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衷情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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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既白,天際邊漸漸染上一絲橘色,一縷陽光穿破雲層,灑在一塵不染的大理石地磚上。
慶陽殿內外一片安靜,獨殿外的鵝卵石小徑兩旁,鳥雀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太陽漸漸升起,金色的晨光從鏤空木雕窗柩傾瀉進去,投在天青色帷幔上,平添一絲朦朧感。一陣風吹過,天青色輕紗被風輕輕揚起,露出床上一張精致卻略顯蒼白的臉來。此時她雙目緊閉,唇角略微有些幹裂。
床邊,一個身著淡粉色宮裝的少女趴伏在床邊,長長的睫毛在她臉上打下一層淡淡的陰影,此時她閉著雙眼,發出陣陣均勻的呼吸聲。
“吱呀!”
忽然,房門被人從外麵輕輕推開一條縫,有人趴在門縫中看一眼,而後又輕手輕腳的將門關上。緊接著,門外便響起了一陣陣低低的聲音,“你們幹活動作懂放輕些,公主昨夜守了一夜沒睡,現在好容易睡過去,誰若是將公主吵醒了,仔細你們的皮!”
“是。”
聞言,慶陽殿外的宮女太監齊齊應一聲,手上的動作愈發小了。
圭墨從外麵進來時,第一眼便見到那個穿著綠色衣裳的小宮女在頤氣指使的發布著什麽號令。見此,圭墨眼裏閃過一絲興味,這小丫頭倒是硬氣的很,看這丫頭驕橫的模樣,平日裏應該沒少欺負慶陽殿裏的宮女太監吧?
這般想了想,圭墨大步朝慶陽殿正門走去。
正門口,綠衣宮女指揮完院裏的宮女太監,正想轉身時,卻見一道身影大搖大擺的走過來,尤其是那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在安靜的院內異常突兀。
綠衣宮女眉頭狠狠皺起,輕手輕腳的幾步走到圭墨跟前,一把揪住圭墨衣領,壓低聲音怒道:“你是哪個宮的小太監?是不想要你這條小命了嗎?管事的莫非沒教過你在貴人麵前要謹言慎行?”
圭墨聞言一怔,他低頭看一眼自己被揪住的衣領,愣了半晌才知自己竟被這小丫頭認作了宮裏的太監。不過一瞬,圭墨便反應過來,他伸手將自己的衣領抽回來,打量一眼綠衣宮女,卻見她張牙舞爪的模樣甚是可愛。
他不由的又愣了。
“看什麽?!再看,當心我將你的眼珠子挖出來!”
綠衣宮女見圭墨非但沒被自己的話嚇住,反而膽大的盯著她瞧,一時間隻覺得又羞又惱。圭墨見此,耳朵悄悄的紅了紅,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了。
“臭小子,你要是再不帶老夫進去,安寧郡主隻怕就救不過來了,到時候你就不怕你主子扒了你的皮?”
就在這時,一道蒼老卻略含調侃的聲音忽然從一旁的綠蔭下傳來。
圭墨聞言,脊背瞬間一涼,他猛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晃晃腦袋,他竟然差點誤事兒了……
回過神,圭墨往綠蔭下看去,就見一個麵容蒼老,胡須銀白的老頭懷裏抱著一個藥箱,正懶懶的倚在一棵大樹上。瞧他那模樣,大約已至耄耋之年,一頭銀發被隨意用一根結草挽起,有幾根銀發沒綰好,風一吹,又飄在他眼前。
他年紀雖已至耄耋之年,但從他身上看不到一絲垂老之人的頹敗之氣。
許是被頭發遮擋了視線,老頭煩躁的將那幾根銀發折把這把又塞在結草中,而後才又往圭墨這邊看過來。見圭墨看他,那老頭臉色立馬一沉,怒道:“看什麽看?你主子走的時候交代你的事情你全忘了?”
說到這裏,老頭長歎一聲,“現在的年輕人啊,記性不好便也罷了,卻也不知道尊老,老夫起不來了也沒人來扶一把!”
