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零露同行
出發的時候,比起在一邊扭扭捏捏,有話要說不說的樣子。
鄔曼裝作沒看見,使喚著白七說要喝熱茶。
馬車裡有一套茶具,也能找到精美的陶器罐里放了一些炒熟的茶葉。熱水卻沒有現成的。
車輿里放了個挺大的水囊,但喝茶,總歸要沸水。其實這樣的要求,實在有些為難。
白七沒說什麼,轉身就下了馬車。等白七再回來時,就拎了一壺熱茶上來。
沒等鄔曼問,白七倒豆子似的交代起來:
「本想沿路找戶人家借些熱水。下車碰到錦逸王。他知道小姐要用茶,找了別的人去。
我正打算先回來。王爺讓我等等。等到借來了熱水我就回來了。」
鄔曼伸手自己泡起了茶,裝作沒看見白七偷偷看她。
白七見鄔曼並不搭理她。也忘記了原本要說的話。問道:「小姐你猜,錦逸王留我下來幹嘛?」
「問你,關於趙零露的事。」鄔曼沒看白七。 記住網址http://m.bqge。org
白七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但卻輕聲和鄔曼說話:「小姐,你是怎麼認識趙零露的?」
「嗯?」鄔曼淡定地燙了第一遍茶。伸手撩開帘子,打算直接把水倒出車外。
「他怎麼問的?」等鄔曼倒好茶,泡第二遍的時候還是好奇問了出來。
白七神情有些古怪。「錦逸王倒是沒有問趙零露。
他問我,小姐的身體最近如何了。問你最近是否有頭疾。
又告訴我,說你們是在蒼茫山相識的,說趙零露救過你。」
這樣?!鄔曼有點不明白。「嗯?」
白七想了想之前一直沒想通的事情。索性把聲音放更低問了出來:「小姐,你是不是都記得了?」
「哦?」
「小姐今日和趙零露談及舊事。我很奇怪,你們像是很熟悉。
可我分明記得,梁安十九年,你攔車要見你。你讓我們不要管他,你那時候根本不記得他。
前幾日蒼茫山上也是,你雖然裝作不認識他。可他說他叫小酒的時候,你卻很縱容。
那時候,你的狀態十分放鬆。但這不合理,你對他毫不設防,我想那一定是很信任的朋友。
所以,你們曾經一定發生過什麼,只是我不知道。
自從蔚山出事,許寧在外,我在內。這一年裡偶有兩件事我沒有陪在你身邊,但絕不會是這份信任發生的時候。
所以,小姐你一年以前就認識他。你們才會這樣的熟悉。那麼,小姐,你記起來了,是嗎?」
鄔曼看著白七不敢眨眼地看向自己。「嗯。我們小七真聰明。」
「不是小七聰明,是小姐沒想要瞞著我。」白七轉過身去,揉了揉眼睛。把一碟子點心放在茶几上。
鄔曼聞了聞茶香:「我幹嘛要瞞著小七。」
「小姐不怪我輕易就相信了別人嗎?我以前還不明白,為什麼小姐醒來,對錦逸王那樣的戒備。
今天他問我你的身體情況,我也只當他關心你。可他告訴我趙零露的事情,我才知道,原來他一直不安好心。
一年前蔚山出事。當時我見他手腕處傷口頗深,就想著,大概是大公子實在沒辦法取了他的血救你。
又加上後來他時時守在我們身邊,護著小姐。不計成本,不思回報。我總覺得,他對待小姐的這顆心是真的。
可他告訴我,趙零露救過小姐。小姐,趙零露是救過你嗎?」白七說到這裡,問鄔曼。
「不曾。我和他相識是有別的緣由。」
白七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見過我們驅趕趙零露,定是知道了我不知你們之間的事。
現在來跟我說話,不過是想要借我的口,告訴你,你們之間莫須有的故事。如此說來,這個趙零露,倒也未必可信。
他分明才來到小姐身邊一年的時間。我都不知的事情,他憑什麼篤定可以騙到我?
我就真的蠢成如此這般,叫人看輕嗎?」白七越說越氣憤,總是被小姐說傻,真的很委屈。
「嗯。小七不蠢。」鄔曼笑著捏了捏白七的圓臉。
她以為在他表現了對趙零露那樣的熟稔后,鄔賢一定會來問問自己。
想不到竟沒有。他向白七打聽自己的頭疾,向白七講述她和趙零露的故事。
趙零露救過她?當然沒有。是她撿到了離家出走的趙零露。
她那時候想起了母親,實在太難過了。又剛好碰到了沒有父親的趙零露,她覺得他們兩都是可憐人。
只是,她沒有想到,他會跟自己說「曼曼,以後我來娶你。我們就做彼此的家人吧。」
她還沒能反應過來,師兄就找到了自己。正聽見他說出這樣的話。
「恐怕不行了。曼曼長大以後會嫁給我。我們有婚約的。」百里居危那時候像是很生氣,板這張臉很嚇人。
那時候他們才多大,鄔曼認真的想了想,實在想不起來那是哪一年。
只記得她那時候還沒能長高,和師兄說話,總要高高地仰起脖子。
她怕師兄生氣再不許和趙零露玩耍,只好騙他。說自己偷跑出來,差點出事,是趙零露救過他。
有恩不報,非君子所為。
師兄於是很好脾氣地問他:「你有什麼想要的東西,或者想要做的事嗎?我會努力幫你達成。」
趙零露當時回答他說:「我想要父親,可以陪在母親身邊。可以嗎?」
那時候師兄沒有回答。只又重複了一句:「我和曼曼自小一起長大,以後也會相攜終老。
父母期望我們餘生幸福,替我們合過八字,寫下婚書。所以,我不能讓你以後娶她。
但你若於她有恩,便也是於我有恩。我暫時還不能幫你實現願望,但我會記在心上。」
那時候年紀輕,不懂得這樣的情話感人。卻也知道師兄說他們有婚約了。以後婚嫁不能自主了。
師兄一直以為,他與自己有恩的。所以,也早早就查到了,他是霞飛趙家的兒子。
他的父親是趙氏家主。他的願望何其的難。但他從沒有說過,辦不到。
鄔賢說,師兄死了。許寧說,她也看見了。
但鄔曼就是總覺得,那個鮮活的生命好像還在。那個人說:
「你於她有恩,便也是於我有恩。」
鄔曼紅了眼睛,聽著白七在琢磨鄔賢的過往事,沒有回應。
她不想懷疑他了。他知道她和師兄的秘密。他關心她的身體。
她又聽到趙零露的名字。趙零露啊~年少的玩笑話,被風吹一吹便也就散了。
他說她既已有婚約了,便要做她的哥哥。這樣以後便也還是一家人。
一家人,真是個溫暖的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