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應是故人歸
寒心慢步走到夜軒房前，揮揮手示意讓綠嬈和弄月退下，隻身站在房門外看著屋內鈴鐺悉心照料夜軒，夜軒遭受病魔的折磨已經變得很虛弱，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
雖然身上疼痛異常，但夜軒卻是默默看著鈴鐺為他所做的一切，眼中的疼惜之情顯露無疑，寒心在屋外看著這一切心裏也暗暗為他高興，隻求軒兒的毒早日解除，再變回以前那個富有朝氣、溫文爾雅的他。
“怎麽站在屋外不進去？”風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兩人一起走到庭院的圓桌旁坐下，風辰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精致的盒子放到桌上，寒心打量了一眼盒子“這是？”
“我聽月娥說你最近一直疲勞奔波，勞神傷身，已經許久未好好休息過，且風寒尚未治愈，因此我特地尋了這熏香，可助你凝神靜心，你聞聞看這香味可還合你意。”
“勞你費心了，不要聽她們亂說，我挺好的”寒心將盒子拿在手中把玩一會兒，再次放回原地“你的心意我心領了，我知道這盒熏香定不是平常熏香，求之不易，如此貴重之物寒心怎可收下。”
“寒心，你就不要客氣了，先不說我與夜軒是好兄弟，我與你也算是朋友一場，這是我一點心意，你就收下吧，莫要再推辭，否則就是不把我當朋友了”風辰將盒子推至寒心麵前，不容推辭。
“如此便多謝了”寒心聽他此言便不再推辭，輕輕將盒子收起不再說話。
“還在為夜軒擔心？”
寒心緩緩看向夜軒的房間，並未說話，但風辰已明了。
“放心吧，夜軒心地善良，對人真誠，好人自有好報，夜軒一定不會有事的，況且冷公子承諾過會解了夜軒身上的毒，他一定會做到的，你要相信他。”
寒心緩緩看向風辰，恰恰捕捉到風辰眼中那一抹濃烈而不失愛意的眼神，不禁一怔，急忙別過頭去不再看她，心砰砰砰直跳。
“怎麽都在這裏，不進去看看麽？”隨著一陣清冷的嗓音傳來，簫音出現在兩人麵前。
寒心看了看他，看向屋內，眉頭的憂愁不減“進去看了又能怎麽樣，隻能徒增憂愁，更加揪心，還不如不進去……”
簫音張張嘴欲言又止，三個人陷入了沉默，寒心雖未看著他們兩人，卻可以感受到兩人的炙熱目光，頓覺坐立難安，心裏有一種莫名的感覺。
一早寒心就出了門，前去祭拜亡母，一是盡孝，而是祈求亡母庇佑夜軒的毒能夠順利解除，也無愧於亡母，她始終要為她唯一的兒子，也無愧林氏養育她這麽多年，她不求什麽，隻求能治好夜軒，早日報了仇。
寒心在林氏的墓前坐了一個時辰，祭拜完林氏後才慢慢走著回去，她出門的時候街道上人還不多，她回去時已是人來人往，雖是人來人往，但她還是一眼就看到了身處在人群中的他。
寒心止住腳步，定定看了他一眼，他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朝著她的方向看了過來，在兩人目光交匯的時刻寒心卻突然轉身離去。
他見她轉身離開急忙越過重重人群追了過去，寒心避開嘈雜的街道進入了人較少的巷道中，終是被他追到了。
“洛欣你站住！”在抓到她的袖子的同時他的聲音傳來“你為什麽見到我就跑？”
“我沒有”寒心沒有看他。
“洛欣你看著我，你為什麽不敢看我？”他伸出手迫使她的臉對著他。
“洛廷，你放開我”寒心看了一眼眼前這個昔日的大哥無奈地說道。
洛廷聽話地放開她，細細打量了一下她，自從他七年前離家跟著師傅學武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她，沒想到她比以前長高了許多，人也變了許多，比以前更成熟更美了。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寒心淡淡地問。
“回來十多天了”洛廷的神色微微有些變了。
寒心露出一個苦笑“回來十多天，應該已經聽到很多消息了吧，我已經不是洛欣了。”
洛廷的表情變得有些痛苦“我出去了七年，七年之間竟然發生了這麽多事，你教我如何相信這一切，相信你不再是洛欣，相信我們……”洛廷有些說不下去了，餘下的話哽住了。
