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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她,似乎錯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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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王婆子她……她沒挺住,暈死過去了。”


  不過一會兒,就有人匆匆進了院子低著頭,不敢看黎婉的表情。


  “哦?”


  黎婉眯眼靠著木椅坐著,聽見小廝的稟報,她緩緩坐直身子看向小廝問道:“還剩多少?”


  “回郡主,還有二十五大板……”小廝弓著身子,心裏不住的在打鼓。


  之前他瞧著郡主語氣不好,所以對王婆子下手壓根兒沒留情,所以,這才打了一半,那王婆子就撐不住暈死過去……郡主到底是小姑娘,方才讓打五十大板許是氣話呢?萬一她現在忽然心軟,責備他們下手太重,那他們.……

  這麽想著,那小廝腦袋垂的越低。可下一瞬,黎婉的話卻讓他身子一震,不禁對麵前這個小姑娘重新改觀。


  隻聽頭頂那道嬌俏的聲音拖著長長的尾音緩緩道:“還剩下二十五大板呀……”


  說到這裏,她頓了頓,而後才繼續道:“既然如此,那.……你們就想辦法將她弄醒再繼續吧,既然是懲戒,那她暈著那可不作數。”


  黎婉這話說的漫不經心,身子靠著木椅,很是隨意。可院裏的下人再聽到她這番話時,卻紛紛縮了縮脖子,心底一緊,有些害怕起這個看起來單純無害的郡主來。


  以前傳言安寧郡主癡迷禮部尚書府上的穆公子,性格刁蠻,草包無腦,可現在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理有據,根本不像是傳說中那個草包郡主,而且……

  她說,“既然是懲戒,那暈著可不作數……”


  光是聽著那一陣陣悶響聲,一眾下人都覺得後腰疼。若是暈過去還好,若是醒著.……那厚重的板子下去,那簡直是一種折磨.……

  “是是是,小的這就去。”


  聽見黎婉這麽說,那小廝點點頭,忙轉身離開了。


  “對了,剛剛你們說到哪兒了?”


  見小廝離開,黎婉這才慵懶的靠著木椅,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一眾下人身上。


  剛剛王婆子被拉下去後,黎婉問起莊子上這幾年的狀況。


  如今王管事已死,劉老大又犯了安寧郡主的忌諱。所以一眾下人為了在黎婉麵前露臉,幾乎使出了渾身解數,將這些年莊子上大大小小的事情說了個清清楚楚,一些下人實在想不出什麽事兒,竟然將前幾日莊子上的母雞下了幾隻蛋都說給黎婉聽了。


  “回郡主,老奴忽然想起一件舊事兒,也不知道郡主感不感興趣。”


  正在下人們紛紛沉思時,跪在最後麵的一個灰衣老者忽然開了口。


  那老者大約五十歲,胡子花白,臉上的褶子一層一層,目光稍稍有些渾濁。


  此時,他低著頭,下意識摸摸胡子像是在回憶,“這莊子剛剛建好的時候,老奴就在這處莊子上了,當時這莊子還不在王府名下。而這座莊子當時也不叫普西莊,而是林藍莊,原先的莊主,似乎是姓栗.……”


  說到這裏,那老者靜了一瞬,想了許久,表情頗為頹敗,歎口氣緩緩道:“唉,栗什麽老奴想不起來了。老奴到底是老了,許多年前的事情現在已經想不起來了,但是

  老奴記得當時王管事住的那個院子似乎才是主院,而當時,夫人曾讓人在院子裏挖動過一些地方。老奴當時尚還做的動事情,曾被夫人叫去過。”


  聽到老者這麽說,黎婉驀地坐直了身子,臉上的表情瞬間認真起來。


  她盯著那老者認真的看一眼,見他絲毫沒有說謊的樣子,這才問道:“你可還記得那院子被挖動時,大約是多少年前?”


  聽到黎婉這麽問,其他下人盯著老者得目光瞬間有些嫉妒。他們賣力得說了那麽久,郡主慵懶的眯著眸子,壓根兒不看他們一眼,可這老頭倒好,就說了這麽一段陳芝麻爛穀子得事兒,郡主就聽進去了。


  莫非郡主小孩子心性,喜歡聽以前得事情?


