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痛
“霓陽……對不起……”季清泠將臉埋在沐霓陽的懷裏，臉上濕冷一片，環著他腰的雙臂不停的戰栗。
沐霓陽愣了一下，心悶疼著，不敢發聲，隻是大腦裏一直響起一個聲音“不要說……求你不要說……”
季清泠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沙啞地說著“我們結束了。”
沐霓陽已經不知道什麽是痛，隻覺得哪裏空蕩蕩的，大腦裏一片空白，明明懷裏是她溫熱的身體，可是為什麽還是這麽冷？
莫熙夜難以置信地看著江叔，犀利的雙眼滿是寒光。
江叔的額頭滿滿溢出一片水漬“少……少爺……”小姐的事他真的是準備一直不說的，可是沐家那個大少爺住院這麽大的事少爺遲早會知道，一旦知道就會知道原委，與其讓他查出來還不如自己坦白。
莫熙夜嘴裏溢出苦澀的味道，他知道了……他終於知道為什麽那晚她那樣仇恨自己的碰觸，難怪她說是拜他所賜，這麽多年過去了……他竟然比沐霓陽還要晚知道這件事……“江叔……你瞞得真好……”語氣冰冷不帶有任何感情，江叔知道這是暴風雨的前兆……
季清泠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醫院的，她的腦海裏一直出現沐霓陽那雙痛苦的眼神，心裏鈍痛著，她想哭卻找不到自己的眼淚，手臂上還殘留著他的溫度，一切都快得讓人措手不及……
一輛加長林肯停在她的身邊，莫熙夜拉著她的手臂轉過身，雙唇蠕動著不知道該說什麽。
季清泠看著他嘲諷地笑著“你滿意了嗎……”
莫熙夜看著季清泠，她從來沒有在自己麵前展現她脆弱的一麵，這樣脆弱的她讓他想好好保護起來，他在知道真相的時候立馬坐飛機趕了過來，他不知道為什麽要趕來，隻是單純地想看著她。
季清泠伸手揪住莫熙夜手臂上的衣服，眼裏泛起霧水“你還想要我怎麽做……”
莫熙夜打橫抱起季清泠轉身上了車。
莫熙夜最近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往計劃之外發展，他以為自己可以折磨季清泠一輩子，可是為什麽現在自己不敢再進行下一步了？
他側過身看著身邊的女人，在認識沐霓陽之前她一直都隻是單純地偽裝著自己冷傲的一麵，不論在什麽情況下都一副處變不驚的樣子，這樣叛逆的她一味地刺激著自己的馴服因子，他莫熙夜一直是王一樣的存在，絕對不能容忍任何的高傲在他麵前，所以他連帶著自小的仇恨痛快地折磨著她的身心，她越痛苦他心裏越興奮，可是有一天她開始溫順了，對自己的話言聽計從，眼裏的叛逆也消失得毫無蹤跡，這樣突然的改變反而讓她無所適從……
莫熙夜伸手撫摸著她精致的五官，從眉至紅唇，逐一印下自己的吻，也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那樣的溫柔。
“你……”季清泠幽幽轉醒，看著眼前默默看著自己的男人，眼裏的迷蒙逐漸清晰。
莫熙夜臉上的溫柔消失的無影無蹤“盡快拿到東西……我帶你離開……”這是他給她的承諾，認識以來第一個承諾，她待在沐霓陽身邊她要承受棄愛的痛苦，可是他也痛苦，他想放棄報複了，看著他們在一起他總是時不時地真情流露他嫉妒得發狂……他不明白沐霓陽用了什麽辦法可以讓這個沒有心的女人在他身上丟了魂落了魄。
季清泠很久都沒有過動靜，久到莫熙夜以為季清泠不會再理他了，季清泠卻轉身緊緊抱住莫熙夜，語音帶著一點顫抖“我求你……這是最後一次……”
莫熙夜黯然地垂下雙眸看著懷裏的女人，幾個深呼吸之後才伸手環住這個女人。
同樣是兩個沒有心的人，卻躺在同一張床上各有所思。同樣是一個起跑點開始行走的兩個人，可是卻把心遺落在不同的地方……
隔天季清泠還是去了醫院，站在病房外徘徊了很久都沒有勇氣進去，她不知道該用什麽心態來麵對裏麵那個人……
病房裏傳來了動靜，季清泠快速躲到旁邊的暗角處，沐霓陽被護士攙扶著走出來，季清泠悄悄地跟在後麵直到看著他們走進了檢查室這才停下在一邊等著。
季清泠的心髒不可抑製地抽搐著，眼底溢上一層暖流，蓋得她的雙眼有些模糊，他的肩膀和手臂一直是自己最結實的依靠，可是此刻卻虛軟地需要護士的攙扶才能支撐。