圭墨聞言抽了抽嘴角,邁步正打算往王神醫身邊走。就見一道綠色的身影搶在他麵前,快速的衝過去一把拉住王神醫的胳膊,將他提了起來。沒錯,是提了起來。
王神醫本就長得不甚高,如今上了年紀,瞧起來便越發顯得有些矮小瘦弱。而那綠衣宮女,幾乎快與圭墨一般高了。
綠衣宮女一手提著王神醫,一手將王神醫的藥箱抱在懷裏,大步往慶陽殿走去,壓根兒沒管一旁瞪大眼睛看著她的圭墨。就算看到了又怎樣?這個沒禮貌的小太監,忒可惡。
此時綠衣宮女滿心想的都是眼前這個老頭有辦法救郡主,得盡快送到郡主身邊去。所以,一時間沒想別的。卻不料,她還未走幾步,她右手上提著的王神醫忽然發出一陣哀嚎聲,“哎呦!我說,小丫頭,你倒是輕點啊,我這把老骨頭呦,再被你這麽提下去,老夫就要與郡主共赴黃泉了。”
綠衣宮女聞言大驚,下意識手指一鬆。
“噗通。”一聲悶響在慶陽殿外響起。
“哎呦,老夫的腰……小丫頭,你是不是不想讓老夫救郡主?”
大理石地磚上,王神醫揉著腰,齜牙咧嘴的從地上顫顫巍巍的站起來,一把搶過自己的藥箱抱在懷裏,一瞬間離那綠意丫鬟三尺遠。
“奴婢.……”綠意丫鬟見自己將王神醫整的這般慘,心下有些愧疚,雖然她是無意的,可……到底是她造成的。想了想,綠意丫鬟咬咬唇開口道:“實在對不住,奴婢就是力氣大了些,時常控製不住.……不過當務之急是郡主,麻煩您快些隨奴婢進去瞧瞧郡主吧?”
“哼!”王神醫聞言冷哼一聲,白了綠意宮女與圭墨一眼,避開兩人朝慶陽殿走去。
慶陽殿內,軒寧睡得迷迷糊糊時,卻忽然聽到寢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緊接著,一道清爽的風從殿外吹進來,她略微混亂的腦子一瞬間清明不少。
緩緩坐直身子,軒寧抬手揉了揉有些發僵的脖子,又打了個哈切,這才轉身往房門方向看去。
這一眼望去,卻見一個身著灰色衣服的老者抱著藥箱正顫顫巍巍的朝著自己這邊走過來。
見此,軒寧眉頭一皺,下意識道:“你是誰?你進來做什麽?”
王神醫本來見軒寧一副乖巧的模樣,本以為比門外那個綠衣丫頭好說話些,卻不想眼前這丫頭,脾氣也急得很。果然有其主必有其奴。
這般想著,王神醫眼睛一瞪,胡子一翹,剛想說什麽,目光卻忽然瞧見安靜的躺在床上的黎婉。
正在此時,風揚起,輕紗被吹開,黎婉整張臉清晰的露在外麵。王神醫隻看了一眼,瞬間站直了身子。他一把撥開擋在他身前的軒寧,神色凝重的將懷裏的藥箱放在床邊,而後拿起黎婉一隻手,隔著黎婉身上的中衣探起脈來。
軒寧被王神醫撥開,心中惱火的不行,正欲喊人將他趕出去。可扭頭就見他神色凝重的在替黎婉探脈。瞬間,她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時間一點點過去,軒寧緊張的看著王神醫,大氣都不敢喘。
許久,就在軒寧忍不住問出聲的時候,王神醫終於放下了黎婉的胳膊。
“怎麽樣?她此時情況如何?”
軒寧緊張兮兮的看著王神醫,生怕他說出什麽不好的話來。
王神醫聞言輕輕歎口氣,“郡主之所以昏迷,乃是因為被人下了蠱蟲。且這蠱蟲,是在她甫一出生,便被下在她身上了。”
“什麽?!”
王神醫話落,門口忽然傳來一道不可置信的聲音。
軒寧轉過頭,卻見瑛親王與景文帝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寢殿門口了。也不知道二人到底站了多久,隻是兩人的麵色卻都不怎麽好看,而方才問話的,正是瑛親王。
見軒寧二人看過來,景文帝盯著王神醫沉聲道:“王神醫,你此番話當真?”
“自然,老夫不敢欺瞞聖上,郡主身體裏的蠱蟲是從一出生便被人下在身上的,所以郡主從小才會身子不好。”王神醫摸了摸銀白的胡須,緩緩開口。
他這話一落,慶陽殿內一片安靜。好在瑛親王妃昨夜已被瑛親王接回了府,而黎婉之所以能安然留在宮中且不被瑛親王妃發現端倪,則是軒寧撒了謊,說想與黎婉多相處相處。近些日子黎婉與軒寧關係愈發親密起來,瑛親王妃看在眼中,自然是開心的,所以不疑有他。
風輕輕吹起,天青色帷幔揚起,黎婉一張沒有生氣的臉頰暴露在眾人眼裏。
沉默了許久,瑛親王終於沉沉開口,他看著床上的黎婉道:“她身上的蠱蟲究竟是什麽蠱?可能去除?”
