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節 暴風雨的前奏
“上次家裏開聚會,我恰巧不在,後來我聽說,姐姐唱得特別好呢。真是特別遺憾,沒有聽到姐姐的戲。姐姐,有機會,您可得給我露一手哦!”琴嬸眯著眼睛,笑得很甜。母親稍抬起頭,微微一笑,算是應允。
轉過頭,未等薛浩再說什麽,琴嬸突然問了一句:“咦?後來怎麽突然就知道是親戚了呢?”薛浩一拍大腿,甚是誇張的表情,激動地說到:“說的是什麽!我都不知道這事兒!你說曹牧哈,從小玩兒到大,我天天跟他屁股後頭一口一個曹哥,曹哥的,這麽大的事兒,居然沒告訴我!要不是上次參加聚會,我還不知道呢!小嫂,曹哥是不是也沒和你說過?你說,這曹牧,得有多少秘密啊!哈哈哈哈,小嫂,你可得小心嘍!”
薛浩明明是在開玩笑,但這玩笑開的,毫無違和感。我和母親坐在一旁,都慌了心。
琴嬸打著哈哈,應付著薛浩的話。現在想來,那一次,真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了。
在琴嬸挽留薛浩在家裏吃午飯的時候,薛浩進來了一個電話。
1994年,諾基亞才剛上市,一些有錢人便已經率先用上了如此先進的高科技電子產品。你若問我,什麽是高科技,現在發展的速度我覺得和九十年代相比,真是一點新鮮感沒有,那年代的新式物件兒,才叫做真正的,高科技。尤其對於我而言,鈴聲響起,我還在四處尋找聲音的來源,以為是什麽鍾表一類的東西。當薛浩從包裏拿出那個比手掌稍長點,並且帶著一根短短的天線的東西時,我再一次覺得,世界真奇妙。
薛浩這個電話,接的貌似不是很愉快。方才還和我們開玩笑般地聊天取樂,現在,聽著對方不知所雲的話語,臉色卻愈發難看,轉而出了大門,去了外麵。
畢竟電話這東西涉及到個人的隱私,我們也並未有興趣去揣摩別人的秘密。琴嬸見薛浩的樣子,衝著母親努努嘴,小聲說道:“看到沒,姐姐,這有錢人家的少爺,也不是好當的,家裏家外呀,事情多得很。”母親尷尬地一笑。
薛浩不一會兒便回到了大廳,匆匆忙忙地與琴嬸和母親說:“小嫂,容角兒,我這有點急事兒,午飯不在這吃了哈。曹牧要是回來早,讓他去我家一趟,我找他有急事兒。”說完,匆匆忙忙便走了。留下我們在大廳的沙發上麵麵相覷。
母親看了我一眼,我覺察到之後,便把目光閃到了一旁。母親隨後對琴嬸兒說:“我也回去了,下午約了人打牌的。”
琴嬸眼睛一亮:“打牌?姐姐還愛打牌的呀!”說完看了一眼樓上,小聲又言:“我也愛打,但是,母媽不喜歡。所以,我有時會偷偷說個借口出去打一輪!哈哈!”母親也笑了,她看著琴嬸的眼神,明顯多了些親切。雖然,這種關係,用南京老話來講,是那麽的不應當。
琴嬸其實是一個很單純的人,那番話,從她嘴裏說出來,忽然讓我又增添了許多好感,因為,真性情。
後來,在慢慢成長的路上,越來越覺得,這種發自於人性本質的真性太難能可貴了,包括我自己在內,都捉摸不透自己的真顏。所以,我對母親和琴嬸,總是會有留戀。
母親出了門之後,我便上了樓。父親何時回來的,我也不知道,那個信封兒的事,我也以為一個小紙條,已經解決了。
誰知,暴風雨來臨之前,偶爾,也是毫無征兆的。就像,所謂日子,就是沒有事先打招呼這個規矩,否則,就喪失了它的新鮮感。當然,有時呢,也可能是驚嚇。
雙休日過了之後,我像往常一樣上學。而那天早上,班主任老師的態度,卻明顯不同於往日。
我背著書包,在班級門口遇到了她,我向老師打著招呼,卻連個笑臉都沒有收到。我並未多想,畢竟,當老師,每天因為學生的調皮或者方方麵麵而心情不佳也是極其正常的事兒,就好比,老師平日裏也一直是陰晴不定的,再或許,更年期。
上午第二節課後,老師突然來宣布,讓我去班級倒數第二排坐著。
這個座位,調得太突然,以至於,闞濤同樣也是一臉茫然。闞濤歪著腦袋看看我,又看看班主任遠走的背影,小聲問我:“你家政變了啊!”我猛地一轉頭:“啊?什麽政變?”“我就是個比喻。你說,公然給局長家孩子往後調那麽多排座位,我也實在不知道還能有什麽原因。你真去啊?其實,我不想換同桌。這同桌都習慣了。”
我手裏收拾書包,大腦卻一片空白,淡淡地回到:“還政變呢。你該不會馬後炮,事情過了一個月了,才想起要求調座位吧!”
“我去!曹沐夕!我闞濤是那種人嘛!要因為你上次劃我臉的事兒給你調走,早調了好不好!還等著你劃我另外一麵臉啊!真是的!你這話說的,太讓我傷心了。”
這話,後排座位同學聽見了,便開起玩笑來:“哎呦!酸死人了!誒,我說闞濤,你該不會舍不得曹沐夕吧!人家都把你臉劃開花兒了,你還憐香惜玉呢!哈哈哈哈。”
闞濤臉漲得通紅,回頭告訴他們不要亂講話。對我而言,這個玩笑,無所謂了。所以,我也並不理會。不過,闞濤剛才的話,似乎有那麽些道理。但是,成人的世界想不通,我也就不想了。隻不過,新同桌是一個超級調皮討厭的男孩子,這一點,我倒很是反感。
一連兩天,老師都沒有給我笑臉兒,這和前兩天的態度,簡直是天上和地下。我一直猜不透這其中的緣由。
直到,星期三。
那一個星期,正好是小學四年級期末考試的最後一星期課。上午數學下課之後,我正在喝水,突然數學老師叫我。我便放下水杯出了教室。
數學老師,也是一為女性,平時話比較少,但和班主任在一個辦公室。她把我帶到樓梯緩台處,神秘兮兮地問我:“誒,你爸爸怎麽樣了?”
我一臉疑惑。老師以為我沒有聽懂,便又問了一遍。我戰戰兢兢地回答到:“挺,挺好的呀。”“挺好的?你爸對你調座位的事兒,怎麽說的?”“他,他不知道。”“不知道?你沒和他說啊!誒,我聽說,你媽還在學校這邊自己住,你在那邊。你那後媽,對你還挺好的,我看。”
“啊?後媽?”
“對啊,曹局的夫人也不是你媽媽啊!但,你媽媽來學校,告訴老師在人口信息上父親一欄寫上曹牧的,大家才知道。我家親屬就在你爸爸手下工作,真是巧,這之前,所有人還都不知道,曹局居然離過婚,還有你這麽大個女兒!哈哈。”
老師的語氣,像是在說家常,而我,腦袋騰的一下就血流上湧了!我站在那,跟個傻子一樣,回答是也不行,不是也不行。我以為談話就此打住,結果,數學老師的下一句話,讓我差點滾樓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