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深宮棄妃
慢慢的她蒼白的臉上漸漸的有了一絲血色,我搬來好幾個火盆烤著,屋子裏也有了暖意,她躺在床上,目光暗淡再無當年的神采,帶著一絲憂傷。
我不知道說什麽,隻得這麽靜靜的陪著她坐著,其實我從未想過多年後我們的見麵方式會是這樣的,懷王事變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我隻當她早已不在這個人世了。
坐了很久很久,屋子裏靜悄悄,就隻有外麵雪落的聲音,和炭火簇簇燃燒的聲音,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她才開口道,“我早聽聞王後不叫月舞,我就知道你和我的下場是一樣的了。”
我看著她不知該說什麽,她又接著說道,“你可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多年將我囚禁在此,卻不殺了我?”
我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為什麽,其實她和墨景燁之間的事我知道的很少,但是我知道墨景燁對她的情誼肯定沒有幾分是真的。
她說,“因為他怕我死了他的良心會受到譴責,所以他不敢讓我死,可是,他這樣與讓我去死又有什麽區別,我早就沒有了家,沒有了家人,我一個人在這個世上孤零零的與死了又有什麽區別,更可笑的是,毀了我整個家族的人不是別人,而是我,而是我啊。”她說著說著情緒欲加激動,在哪裏捶胸頓足的捶打著自己的胸口,我看得出來她心裏的煎熬。
我怕她傷到自己,她好不容易才緩過來,我怕她一激動又一口氣上不來,我走了過去拉住了她的手,看著痛哭流涕滿臉淚痕的她歎息了一聲,我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說,“過去的事就讓她過去吧,如今想來也是沒有用的,你要顧好你自己。”
她在我的話裏苦苦一笑,笑著淚滑落的更多了,她苦笑著哽咽道,“過去?過得去嗎?你不懂,你不懂這種滋味,有些事一輩子也過不去的,我這輩子都終將受到良心的譴責,這種煎熬我受夠了,受夠了……。”
她的手從我的手裏掙脫,她捶打著自己,趴在被褥上哭的撕心裂肺,哭到直不起身來,情緒一激動她又咳了起來,結果一咳我又看到了她痰中的血絲。
我知道她的身體已經很差了,恐怕多年的病痛已經將她折磨的身體都垮掉了,現在的她和點燈熬油沒有區別了,都在熬著最後一刻。
我看著她心裏一陣陣難受,這帝王之家的女人真是可憐。
我拍著她的背,她咳了好久才緩過來,我扶著她靠在軟枕上,她胸口微微的起伏著,好似隻剩最後一點微弱的氣息了。
我問她,“你平時用的什麽湯藥我去給你拿。”
她微閉著眼搖了搖頭,她說,“我從來不用湯藥,我就盼著早點死啊,怎的會用湯藥呢……。”
我不知要說什麽,看著她氣息漸弱我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湊到了她的唇邊,讓她服下一點我的紅狐血,多少可以緩解一下她的病症。
又緩了好一會兒,她漸漸的緩了過來,氣息比剛才更順了,臉色也好多了,神智也清醒了許多。
她看著坐在她身旁的我微微一笑,這是這麽多年來她第一次對我笑,她的笑很溫順,她說,“謝謝你。”
我搖了搖頭,看著她微微一笑,然後她說,“這麽多年了,你是第一個來看我的人,也是第一個關心我的人,其他人都巴不得我死掉,死掉了就幹淨了,就什麽都沒有了,包括那些秘密就會被永久的埋藏。”
我看著她,隻是靜靜的看著她,我不好過問當年她和墨景燁的事,我是後進的王府,在我進王府前他們之間的事我也不了解。
“靜夫人……。”我想叫她,可是叫出這三個字後我才覺得不妥,因為或許她現在聽到這三個字會很難過吧,這三個字是她此時最不願聽到的,可是我又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
而這個時候她開口說話了,她說,“我的閨名叫漱玉,你叫我漱玉吧。”
我點了點頭,這麽多年了,我是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我隻知道我進王府的時候她是靜夫人,可是我卻從來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輕輕的念著她的名字,“漱玉?這個名字真好聽。”
她黯然一笑,她說,“他當年也是這麽說的。”
我知道她口中的他,她說的是墨景燁,你看,雖然過去那麽多年了,墨景燁也從未來看過她,可是她說墨景燁的時候眼裏還是無限溫柔,我想她大概真的很愛墨景燁吧。
“月舞,你可願意聽我們的故事?你若願意聽我講給你聽,你若不願聽,我也不說了。”她問我。
我點了點頭,我說,“我願意聽,你說吧。”我想她既然願意說那我也願意聽,或許她將壓在心裏的這些事講出來後,她的病情會好轉很多,因為我知道她這是抑鬱成疾。
從前的時候我隻知道漱玉的父親是位將軍,而且是王城軍功赫赫有名的大將軍,她的幾個哥哥也隨著他的父親很早就征戰沙場,所以在王宮也是有職位的,且職位品級都還不低,說起來算是王城數一數二的名門望族了。
而我不知道的是,漱玉其實是家裏唯一一個女孩,是將軍最小的女兒,所以在家裏最得寵愛,所有哥哥都疼著她,護著她,父親也是,母親也是,所以她的童年是很快樂的,很幸福的,這種幸福這種快樂一直延續到她遇到墨景燁之前。
她遇到墨景燁是很多年的一個冬天,那年她十四歲,王城下了好大的雪,一早起來整個王城都是白色的,屋簷街道上都是白白一層雪。
漱玉早起看到滿院子的雪很是高興,便邀了幾個玩的好的姐妹到郊外去打雪仗,堆雪人,因為郊外的雪更深,雪也更幹淨。
幾個小姐妹都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平日裏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都在閨中,處處被約束,被束縛。
一時間出去便撒歡了的玩起來,什麽都不管不顧了,怎麽盡興怎麽好玩怎麽來,在雪地裏打成一片,整個郊外似乎都被她們的笑聲傳遍了。
跟隨前去的仆人雖然擔心,怕她們磕到碰到或者著涼,上前勸著不能玩太久,可她們正在興頭上哪裏聽得進去,隻顧著滿地的跑,滿地的廝打在一起,滾在雪地裏滾的滿身都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