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深宮棄妃
外麵的雪漸漸的停了,漱玉看著外麵沉沉的歎息了一聲,我在她的目光中已經看不到神色了,隻有絲絲疲倦與傷痕。
她說,“月舞,你扶我出去看看,我想再看看雪。”
我點了點頭,我看著她已經無多少光景了,就滿足她,我扶著她將她扶到了廊下,我將自己的披風給她披上,我不怕冷,可是她卻經不住寒冷了。
她看著我微微一笑,她說,“當年在王府,是我對不起你。”
我搖了搖頭,微微一笑,我說,“當年的事就不提了,今天雪景不錯,你想看,我就陪你看看。”
她看著院子裏白茫茫的一片,眼裏浮起一絲微微的暖意,她說,“當年我初次見他的時候就是在這樣的大雪中,那時候啊,他玉樹臨風,我第一眼就被他吸引到了,可是誰想知……。”她歎息了一聲沒有再說下去,我知道,她想到那些往事整個人都很疲倦了,那些往事她已經不想再去提了。
我從未想過我和她到最後能夠做朋友,我和她能夠相互的稱呼著彼此的名字。
我看她看著那些雪看的出神,我知道她的心思,我跑到了雪地裏捏了一團雪又跑回來,我將雪放在她的手裏,她看著我微微一笑。
她捏著那團雪,微微的笑著,她說,“當年我最喜歡打雪仗,每每下雪天我便邀王城裏其他家的女兒,和我玩的好的一起去打雪仗,可是自從嫁進王府後啊,我就再也沒有打過雪仗了,每天所做的事都是與他有關,就想著如何取悅他,如何逗他喜歡,就這樣,反倒是忘了曾經的漱玉是怎樣的了。”
我聽著心裏一陣陣酸楚,我想漱玉是愛慘了墨景燁吧,奈何她的真情付諸錯的人了,終究到最後都得不到半點回應。
她感覺很疲倦,也很冷,我在她的身旁蹲了下來,用手握著她的手,讓她覺得溫暖些。
她看著我說,“若有來世,我隻想做個普通人家的女兒,然後嫁一個平凡的人,不管那人是貧窮是醜陋還是什麽都沒有關係,隻要他是真心喜歡我,我便跟著他。”
我點了點頭,這是多麽平凡的心願啊,隻需尋得一個真心待自己的人,不管他貧窮富有,隻是她生在陳家,注定這輩子是不能實現的了。
也或許,如果當年她不遇到墨景燁,一切還是會有所改變的,但奈何命運就是這樣。
這是她的心願,又何嚐不是我的心願,可是生生世世我想我都逃離不掉宿命的安排吧。
“會的,一定會的。”我和她說道。
她看著我微微一笑,她說,“月舞,你和我不一樣,你是靈狐,你想去哪裏沒有人可以阻止得了,不似我,被困在這裏,注定一輩子也不可以離開,所以,你比我幸福,如果他真的不愛你了,你也可以離開他,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可是我卻不能這樣,也許,這就是我的命吧,是我陳漱玉的命吧。”
漱玉這一點說的倒是沒有錯,這一點我確實比她幸福多了,可是命就是這樣,我們都無能為力。
其實在漱玉心裏還有個秘密沒有告訴月舞,那就是墨景燁留她在王府的初衷。
漱玉知道那些飯菜有毒,墨景燁留她的初衷就是為了讓她替自己吃下那些有毒的飯菜。
不管後來他是不是真心待她,可是他的初衷卻是這樣,但漱玉不會將這個秘密告訴月舞。
她嚐過哀莫大於心死的滋味,那種滋味並不好受,所以她不會將這個秘密告訴月舞,就讓她保留一絲對墨景燁的美好念想,這也是極好的,總好過什麽都知道後的失望和悔恨。
畢竟她是這十三年來唯一來看自己的故人,除了她沒有人會為自己的遭遇感到一絲悲傷和難過吧,也不會有人記得自己。
那些秘密,那些險惡,那些恨,和所有的痛,就讓自己都帶走吧。
她始終是一番深情錯付了人。
浮生如此,別多會少,不如莫遇。
她捏著的雪球忽然慢慢的滑落了下去,看著滑落下去的雪球我抬起了頭,我看著她閉著眼,像是睡著了一樣。
我忍不住眼眶微微一熱,兩滴淚水掉了下來,我知道她終於可以安安心心的睡覺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人來吵鬧她了,她也終不用再承受那些痛苦了,再也不用了。
我輕輕的將披風給她蓋好,我在她耳邊說,“來世你定會尋得真心喜歡你的人,定會尋得一個如意郎君。”
隻是今生她卻是再也等不到那個真心喜歡她的如意郎君了,從她遇到墨景燁的那一刻開始就不可能了。
緩緩的,我走出了這座連名字都沒有的院子,我心裏沉甸甸的,不僅為漱玉,也為我自己。
在走出院子的時候,我看到了站在巷子裏宮牆下的墨景燁,他站在哪裏看著我。
我忽然覺得他好陌生,又很熟悉,我忽然覺得他就是言澈,他和言澈並無兩樣。
我也忽然想起漱玉說的,十三年了,他連看都沒有來看過她一眼,我就覺得,他和那個欺騙我的言澈並無兩樣。
他向我走來,說,“我們回去吧。”
我怔怔的看著他,我想起了言澈的臉龐,我想起他的眼神,我覺得他們就是一個人。
他上前來拉我,我往後退了一步,我看著他苦苦一笑,我說,“十三年了,她到死都沒有等來你,你現在不進去看看她最後一眼嗎?”
他看著我,在我的話裏他慢慢的低下了頭,可是他卻始終沒有看那院子一眼,一眼都沒有看,最後他說,“我們回去吧,她的身後事我會安排人處理。”
我覺得好笑,他當真是和言澈一樣薄情寡義,到最後連看都不去看她一眼,我忽然在想當初他在騙漱玉的時候,是什麽樣的心理做得到那樣花言巧語的把她騙到手,又是怎樣的心理,明明不愛,卻裝作很愛她。
不過沒有什麽不可能的,他們本就是一個人,隻不過是每次騙的人不是一個人罷了。他做言澈的時候害不是如此,明明對我半分情誼也沒有,卻可以裝的那麽像,而他做墨景燁的時候害不是如此,明明對漱玉半分情誼都沒有,卻裝的那麽像。
他沒有進去看漱玉,我也沒有再勉強,其實這樣也挺好的吧,漱玉現在的樣子並不好看,我想漱玉也不想墨景燁看到他現在的樣子吧。
就讓他永遠的記住她年輕貌美的樣子,那樣挺好,多多少少其實還可以留個念想。
我是和墨景燁一起回去的,隻是我並沒有撐他給我遮的傘,我獨自走在雪裏,我也不願與他同行,他和離蕭跟在我的身後,我也沒有去看他,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麽表情。
到了寢殿那邊,他忙前忙後的讓人給我送來吃的,那些吃的都是我曾經最愛吃的,雖然已經過了十年了,可是沒有想到他還記得。
隻是如今時過境遷,看著那些東西我竟半分胃口的沒有,他看著我,盼切的希望我吃一口,我到最後卻一口都沒有吃,他有些失落,讓人把東西撤了,說待會我想吃的時候再讓人給我做。
我沒有與他說話,我一個人坐在火爐旁邊,偶爾我用餘光微微看他一眼,我看他一直在看著我,看著我的樣子激動的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