從頭到尾沐霓陽都是最無辜的一個，她接近他的目的一直都是自私的，剛開始是為了接近他得到那份檔案，可是後來卻逐漸發現她不甘於被莫家一直掌控，所以才想借沐家的勢力擺脫這樣的困境，可是她怎麽會這麽不小心地把自己的心遺失在他的身上？
等了很久護士才扶著沐霓陽走了出來，沐霓陽的臉色似乎比之前更加蒼白，護士一直在旁邊和他說著注意事項，可是他卻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護士看這樣也懶得再說下去，把他扶進了病房便離開了。
季清泠一直躲在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看著，準備離開的心卻因為不聽話的腳步逐漸靠近病房，直到門把手都被握出一層水霧季清泠都不敢開門，胸口似乎有什麽蠢蠢欲動，手最終還是放下了，進去做什麽？還嫌惹的不夠多嗎？
季清泠歎了一口氣，轉身離開的瞬間卻還是打開了門走進去。
病床被搖高了一半，沐霓陽靜靜地躺在床上，秀氣的眉毛緊緊皺在一起成了一個川字，蒼白的嘴唇緊緊抿著，旁邊的窗戶開了個小口，吹進來的風把蓋在他身上的被子滑到了腰間。
季清泠走上前關上了窗戶，把沐霓陽身邊的被子向上拉了拉，正要收回的手卻被緊緊拉住，那人卻一動不動和剛才沒兩樣。
季清泠幹脆挨著床沿坐下，把他放在她對側的手用被子蓋住，然後伸手輕輕揉著他的眉間，皺著眉的他讓她心疼……
沐霓陽從出了病房開始就知道她來了，她再怎麽躲也躲不掉空氣中的氣味，他原本就是個對氣味很敏感的人，更何況他熟悉她身上的每一絲氣息，他一直在吊著心打賭，賭她的心一定放不下他，她在門口猶豫的時候他心都揪緊了，他就怕她會狠狠心把自己扔下真的不理睬了……可是，他贏了，她進來了，而且還坐在自己身邊被自己緊緊地抓住了……
兩個人就這樣一個靜靜地坐著，一個靜靜地睡著，非常地和諧安逸……
直到天完全黑了下來，沐霓陽才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看到身旁坐著夢裏的那個人按著他的另一隻手輕輕地替他揉著打點滴打腫了的手背，心裏暖融融地晃了晃掌心裏的手“我是不是在做夢？”
季清泠抬頭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麽，突然有些懊惱自己為什麽要進來，說好了不給他任何希望的……
沐霓陽看到季清泠不給予自己任何回應，想到什麽，黯然地低下頭，伸手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別不說話好嗎？我怕……”
季清泠的心抽了一下，以前她惹他生氣的時候她就是這樣扯著他的衣角說“你別不說話啊……我怕……”季清泠抽回自己的手，被他握了一下午，上麵還殘留著他的氣息和溫度，長歎了一口氣“霓陽……”
沐霓陽突然湊上前吻住那張傷人的小嘴，她每次歎氣他都有不好的感覺，最後肯定也是一些傷人的話。
季清泠被他吻得有些慌亂，小臉紅撲撲的推開沐霓陽大喘氣。
沐霓陽笑著擁緊季清泠“就是要像這樣才好，讓你沒有時間折磨我……”沐霓陽低頭靠在她肩膀上蹭了蹭“我又帥又多金還多才多藝，最主要的是我還這麽喜歡你，這麽好的男人你不要多麽可惜啊……”話裏有點可憐兮兮的味道，好像拋棄他就是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
季清泠猶豫著想說什麽，沐霓陽完全不給她開口的機會，繼續說道“我不介意你的過去，隻在乎你的未來，你還要放開我的手嗎？”
季清泠的回答依然是沉默，她要怎麽告訴他她瞞著他的還有一件更大的事？
沐霓陽歎了口氣“我這麽好的男人都不要你還要什麽？”看起來似乎很惋惜的樣子，可是天知道他有多麽緊張，萬一她還是不要那自己該怎麽辦？過去那麽點事她就那麽放不下嗎？他不介意，他真的不介意啊……
季清泠突然覺得自己變得非常矯情了，一向敢愛敢恨的自己去了哪裏？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計劃，暗自歎氣，看著那個緊張地看著自己的男人“要，當然要，不然被別人搶走了怎麽辦？”笑得那麽溫柔，溫柔得讓沐霓陽覺得不真實。
季清泠卻痛得麻木了，要斷幹淨就隻能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