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沒這麽差的運氣吧？
盛夏餘溫未走，九月悄然臨近。窗簾禁閉的屋子裏隱約有一道微光。
宋雲深裹著空調被趴在床上用手機軟件寫。
明天是開學第一天，她不敢寫太晚，奈何靈感源源不斷，今夜不寫下，明天可能要冥思很久才能找回感覺，甚至完全找不回感覺。
11:02
宋雲深收起手機，翻身躺好，睡前動腦實在不利於睡眠，她換了無數個姿勢，腦內小劇場終於消停，逐漸入眠。
6:00
熱血沸騰穿透力十足的手機鬧鍾鈴聲響起，宋雲深煩躁關掉鬧鍾，迷迷糊糊想著“我可能會討厭這首歌”又眯了一會。
敲門聲伴隨著邵玉女士的聲音響起，“還不起?六點半了!”
“嚇！這麽晚了!”宋雲深沒想到這“一會”，半個小時就過去了，趕忙從床上彈起，抓起掛在衣櫃把手上的便服就往身上套，穿一半才發現睡衣沒脫，隻得脫掉重來。
分班表前幾天就出來了，和朋友去看的時候順便在周邊逛了逛，學校門口就是一條小吃街，早上賣早餐中午晚上賣快餐。
宋雲深不想開學第一天就帶早餐在教室吃，所以時間再趕還是把媽媽煮的雞蛋麵吃了，扔了一支牛奶進書包才出門。
和朋友路曉約好的小區大榕樹下空無一人，宋雲深剛想拿出手機看看有沒朋友說先走一步的消息，十步外傳來一道虛弱的聲音:“深深……我睡晚了……”
“看你這臉色，昨晚‘修仙’至少修到兩點吧？”每次聽到別人叫她“深深”，她都怕那人稍微沒注意喊成“嬸嬸”徒減了輩分。
小學時期少女心最是澎湃，偏偏那個時期的男生最幼稚，總是在黑板上的值日表惡作劇，氣得她無數次想改名。
近幾年心態逐漸佛係，現在要有人這麽喊她，她倒覺得多了幾個“侄子侄女”撐場麵還挺有麵兒。
“差不多……走吧。”
一去到小區門口的公交車站，一趟可以去學校的公交車就來了。
從公交車下來，轉個彎就進入又長又窄的小吃街，正是上學高峰期，一些家長不熟悉路況開車送孩子來學校結果堵在小巷中間進不去也出不來，隻得讓孩子中途下車，自己在原地等待人流量減少。
宋雲深和路曉身手矯健自由穿梭於各色自行車、小電動、小轎車之間別提有多得意。
踏進校園那一刻，沒有想象中的期待，反而有點緊張，可能是看到校門口電子屏幕上的高考倒計時，和橫在校道上的恭賀高考“戰績”的橫幅。
“再過兩年就是我們的倒計時了。”
“是啊。”宋雲深覺得自己的聲音被無形的壓力壓得虛無縹緲，深吸一口氣故作輕鬆，“身前哪管身後事，浪的幾日是幾日。”
“還是你比較豁達。”
校道直通新生教學樓前的“天梯”，光是看著就覺得爬上去很勵誌。更勵誌的是，新班級在頂樓。
開學第一天，普遍到的比較早。兩人爬到新班級的時候，座位已經基本被坐滿，於是找了個靠後山窗邊倒數第二排的位置坐下。
宋雲深一進門就留意到靠門那邊數，第一行第二排，轉身和後桌講話的男生長得很好看，一邊鄙視自己是個“顏狗”一邊用腿撞路曉的腿示意她看。
宋雲深和路曉兩人與那男生隔著大半個教室，偏偏路曉這孩子近視看不清還不肯戴眼鏡，對著那男生的方向打開手機攝像頭，放大像素看的明目張膽且毫不自覺。
宋雲深連忙側身撐頭看窗外的後山，裝作不知情。
新生教學樓鏟平半個山坡而建，另一半山坡上新樓施工，下個雨都擔心發生山體滑坡。
班主任姓莊，是個國字臉戴黑色方框眼鏡，看起來三十多歲的男性。
和看起來嚴肅的外表不同，他是那種很容易和學生玩到一起的老師。他自我介紹完就讓男生去搬新書和校服。
男生們還很給麵子的回一聲:“好嘞莊哥!”
發現之前留意的“男生”不在搬書之列，宋雲深和路曉才知道原來那個“男生”是女生。
點名的時聽到她的名字——姚微。
許是班主任有先見之明，又或是高一(2)班的男生比較機靈，行政樓在山下，加上領書領校服這種排半個多小時隊都不會意外的事，高一(2)班的男生居然四十分鍾就把書和校服全部帶上教室。
校服發的差不多，缺到的三個男生才推推嚷嚷嬉鬧著出現在班級門口，假裝正經喊聲:“報告。”
“怎麽回事？”
“我睡過頭了。”
“他睡過頭了。”
“他睡過頭了。”
“你們還挺實誠，報名字。”
“於杜。”
“林序。”
“葉逢升。”
“今天的值日生就你們仨了，過來領書領校服。”
那三人把講台的書和校服掃走，就近放在最靠近講台的三個空位子上，不吵也不鬧，估計是不想開學第一天就太張揚。
盡管他們已經成功讓全班同學記住他們的名字，畢竟他們長得好看又會穿搭，還在開學第一天遲到。
“書發完、校服也領了，接下來選班幹。有沒自願的?”班主任推了推眼鏡看向全班。
方才一個個一口一個“莊哥”叫的多親切，此時都低著頭，整間教室頭鴉雀無聲。
一般這種情況，別的班主任都會講一些雞湯鼓勵學生積極嚐試，敢於鍛煉自己的能力。
莊哥不玩這些，名單表都不拿，一邊在黑板寫上職位，一邊憑心情點學號。
“班……長——33號。”
“副……班長——18號”
“勞動……委員——17號，”
……
“點到學號的同學按順序上台自我介紹。”
全班同學都驚了，好歹是重點班，這麽隨意？
看到台上作自我介紹的同學或熱情洋溢或說話結巴或大方幽默。
宋雲深突然想到，也許並不是所有人都不想承擔這份責任，而是想當的人沒有第一個上台的勇氣，有勇氣的人沒有當班幹的興趣。
“座位這種東西，調了，隔三差五就有學生找我抱怨，不調，又有科任老師找我投訴課堂紀律。
所以抽簽決定，總不會剛好差的和差的抽到一塊，沒這麽差的運氣吧……每個人拿個紙條寫上自己的名字折好。”
班主任拿出一張空的座位表和一隻鋼筆放在講台，而後隨手往抽簽箱裏拿了一張打開，“有些同學的字啊，有待提高。”
寫了幾個名字後，班主任拿起名單表:“一號和二號上來，一個抽簽，一個寫名字。”
猝不及防被點上台，宋雲深下意識看向另一位被點上台的男生，那雙眼可以說是宋雲深見過最好的眼睛，不分性別的“最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