  下人們一瞬間心思活絡起來。


  可灰衣老者完全沒想這麽多,見黎婉問他,他又摸摸胡子,擰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兒,而後才猛地一拍腦袋,道:“老奴想起來了,六年前!肯定是六年前!因為,老奴的兒子就是那六年前沒得,老奴老來得子,就那麽一個兒子,可是他卻……”


  說到最後的話時,老者的眸子一瞬間黯淡下來,他低著頭像是在自言自語,”那一年,漠北大亂,老奴那兒子說是想去漠北賺個功名回來,替老奴脫了奴籍,可是那一年漠北大亂,老奴那兒子去了就再也沒回來.……聽說那一年,鎮北將軍夫婦也戰死沙場,再無歸期……“


  聽到老者說到鎮北將軍夫婦,黎婉腦海裏忽然浮現出一抹玄色身影來。


  從她見他第一眼開始,那個少年似乎總是獨來獨往,神情淡淡,周身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


  孤寂、淡漠、不喜言談,這是黎婉到那個少年第一眼時的印象。


  他幫了她許多,卻從不說回報.……即使她對他態度並不好,可他卻從來沒說過什麽.……

  一直以來,她幾乎忽略了,他也隻是一個小小少年啊……

  與她相比,那個少年是不幸的。


  八歲時,他父母雙亡。邊疆動蕩,軍心渙散,他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穩住軍心等待援軍到來。


  再之後,他屢立戰功,成為後黎最年輕的侯爺,成為後黎最年少也是最厲害的少年將軍。


  提起仲涼,或許有人不知道這個名字,但若是提起鎮北將軍,那後黎的百姓腦海裏絕對會浮現出這樣一個小小少年的身影。


  一身玄衣,策馬揚鞭。


  兵法謀略,無人可敵。


  就是因為仲涼身上這些標簽,讓她下意識忘了那個少年也是個有血有肉,會累會疼的人.……

  他一直在幫她,可她昨日卻……

  想到這裏,黎婉心裏微微有些抽痛。那個她看見第一眼就覺得有些熟悉的少年,她卻一直在懷疑他幫她是有所圖謀。直到前一世她命喪商關古道時,那個少年似乎一直都在漠北守邊疆,忠義侯府裏,一直以來,就隻有鎮北老將軍一人。


  她猶記得她前一世成親那日,那個年過半百,從不出門的的老人曾拿了賀禮送上瑛親王府上,親自交到她手上。她至今覺得奇怪,那一日送賀禮的人多不勝數,可她卻唯獨記住了那個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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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當日,他將賀禮送到她手上時,曾說過這麽一段話,“丫頭,這份賀禮老頭子我是替人轉交予你,那人還說,這輩子,不論你的選擇是什麽,他都會支持你的選擇,你的家他來守……”


  當時她覺得這些話頗為莫名其妙,卻未曾瞧見老將軍瞧著她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往事已逝.……

  黎婉抿了抿唇,前一世,忠義侯府祖孫三代,世代衷心,鎮北將軍夫婦更是戰死沙場,屍骨無存。而如今的少年將軍,前一世亦是駐守邊疆,從未歸京。


  她或許,不該懷疑他的用心……

  黎婉一時間想了許多。


  “郡主?郡主?”


  就在這時,黎婉忽然被灰衣老者的聲音喚回思緒。


  “嗯?”黎婉回過神,尚有些怔怔。


  “回郡主,昨日老奴在瞧見那處地道時,就覺得眼熟,今日郡主這麽一問,老奴忽然想起來六年前夫人讓挖動的地方似乎就是昨日您讓挖開的那個地方。”


  “嗯。”


  黎婉聞言,點點頭,心下有了計較。


  昨夜與秋娘的一番話,她已經得知栗藍就是歃血盟巫蠱一脈先族主留下來的唯一的女兒,而如今結合灰衣老者的話,黎婉暗自猜測,或許,這處莊子,原先就是栗藍出生並成長的地方。隻是後來或許是巫蠱一脈現族主追殺上門,他們才不得已賣掉莊子,匆匆離開……

  不過這一切,現在還是她的猜測,一切都得等栗藍過來,才能確認。


  “哎呦!”


  灰衣老者回完話又低了頭,就在這時,院外忽然傳來一陣淒厲的叫喊聲。


  院內一眾下人身子紛紛一抖,腦袋更低了。


  “砰、砰、砰!”


  伴隨著陣陣慘叫聲,一陣陣悶響聲回蕩在每個人的耳畔。


  不過一會兒,慘叫聲漸漸消失,但一陣陣悶響聲卻並未散去。


  大概半炷香時間,有小廝匆匆從院外跑進來道:“郡主!五十大板已打完。王婆子她.……似乎沒氣兒了。”


  最後一句話落,院內的下人隻覺得後背一冷,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


  “沒氣兒了?”


