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冷霜
澤陽與淩陽看著楚文堇那打著蝴蝶結略顯淩亂的衣帶，相互遞交了一個眼神，眼神中充滿著驚訝與疑惑。
自家王爺從來都是衣決飄飄，紋絲不亂的男神，可如今……
淩陽猶豫再三，剛想開口，卻被澤陽製止了。因為澤陽心裏明白，此時的王爺，是這幾年來，心情最好的時候了。
楚文堇坐在馬車裏，垂眸看著腰前的蝴蝶結，嘴角含笑，眸光溫柔。他輕輕的將淩亂的地方重新整理了一遍，唯獨留下這個蝴蝶結，沒有舍得打開。
不久，澤陽在車簾處輕聲道:“王爺，到了。”
楚文堇點點頭，隨即下車。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大王府，心裏頓時漫過一絲淒涼。曾幾何時，自己與楚玉恒也是推心置腹，親密無間。若是沒有發生那件事，自己與楚玉恒應該是最要好的兄弟了，可是如今……想到眼下這光景，楚文堇苦笑著搖搖頭，再抬眸之時，所有心緒全部隱藏，依舊是那個冷若冰霜的三王爺。
楚文堇剛進去王府，便立即有一個裝束得體，行為舉止皆一絲不苟的男子迎了過來，對楚文堇行禮，態度虔誠:“屬下見過三王爺。大王爺已經在書房等候，請三王爺移步。”
楚文堇定睛一看，此人頭發高高束起，一身黑紅相間的服飾，腰帶斜斜的打了一個結。頭戴白銀琉璃冠，束著一根紅色綢光發帶。細碎的發絲遮擋過額，一雙淡若琉璃的雙眸，散發著陣陣寒意。
楚文堇打量片刻，清冷的聲音隨即響起:“能派冷霜親自來迎接本王，王兄還真是給足了本王麵子。”
冷霜右手放置在劍上，左手放置於身後，氣度不凡。看了楚文堇一眼道:“三王爺說笑了，大王爺心裏是時時刻刻都記著兄弟之情的，不知三王爺心裏，可還有半分兄弟情義。”
“放肆！王爺豈是你能隨意評判的！” 話一出口，澤陽便一個箭步衝了過去，左手化掌為拳，直衝冷霜麵門。冷霜眸光一轉，一個側身，劍未出鞘，用劍身抵住澤陽胳膊，順力一推，竟將澤陽逼得直步後退。澤陽腳尖點地，一個旋身，又衝了過來，直到距離冷霜不足三步之時才出手，一個騰空，足底淩厲的向冷霜擊去。冷霜瞬時以右腳點地，身體後依，距離地麵三尺劃過，起身之時，趁澤陽沒有轉過身，一掌拍在澤陽後背，後又點地越過澤陽，距離他五步之遠。澤陽剛想繼續交手，卻在這時，被楚文堇打斷。
楚文堇冷眼看著二人交手，心知澤陽不是其對手，便出生阻止:“澤陽，退下，不得無禮。”澤陽聽後，這才收了手，退到楚文堇身側，一雙眼睛打量著冷霜，而冷霜，依舊是那副冷淡的樣子，絲毫不將剛剛的交手放在眼裏。
原來，此人乃楚玉恒身邊第一貼身護衛——冷霜。此人辦事如同他的名字一般，手段毒辣，不留餘地，並且身手不凡，所以，對於此人，楚文堇心中有一絲忌憚，而澤陽，卻一直想有機會可以跟他交手，一探究竟。再看淩陽，一直默默看著二人交手，交手結束，心裏暗暗感到驚歎:此人身手實在了得，不容小覷。
冷霜見楚文堇出生阻止，不再多言，將劍重新掛在身側，對楚文堇抱拳:“請王爺隨屬下前往書房。”話畢，轉身在前方帶路。楚文堇看了一眼澤陽，澤陽微微垂眸，三人跟隨冷霜的腳步，前往書房。
楚玉恒此時正在書房，看著手中的一隻玉閣，裏麵靜靜地躺著一枚耳環。楚玉恒輕輕撫摸著那枚耳環，唇角含笑，似乎回到了那個時候，回到她跪在地上，自己去解救她的那個時候……不知，剩下的那枚耳環，她是否還留在身邊……
就在楚玉恒神思之際，門外響起了冷霜的聲音:“王爺。”
僅此兩個字，沒有多餘的言語，可楚玉恒心領神會，想必是楚文堇到了。單手將玉閣關上，放置在桌邊，親自前去開門。
楚文堇見眼前的楚玉恒，雙眸散發著不明的情緒:“勞駕王兄，親自開門。”
說罷，便抬腿走了進去。楚玉恒一笑，對門外三人擺擺手，三人便站成一排，在門外等候。澤陽微微側目掃了冷霜一眼，冷霜麵色如舊，毫無波瀾。
楚文堇率先進入書房後，抬眼一掃，便看到了書桌上擺放的那隻玉閣，走近一看，裏麵靜靜地躺著一枚耳環。楚文堇嗤笑一聲，隨即轉身看著剛剛進門的楚玉恒。
