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進展
三人談話時,雲淮始終沉默著,清魚以為他對剛才的事心有餘悸,就低聲問:「雲淮,你在想什麼?」
雲淮抬眼看著她,「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
清魚愣了一下,隨後驚喜道:「你想起了什麼?」
「小時候的事。」
雲淮揉著眉頭,感覺頭很疼,所以也變得寡言少語起來。
清魚見不得他難受的樣子,就勸說著:「沒事,你別著急,想不起來就先別想。」
「嗯。」雲淮低低應著,面色很蒼白。
「雲世子居然恢復記憶了,成老都說有可能一輩子想不起來呢…」花落獃獃地看著他,心中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能想起來就好。」夕歸看向清魚,覺得她現在應該是很開心的。
雲淮少有的變得這麼脆弱,清魚不想再說話刺激他,於是和花落、夕歸退了出去。
「讓他休息,我們先看看宮裡什麼情況。」
兩人都點頭。
宮裡沒事,她們才能放下心去想其他的,否則就要準備著迎接暴風雨了。
從昨夜到今晨,宮中半點消息都沒有,期間季辭派了幾次人來,清魚才不至於太擔心。
只是幽都城仍然籠罩在一片灰暗中,所有人都在等待著一個足以破穿烏雲的好消息。
午後,城中忽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明明是青天白日,天空的顏色卻濃得像是黑夜一樣,烏沉沉讓人的心情更加的壓抑。
等在寢殿外的眾人也是各有神色。
難得的是朱皇后也來了,她沉默地坐在上首,但凡有人從內室走出來,她都要好好地問過一番,可結果無一不是陛下尚未蘇醒。
「花昭儀呢?她把陛下害成了這樣,難道不該嚴懲嗎?」說話的是季賢妃,她看似在討伐花昭儀,實則眼神始終落在朱皇後身上。
「陛下是否平安都尚且未知,待他醒來,花昭儀的事自然會辦,不必操心。」朱皇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不屑之情明眼可見。
季賢妃按捺著怒氣道:「臣妾這不是擔心兇手跑了嗎,難道皇後娘娘不擔心?」
「就關在冷宮裡,能跑哪兒去?賢妃急什麼,你不是再清楚不過了嗎?」
這話是赤果果地在說季賢妃是幕後主使了,誰聽了都忍不了,更何況當事人就坐在眼前。
「皇後娘娘未免太過分,臣妾什麼都沒做,卻要遭您這般誣陷,等陛下醒來,臣妾定是要好好說道說道!」季賢妃怒目而視。
朱皇后輕諷:「且說罷,本宮不在乎。」
季賢妃嗆人不成,自己反倒憋屈,見她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更是氣極,幸好季辭及時用眼神阻止了她,否則她必然要衝動地吵起來了。
這時成老和幾個太醫都走了出來,顏淑妃急忙迎了上去:「幾位太醫,陛下如何了?」
其中一位太醫看了看同僚們,就說道:「沒事了,毒已經解了,只要好好修養,假以時日,就會慢慢好起來的。」
「那就好,那就好,多謝各位太醫!」顏淑妃捂著心口,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各位娘娘和皇子們都先回去吧,陛下需要靜養。」
朱皇后早在聽見景陽帝無事時就走了,半點猶豫也沒有。
「我能進去看看陛下嗎?」顏淑妃望著內室,臉上溢滿擔憂。
顏昱客客氣氣地說道:「娘娘請回吧,陛下已經睡了。」
「好吧,那我明日再來。」
等太醫也走了,整個大殿就只剩下了顏昱、成老和定親王夫婦,還有季辭。
「皇兄到底如何了?」
顏昱看了看幾人,道:「陛下體內的毒已入心肺,至多再熬上幾個月,就回天乏術了。」
雲逍遙滿臉震驚,季辭也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內室。
