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定親(2)
6年多了,預言上說的時間到了。不知道這個夏天有什麽不同,難道,自己從沒有過過夏天,是因為要在夏天裏重生嗎?
夏季到了,雨水在初夏時反複澆灌著地麵,但是更多的是炙熱地陽光炙烤著大地,黎明吸進胃裏的樹根的汁液開始變得清淡,她又千百次地開始懷念媽媽做的油餅和火燒,甚至麵條和米飯,那些飯菜的香味不僅是在自己的夢裏麵了,她開始急切得想出去,於是,接下來的幾天,她開始有計劃有步驟地在自己的氣象觀測站裏觀察著風向和地麵的濕度。
她的眼神越來越明亮,常年的洞穴黑夜練就了在黑暗中視物的能力。
她的身體開始變得靈活起來,小小地洞穴裏她不再像往常那樣呆著不動,而是爬上爬下,在算準了天氣的溫度和地麵的濕度後,她開始做著破土而出的準備。
鳥雀們在夏日裏永遠在嘰嘰喳喳吵鬧不停,黎明聽出了一隻大黃雀在求愛,三隻小燕雀在自己的小家裏你來我往地吵著爭食,螳螂母親費心守候的那些螳螂的卵開始在那些低矮的灌木叢裏和小樹的枝椏上孵化;群蜂在櫸樹枝丫上的蜂巢裏飛出飛進,是因為附近的花朵都開了,正在有條不紊地釀著新蜜;今年的蚜蟲、瓢蟲、菜粉碟也開始著自己豐富多彩的盛夏生活。
萬物複蘇,黎明感覺到自己將來一定會懷念這些美好而安靜的日子,所以她一動不動,細心聆聽著自然界的聲音,也要記住這最後蟄伏的日子。
……
加拿大,多倫多,天氣晴朗,陽光普照,樹木蓊鬱。
多倫多首屈一指的愛華醫院,人來人往。
8樓,遺傳病學研究室。
門外走廊的椅子上,原浩然正低頭默默地坐在那裏。
房間裏,穿戴得體但是神色頹廢的原汪哲、原媽陪著一個花甲之年的穩重氣派的碧眼老人。(以下全為英文)
原汪哲略帶祈求地問道:“馬丁教授,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原媽附和道:“隻要能醫治好浩然的病,我們就是傾家蕩產也願意。”
被稱為馬丁教授的老人語重心長地說道:“如果是病,就好治了,但是浩然身體健康,沒有任何病症。現在也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身體還是6年前的樣子。”
原汪哲:“ 馬丁教授,您不知道我們這6年是怎麽過來的。”
原汪哲繼續說道:“我們這些年遍訪名醫,去過世界各地,帶他去看了無數的醫生,可是結果,浩然的身體還是停留在他12歲的樣子。”
“所以,您一定要救救他,浩然不能沒有未來啊。”他實在不想就這麽放棄,畢竟眼前這個老人是醫學界的泰鬥,如果他救不了浩然,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人能夠救他了。
馬丁教授沉吟了片刻,雖然自己是這個領域的權威,但是這個孩子的病症確實較為罕見,真的看不出是什麽病,但是就這樣拒絕這對遠道而來的中國父母,有些不忍。
他隻能建議:“要不,你們先住下來,我再聯係血液和生物學的專家對浩然再進行一些檢查,排查一遍。在這個期間,我把浩然的病症上傳網絡,看世界上其他地方有沒有類似的病例。”
原汪哲和妻子對望一樣,隻能這樣了,總比什麽都不做要強。
走廊裏原浩然,眼神火焰燃燒,他悶悶不樂:哼,又是那一套,已經是第8個國家了,20幾個醫院了,每個醫院的說辭都差不多,自己沒有病怎麽長不大呢?
我18歲了,可是還是12歲時候的樣子,凡人的生活是我多麽渴望的啊,但是這副身體我要怎麽找女朋友,怎麽樣結婚生子呢?