  黎婉坐直身子,微微挑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回郡主,是的。”


  小廝低著頭彎著腰,一番話回的恭恭敬敬,絲毫沒了黎婉最初來時的怠慢。


  笑話,自從安寧郡主來了普西莊後,這莊子上向來蠻橫無理的三人皆不得好死,被杖斃的杖斃,自盡的自盡,他若是再觸了這小祖宗的眉頭,他這條小命還要不要?


  不過這番話,小廝隻能在心底想想,萬不敢表現在臉上。


  “既然沒氣兒了.……那,就讓她的親人來將她領回去吧。”黎婉隨意的回了一句,說完話卻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她拍拍腦袋恍然道:“哦,差點忘了,她似乎隻有一個養女,現在還是瘋的。”


  “郡主,王婆

  子她還有一個侄兒和侄女……”


  看見黎婉一瞬間似乎有些為難,跪在劉老大跟前的一個碧衣丫鬟忽然抬頭看一眼黎婉,又迅速低下頭。


  “對,王婆子還有一位侄兒和侄女,瞧我這記性,差點忘了。”黎婉盯著那碧衣丫鬟笑笑,而後目光落在一眾下人身上問道:“王婆子的侄兒與侄女不知可在人群裏?”


  黎婉話一落,跪在人群中的一個粉衣丫鬟與一個藍衣小廝目光憤恨地看一眼之前說話地碧衣丫鬟,而後兩人對視一眼,這才不情不願地看向黎婉恭聲道:“回郡主,奴婢/奴才便是。”


  說完話,兩人恭敬地跪伏在地上,心裏一陣緊張。


  也不知這個小祖宗會不會因為那個老東西而遷怒他們.……

  “原來是你們啊。”黎婉站起身子,往他們身邊走去。


  地上滿滿當當跪了一地人,他們二人又跪在最後麵。


  黎婉這一站起身子,邁動步子,那些下人像是商量好了一般,自覺地為黎婉讓開了一條路,粉衣丫鬟與藍衣小廝就這麽暴露在黎婉眼前。


  隨著黎婉地靠近,粉衣丫鬟與藍衣小廝額上地汗一點點落下來。


  黎婉的腳步聲仿佛一道催命符……陣陣敲打在他們心上,讓他們更加忐忑。


  終於,黎婉在他們麵前停下了步子。


  “既然如今王婆子已經死了,死者為大,過去的一切也已經一筆勾銷。本郡主也不是什麽殘忍無情的人,如今王婆子已經沒了。這樣吧,本郡主給你們一人十兩銀子,你們負責她的身後事,你們意下如何?”


  兩人已經做好了被黎婉責罰的心理準備,可是黎婉現在卻忽然這麽說,兩人一愣,驀地抬頭看向黎婉,兩人麵上皆是一副震驚的神色。


  “看什麽看?!郡主說的話你們沒聽到?還不謝郡主恩賜!”


  看著兩人呆愣的模樣,緊緊跟在黎婉身後的冬至眼睛一瞪,怒斥的話就說了出來。


  跪在地上的兩人瞬間回神,“奴婢/奴才謝郡主賞!”


  他們萬萬沒想到安寧郡主不但沒有因為那個老東西而遷怒他們,此時竟然還有銀子拿?


  這是何等好事兒?那可是十兩銀子!頂的上他們半年的月錢了,可郡主現在說隻要將那個老東西埋了就有賞錢拿?


  “冬至,銀子給他們吧。”


  看了一眼兩人的表情,黎婉像是沒瞧見兩人努力壓製,卻怎麽也掩不住的喜色,黎婉淡淡對站在身後的冬華說了一句。


  “是。”


  冬華聞言恭敬點點頭,不情願的將銀子分別放在二人手中。


  “多謝郡主!多謝郡主!奴婢/奴才一定好好料理姑姑的身後事!”


  兩人異口同聲地回了聲。


  黎婉應了,而後看向眾人揚聲道:“王管事王婆子兩人狼狽為奸,與山上盜賊勾結,昨夜將賊人放進莊子,意圖謀害本郡主,可本郡主早有察覺,這才沒讓他們得逞,所以現在,你們有誰可覺得本郡主做的過了?可覺得是本郡主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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