「皇兄中的是什麼毒,居然如此厲害?」
「是鶴頂紅,被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用人蔘吊著續命。」成老默默回答著。
雲逍遙臉色灰敗下來,若是什麼奇毒,他還能去找解藥,鶴頂紅是致命的,能保命不死已經是最大的幸運了。
眾人都出宮了,季辭站在城樓上看了好一會兒,然後讓人去通報了好消息。
景陽帝醒了。
消息傳回來的時候,成老也被顏昱親自送了回來,只是兩人的臉色未見喜悅。
清魚問起原因,顏昱就簡單地說了一遍。
「是誰下的毒?」
「是花昭儀。」
花落猶疑道:「她不是被打入冷宮了嗎?」
顏昱搖了搖頭,並沒有解釋。
「花昭儀是太后的人,想來是太后指使她動的手。」夕歸掌握著魚影樓所有的秘密,此時就補充說道。
「景陽帝會怎麼處置太后?」清魚問的是顏昱,她相信他會知道。
顏昱搖了搖頭:「沒有證據,陛下不能拿她如何。」
「景陽帝可真是能忍,毒藥都下到自己身上了,居然還不反擊?」花落著實不能理解。
「時機未到。」顏昱只是如此說了一句。
此時對處置太后,無異於激怒安王,景陽帝是不會這麼做的,但是一個小小的花昭儀,他還是能隨意擺布的,所以很快幽都就傳出了花昭儀自盡的消息。
景陽帝清醒以後許是知道自己病入膏肓,沒有多少好活頭了,所以手段越發地雷厲風行,甚至於到了誰勸阻都不聽的地步。於是幽都又恢復了平靜,各個黨派的小動作也不敢抬到明面上來了。
只是但凡他上朝,還是會有人請求立儲君,雖然到最後都會不了了之,但畢竟還是給某些人添堵了。
例如雲寒,越是到這時候,他才越是能看清自己的父皇,他自認將每一件事做到最好,不說讓所有人都滿意,至少他知道的人都是對他讚不絕口,可就是這樣,他也沒有被立為儲君。
當然了,不理解的又何止他一人,就連跟在景陽帝身邊的曹公公也沒能搞懂他的用意。
至少在這個關頭上,先立儲君才能穩住社稷,否則朝臣們的心定不下來,朝中的風向也會一變再變。
但執拗起來的景陽帝誰也管不了,定親王三番兩次的勸說也沒討著好,反而被丟來了許多宮務,越發地繁忙起來了,宮蓮自然也陪著他連軸轉,將景陽帝沒處理好的事情一樣樣填補完成。
所以即使知道雲淮正在恢復期,他們也只能讓初一十五好好照看他。
因此清魚來回跑的次數也變多了。
「小白的事,世子都記起來了呢!」十五每天盡職盡責地向清魚彙報著,頗有種與有榮焉的感覺。
「小五。」雲淮抬頭叫他,忽然看見了站在那裡的清魚。
「世子有什麼吩咐?」十五狗腿地跑到他身邊等待著。
雲淮慢悠悠道:「過來坐。」
十五正感疑惑,就見清魚走了過來,他瞬間就明白了世子不是在和他說話。
幽怨地看了看根本沒用正眼瞧他的雲淮,十五委屈極了
「初一,世子不寵我了~」十五倚在初一身上盡情地撒嬌。
「滾開。」初一面無表情地推開他。
「嗚嗚嗚…別這樣,我好難過~」十五又靠了過去。
初一這回已經懶得和他說話了,直接一把推開。
十五再靠。
初一再推。
……
最後忍無可忍,初一額角青筋暴起,一腳把他踹飛,自己瀟洒地走了。
看著兩人打打鬧鬧的,清魚輕輕地笑著。
雲淮也注意到他們了,不過這些日子下來他已經習慣了。
看著眼前笑得開心的女子,他不由得神色柔和下來。
「這顆珠子上刻的都是什麼?」雲淮微微抬起手,方便清魚看到。
「十五告訴你的?」
清魚能想到話最多的也就只有他了。
「嗯。」雲淮平靜答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這是我師傅送我的。」
「那你為什麼送給我?」雲淮緊緊地看著她。
清魚看著他,沒有直接說。
換做旁人,這樣珍貴的東西,她是不會當做回禮送出去的,但他是雲淮,是對她很用心的雲淮,他值得。
見她一直盯著自己,雲淮大概能明白了,他低聲回道:「我會儘快想起來。」
清魚先是一愣,然後展顏道:「好,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