“王兄真是好興致，還打造這樣一隻精美的玉閣，不知裏麵珍藏的，是哪一段回憶。”
楚玉恒聞言，麵色一僵，快步走過去，將玉閣收起，淡然道:“即是回憶，則不應提起，珍藏於心便可。”
楚文堇不再多言，走到桌邊坐下，自斟自飲。一切的動作，都是那麽自然，在楚玉恒的眼中，是那麽熟悉，難道，一切真的回不去了麽……
楚玉恒慢慢走到桌邊，楚文堇將斟好的一杯茶推到楚玉恒眼前，楚玉恒笑了笑，輕撫衣擺坐下。
“王兄今日找我前來，所為何事，不妨直說。”
楚玉恒頓了頓，似乎有些難以啟齒，目光在楚文堇身上留意許久，楚文堇依舊自顧自的喝茶。
“不知三弟的傷……可好了……”
楚文堇聞言，將遞到嘴邊的茶杯放下，眸色深沉，隱了隱，開口道:“王兄消息從何而來？為何這樣問。”
楚玉恒拿著茶杯的手緊了緊，沒做聲。楚文堇靜靜地看著楚玉恒，沒有放過一絲閃過的表情，道:“讓本王猜一猜，或許，王兄知道我是如何受傷的，或者說，知道是誰令本王受傷的。讓幕後之人如此費心，本王也真的於心不安。要讓大家失望了，本王，並無大礙。不知王兄得此消息，是悲，還是喜？”
楚玉恒聽他如此說，這才放下心來，微微鬆了一口氣。
“三弟莫惱，我隻是……”
未等楚玉恒說完，楚文堇便冷笑一聲，神色冰冷，渾身上下透露著一陣涼意。
“嗬，敢問王兄，莫惱二字，代表的是什麽意思？本王深陷陷阱，拚死一搏，才換來一線生機，如今，王兄對我說莫惱？”
楚玉恒一時語塞，竟想不出該如何應答。
“三弟，本王隻是擔心你……”
楚文堇穩穩地看著楚玉恒，眼底盡顯疏離之意：“是了，不知是擔心本王不好，還是擔心，本王好？”
楚玉恒頓了頓，站起身，顯然，楚文堇剛剛的這番話，讓他很是不悅。隻見楚玉恒眉眼微慍，語氣中也喪失了剛開始的柔和，道：“蕭姨之事本王派人重新去查，所查結果，與當初判定無異，三弟，你為何一直執念於此，因為執念，丟掉了兄弟之情，毀掉了兄長之誼，甚至蒙蔽了你的心智，讓你變得疑神疑鬼，真的值得麽？就不能放下麽？”
聽到楚玉恒提及自己母妃，藏於袖中之手緩緩握緊，他，正在全力的壓抑住憤怒。半晌，才勉強開口，但是話語間，含著微微的顫意，道：“無異？調查？執念？蒙蔽？嗬，我，感謝王兄，至此以後，勿要再提。本王，先行一步。”
說罷，楚文堇甩袖離去，空氣中，似乎依舊殘留著楚文堇的怒意……
冷霜隱去身形閃進房間，見楚玉恒神色憂傷，欲言又止，隻是靜立一旁。楚玉恒垂眸看著剛剛楚文堇用過的茶杯，神色茫然：“阿霜，我與他，終究回不去了……難道，最終的結果，還是無法改變嗎？難道，我們兄弟二人，隻能視若路人，或者，成為愁人麽？”
“王爺，世間之事，冥冥之中自由安排，王爺無須太過在意。三王爺之事，乃是心結，不會因為王爺一句話而改變，自始至終，王爺都沒有害過誰，這就足夠了。隻不過……未來危險重重，冷霜還是希望王爺有自己的打算，或者，能夠聽從皇後娘娘安排。”
母妃麽……楚玉恒心裏清楚，楚文堇這一次遇刺，是皇後一手安排的，就算自己沒有參與，但是，終歸與自己脫不了幹係。
冷霜頓了頓，似乎想起了一件事情，猶豫著該不該開口。楚玉恒見狀，道：“你有話直說無妨。”
冷霜點點頭，這才開口：“據屬下調查，三王爺遇刺回府之時，懷裏抱著一個滿身是血是女子，而這個女子，就是三王妃。回府之後封閉了一切消息，後又爆出三王爺重傷的消息，如今看三王爺的情形，應該是激戰之下三王妃受了傷，這才急忙回府。”
聽此言，楚玉恒的心瞬間被揪緊：“什麽！她受傷了？現在傷勢如何，你可再有去打探？”
冷霜垂首：“屬下……再沒去過。但是想必應該無礙，不然三王爺也不會有閑暇過來。”
楚玉恒雙手微顫，語氣裏盡是擔憂：“一個女子，滿身是血，怎會無礙！本王，要去看看她，親眼見到，方可安心！”
正當冷霜想要阻止楚玉恒的時候，門開了，季佳檸迎麵走來。
“王爺這麽著急，是要去見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