王神醫聞言順著瑛親王的目光看黎婉一眼,緩緩開口道:“是衷情蠱,衷情蠱分子蠱與母蠱,郡主身上的蠱蟲是子蠱。而這衷情蠱,如它字麵意思所言,子蠱隻會鍾情於母蠱,所以.……郡主喜歡且衷心的人,隻有那個身上帶有母蠱的人。”
“哼!”王神醫聞言冷哼一聲,白了綠意宮女與圭墨一眼,避開兩人朝慶陽殿走去。
慶陽殿內,軒寧睡得迷迷糊糊時,卻忽然聽到寢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緊接著,一道清爽的風從殿外吹進來,她略微混亂的腦子一瞬間清明不少。
緩緩坐直身子,軒寧抬手揉了揉有些發僵的脖子,又打了個哈切,這才轉身往房門方向看去。
這一眼望去,卻見一個身著灰色衣服的老者抱著藥箱正顫顫巍巍的朝著自己這邊走過來。
見此,軒寧眉頭一皺,下意識道:“你是誰?你進來做什麽?”
王神醫本來見軒寧一副乖巧的模樣,本以為比門外那個綠衣丫頭好說話些,卻不想眼前這丫頭,脾氣也急得很。果然有其主必有其奴。
這般想著,王神醫眼睛一瞪,胡子一翹,剛想說什麽,目光卻忽然瞧見安靜的躺在床上的黎婉。
正在此時,風揚起,輕紗被吹開,黎婉整張臉清晰的露在外麵。王神醫隻看了一眼,瞬間站直了身子。他一把撥開擋在他身前的軒寧,神色凝重的將懷裏的藥箱放在床邊,而後拿起黎婉一隻手,隔著黎婉身上的中衣探起脈來。
軒寧被王神醫撥開,心中惱火的不行,正欲喊人將他趕出去。可扭頭就見他神色凝重的在替黎婉探脈。瞬間,她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時間一點點過去,軒寧緊張的看著王神醫,大氣都不敢喘。
許久,就在軒寧忍不住問出聲的時候,王神醫終於放下了黎婉的胳膊。
“怎麽樣?她此時情況如何?”
軒寧緊張兮兮的看著王神醫,生怕他說出什麽不好的話來。
王神醫聞言輕輕歎口氣,“郡主之所以昏迷,乃是因為被人下了蠱蟲。且這蠱蟲,是在她甫一出生,便被下在她身上了。”
“什麽?!”
王神醫話落,門口忽然傳來一道不可置信的聲音。
軒寧轉過頭,卻見瑛親王與景文帝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寢殿門口了。也不知道二人到底站了多久,隻是兩人的麵色卻都不怎麽好看,而方才問話的,正是瑛親王。
見軒寧二人看過來,景文帝盯著王神醫沉聲道:“王神醫,你此番話當真?”
“自然,老夫不敢欺瞞聖上,郡主身體裏的蠱蟲是從一出生便被人下在身上的,所以郡主從小才會身子不好。”王神醫摸了摸銀白的胡須,緩緩開口。
他這話一落,慶陽殿內一片安靜。好在瑛親王妃昨夜已被瑛親王接回了府,而黎婉之所以能安然留在宮中且不被瑛親王妃發現端倪,則是軒寧撒了謊,說想與黎婉多相處相處。近些日子黎婉與軒寧關係愈發親密起來,瑛親王妃看在眼中,自然是開心的,所以不疑有他。
風輕輕吹起,天青色帷幔揚起,黎婉一張沒有生氣的臉頰暴露在眾人眼裏。
沉默了許久,瑛親王終於沉沉開口,他看著床上的黎婉道:“她身上的蠱蟲究竟是什麽蠱?可能去除?”
王神醫聞言順著瑛親王的目光看黎婉一眼,緩緩開口道:“是衷情蠱,衷情蠱分子蠱與母蠱,郡主身上的蠱蟲是子蠱。而這衷情蠱,如它字麵意思所言,子蠱隻會鍾情於母蠱,所以.……郡主喜歡且衷心的人,隻有那個身上帶有母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