“相信我們變成了仇人？”寒心苦笑“其實你不該回來的”她曾經想過再見他的場景，她多希望他永遠不回來，如此她也不用與他針鋒相對。
“欣兒……”
“不要再叫我欣兒”寒心打斷他“欣兒在幾年前就已經死了，我是夜寒心！”
“欣兒，你變了，我多麽希望你能回到以前那個善良的欣兒，那個總跟在我身後叫我大哥的欣兒……”
“回不去了，你應該懂得現在的局勢，我們現在……是仇人！”
“欣兒，為什麽要這樣？還有，你為何要殺了你大姐？有什麽不能好好說，為何要開殺戒，我真的很難麵對現在的情境”洛廷眼裏有掩飾不住的傷痛。
“你問我為什麽要這樣？”寒心冷笑著紅了眼眶，緩緩將一雙手伸出去“你看看我這一雙手，你曾經說過，我的雙手最漂亮……它曾經被洛正乾廢過，看到了嗎，這裏始終留了疤，即使傷疤不見了，這種切膚之痛我一輩子都忘不了，你又為何不問問洛正乾當初為何要如此？”
寒心頓了頓繼續說道“娘也被洛正乾親手殺死，你為何不問問他這又是為何？還有軒兒，軒兒何其無辜，小小年紀被洛正乾下了噬心之毒，被折磨了幾年，如今尚且危在旦夕，你說這又是為何？”
“我不知道我不在的日子居然發生了那麽多事，即使如此你也不該殺了洛琳啊，她罪不致死啊，你又何苦殺了她？好歹姐妹一場，我實在無法接受你們相互殘殺”洛廷眼裏的傷痛更深了。
“她何曾將我當過她的姐妹，死了便死了，若你想為她報仇我也不攔你，隨你便！”寒心冷冷說道。
“欣兒，到此為止好不好？不要再和天下第一莊作對了，也別讓我為難好嗎？”洛廷走到寒心麵前與她相對。
寒心別過頭毅然說道“不可能，洛廷，我不是想讓你為難，而是事情已經走到了這一步，無法回頭了，我與洛正乾之間的仇恨已經植入脊髓，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也許下一次再見我們就是仇人。”
“欣兒！”
“你記住，我不再是洛欣，我是夜寒心，你以後不要再叫我洛欣，你不用再勸我了，事已至此，無路可退”寒心說完沒有再看洛廷一眼，轉身走出小巷進入了嘈雜的街道。
洛廷，天下第一莊的大公子，她的大哥，也是洛正乾所有子女當中最疼愛她的，以前洛廷沒有外出學武時，經常去看寒心他們三人，總是會偷偷給他們帶一些好吃的東西去，每次洛琳她們三姐妹欺負她的時候洛廷都會站出來幫她說話，洛廷對她真的很好，他說過總有一天他會讓寒心他們三人脫離窘境，他會好好保護他們不再被人欺負，他要看著她嫁一個好夫君，卻不料他走了以後發生了這麽多事，致使他們再也回不去從前了。
以前她總是盼著大哥回來，但現在反而不希望他回來，然而卻仿佛注定他們要麵對這一場恩怨情仇，他居然在這個時候回來了，他注定要被牽扯進來，她已經沒有退路了，她也隻能硬著頭皮往下走了，大哥，對不起了.……
天下第一莊，洛廷坐在自己的房間內，從桌上拿起一一個小小的木偶，還記得當初他將這個木偶送給寒心時她開心的表情，沒想到她離開的時候卻沒來得及把這個木偶帶走。
“又在想念那個小賤人？”洛晴的聲音忽然傳來，洛廷輕輕皺眉，聲音略帶不爽“你說什麽？”
洛晴走到桌旁和洛廷麵對麵坐下，手指了指洛廷手中的木偶不屑地說道“諾，不就說她，那個小賤人。”
‘啪’的一聲洛廷一掌拍在桌上，著實把洛晴嚇了一跳，洛廷生氣地指著她“你說話給我注意點！”
“你吼我，你又吼我，你為了那個外人吼我，從小到大你都為那個.……女人出頭，你究竟是不是我哥哥啊？”洛晴不滿地說道。
“欣兒她不是外人，她是你妹妹！”
“他才不是我妹妹，我妹妹是洛茴，才不是她，你承認我可不承認！”
“對，我承認，不管怎麽樣我都承認，她就是我妹妹！”
“你！”洛晴看著洛廷氣得臉都紅了“這天下第一莊就你一個人承認，你別忘了，他殺了大姐，她與我天下第一莊是仇人，難道你要幫一個仇人，那你置爹娘，置整個天下第一莊於何地？”
“你不要在這裏胡說八道”洛廷起身背對著她。
“我胡說八道？我說的是實話，我勸你最好離那個.……女人遠一點，否則看你怎麽跟爹娘交代！”
“我說你這人怎麽這麽令人討厭呢，出去！”洛廷厭煩地說道。
“你趕我走？”洛晴很是不爽。
“叫你出去，出去出去出去！”洛廷煩不勝煩，幹脆直接將她推出門外去，將門關上。
不理會洛晴在屋外的叫囂，洛廷再次回到屋內坐下，一時竟愁上心頭，原以為這次回來可以好好保護他這個從小疼愛的妹妹，沒想到回來所麵對的卻這樣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