想起琴嬸兒,想起窗外梧桐茂密時候,她穿著旗袍樓上樓下穿梭的樣子。
隻不過,人會隨著時間,把悲傷葬在心底,然後選擇在特定的日子裏,緬懷思念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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