不行,是時候問問老爸撒旦了,他一直不見老,而我也不長大,是不是他對我動了什麽手腳?
……
住進醫院的原浩然最近常常出神,原媽媽看到他坐在床邊,愣愣地呆望著窗外的藍天白雲。不經意地歎了口氣,這孩子,哎,真是難為他了。
她努力拉回浩然的注意力:“浩然,你想吃什麽?媽媽給你準備午飯。”
原浩然回過頭來:“媽媽,我沒什麽胃口,你看著買吧。”
他想起沒見到爸爸:“媽媽,爸爸去哪裏了?”
“你爸呀,去拜訪一位老朋友去了。過幾天就回來。”
她拿著飯盒,掩上門,走了出去。
原浩然回轉過頭來,天好藍啊,這裏的空氣比中國的好多了。正想得出神,耳邊響起一個溫和沙啞地聲音:“小子,不是我對你動了手腳,而是因為你本來是個小鬼,小鬼是永遠也長不大的。”
麵白須黑、一身橙黃色西裝的撒旦附在原浩然的耳朵上繼續說道:“兒子,人間好玩嗎?你一呆6年,是時候該回到我的身邊了,你老爸我要與上麵那位進行一場你死我活的戰鬥,我希望你來幫我。”
原浩然心裏咯噔一下,真的長不大了,他對於自己知道了真相有些忐忑,也因為撒旦的出現心裏暗自著急,早知道不抱怨他了,一念到他準會出現,我怎麽又忘了。
走廊裏人來人往,一位穿淡藍色護士服的黃發藍眼的女孩推門進來送藥的時候,不禁對這對父子側目而視。
“老爸,你不是想我現在就跟你回去吧?” 原浩然反問道。
他繼續說:“我現在要走了,我爸爸媽媽非得急瘋了不可。”
他努力垂下眼簾,不讓撒旦捕捉到眼神裏的無望和傷心。
撒旦有些不解:“你是在掩飾什麽嗎?為什麽難過?”
原浩然悲哀地想,你怎麽會明白?你是鬼啊,掌管地獄的大魔鬼怎麽能了解一個小小的孩子的願望呢?我隻想長大,像個普通人那樣娶妻生子,可是我妄為撒旦之子,這點願望做不到。
“說了你也不會明白的,老爸。”
撒旦一輩子沒有什麽可以掛心的事情,他能讀懂人心,但是有時候木衣的心事他不懂,這6年來,他不懂木衣的時候越來越多。
“我不管你在人間混得怎麽風升水起,你叫了那對白癡6年爸媽,現在該是你回家的時候了。”撒旦生氣的說。
“阿爸,我不想回去,你再給我點時間。”原浩然哀求。
“木衣,接下來,阿爸要忙了,世界末日就要到了,現在阿爸很需要你的幫助。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去幫我?”
原浩然終於興奮地露出笑臉:“世界末日?地獄裏又要多不少靈魂了吧,那樣才好玩。”
撒旦:“是呀,是呀,我們將與上麵那位有一場惡戰,你來幫我吧?”
原浩然:“我會安排自己離開這個宿主,然後再與你回去,老爸,你再給我一段時間。”
撒旦無奈地搖搖頭,誰叫我就這一個寶貝兒子呢?人間一年,地獄一天,行,不過才6天,再讓他多呆幾天吧。
“傻兒子,什麽時候想回去的時候叫我一聲。”
地麵一陣火燃起,撒旦憑空消失了。
……
周末,黎明劃下了第6道,這是6年後的又42天了。
外麵星空萬裏,黑色幕布溫柔,星星俏皮地眨著眼睛。
黎明每天這個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洞穴中的最後一夜,所以她每天晚上都很珍惜自己的每一刻,都把每天當成這是自己在洞穴裏的最後一個夜晚,盡管不知道自己怎麽樣才出去,但她每天都做著要出去的打算。
這是7月的一天,她一早就聽到了樹根下的螞蟻嚷嚷著在搬家,這預示著,一場大雨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