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來得誇張
無論統寧現在對學者有多少意見,他也不會表露出來,不動聲色說:“不管如何,還是要有人過去給他們充當護衛。”
介子琰幸不辱命說:“這個不用擔心,忠山和襄老各帶了五人在醉香城的外圍守著呢,我已經給他們下達命令,一旦有危險人物靠近,隨時可以出手。”
介子琰的謹慎、認真一向沒有讓他失望過,但這次是不一樣的,僅僅是看著在遠處護著他們是不夠的。
統寧問:“醉香城內的學者們沒有護衛或者是聖皇大帝派下的文官陪同,那誰知道他們在做什麽呢?”
眾人聽完一呆,這不就等同於監視嗎?這樣的意義何在呢?他們都遵守了學者上山武形不陪同隻在山腳等候這樣的禁止令,如果學者真有什麽要做的直接在上山的時候做就好啦,何必在這城裏呢。
統寧看出他們的不解道:“此前我們即使被禁步陪同,但也還是有聖皇大帝手下的文官記錄們跟隨,他們以記錄為名也起到了一定的監視作用。可是現在他們竟然聖皇大帝轄下的文官都不讓進入,這其中必然是見不得光的事,我們必須要重視。何況有反叛聖皇大帝意願的學者並不會太多,所以派出的人不用多也不能多,挑幾個身手不錯的過去,這樣也不會令他們太過戒備。”
統寧寥寥幾句話,墨備細細一想下來,不由眉頭一緊,統寧寥寥幾句話正是知易行難,像學者們中那些老油條和長老這樣的老奸巨猾之人,怎麽可能會看不出他們這時候去是要監視他們,何況如果真讓他們守身邊了才真的有鬼呢,統寧又怎麽會看不出來,那他又怎麽還要安排人過去呢?疑心滿滿問:“那萬一還是看穿了我們要監視他們一舉一動的事呢?”
統寧倦懶說:“拒不承認就行,隻派這麽幾人他們就算知道也無話可說。”此時的他說這話頗有無賴的味道,絲毫不顧及日後萬一傳開了,那定會成為一大汙點。
統寧雙目倏地亮起,望定他們猶豫的目光裏,微微一笑說:“如果真的挑開了,那愉快的下界之旅也就結束了,改由我們來決定下界行的規則。”
所有人的麵上疑雲轉晴,現出了興奮之色,對事情挑明後,在下界大肆活動的事也開始期待起來。
統寧繼續說:“我們這裏也不能閑著,要讓弟兄們準備好隨時出隊,隻要被拒絕多次又實在沒辦法,就發信號。”
介子琰毛遂自薦,統寧欣然同意了,任由他挑人帶去。
一輛華麗的馬車,由量睿院下派係的院士捕筌駕駛,車內的人自然隻比他高不比他低,隻能是長老量睿、晉惠、筮卜。
來到城內首屈一指的青樓“醉香城”門前,大院立即中門大開,兩列大漢分立兩旁,擺出隆重歡迎的派勢,目送兩駒拖行的馬車,進入林木婆娑的院落裏。
馬車停了下來。一名中年大漢排眾而出,躬身呼道:“許百花謹代表‘醉香城’全體恭迎各位上人大人大駕。”
上人乃量睿讓下界凡人對他們這些從上界來的形人的稱呼,量睿一直視下界凡人為下人,而用形人還不足以讓下人知道他們的優越性,為了體現他們高高在上的身份,所以用了上人來自稱,以上對下,正如以天對地,以巨象對螻蟻之別。
醉香城許百花在這一帶有頭有臉,更是一個幫會的龍頭老大,在黑白兩道裏非常吃得開,沒有人知道他是量睿在下界安排的棋子之一,也是多得量睿教授的一星半點的功法才有了今天步入先天境界的他。
捕筌拉開車門,眾人眼前一花,一個雄偉如山、衣服華麗的男子,卓立車旁。來的人是晉惠。晉惠雙目如電,掃過許百花和他一眾最得力的手下,微微一笑。許百花雙腿一軟,跪了下來,眼角看處才發覺自己橫行市井,向以強橫豪勇見稱的一眾手下,早跪滿身後,不敢抬起頭來。
又一輛馬車開來,同樣由院士駕駛,裏麵坐的正是量睿和筮卜。
量睿問:“你真不去嗎?”
筮卜冰寒的俏臉沒有一絲血色,聲音冰冷道:“不去了,不想見到他。我怕我見了他會想殺你。下車吧。”她的話讓人心悸,像是個沒有冷血的凶徒才會直白的殺人的話擺上台麵,但量睿卻知道話中是她身負柔情的體現,她怕見到轅豐自己的情感會爆發出來,她知道自己有能力對聖皇做出反擊,所以才不肯讓自己見轅豐而對自己動下殺心。
其中最深沉的原因是筮卜一直將上任帝皇真帝視為心上人,而真帝也跟筮卜相處過一段時間。後來真帝死了,連屍首都沒有奪回。量睿在獲悉了六道奇書之事,便借為排解她的情愁,將她推給轅豐。才有今天轅豐下界數十年的事。這一切的苦心安排都是為了六道奇書。
筮卜又向駕車的嶽晴說,“回穹林。”
量睿隻好自己跳下車去,見到跪倒的眾人,有禮地道:“眾位弟兄請起。”
這時所有人才看到一個精瘦的白胡子老人站在晉惠上人的前麵,眾人都不敢相信他就是許百花最崇敬的上人無量。隻見許百花恭迎道:“三層已被我們封鎖,三樓的廂房已經為各位上人大人準備好了,之前來的上人們都在一樓跟二樓。至於無量上人大人吩咐的那些人我們也一直安排人手監視,隻要有任何風吹草動,我們都能立馬探知。”
無量智慧是量睿在下界培養力量所用的名字。
晉惠往後看了一眼,漸遠的馬車,說:“她還是不肯見轅豐啊。”
量睿微笑道:“無所謂,金陽上人我們一塊上去等等尊敬的客人吧。”
晉惠歎了一口氣,緩緩道:“上去吧。”
許百花想搶前引路,人影一閃,捕筌已攔在前麵,冷冷道:“許先生不用客氣,兩位長老自己上去便可以了。”
許百花點頭道:“上人說的是。”
二人步上三樓,兩名小丫鬟待在門旁,一見有人上來,垂下眼光,誠惶誠恐地把門拉開,讓他們直進無阻。門在二人身後輕輕掩上。
一位白衣麗人,俏立近窗的箏前,躬身道:“連花恭迎無量上人、金陽上人法駕。二位上人請坐,讓連花為二位敬酒。”
量睿悠然坐下,拿起酒杯,道:“不用管他,先給我倒酒。”原來是晉惠沒有坐下,徑直走到了窗前。
接著連花纖纖玉手提著酒壺斟下烈酒。這是他下界以來第一次拿起酒杯,所有一切都在這一次下界行動中展開。
晉惠發出如獅虎般雄壯的聲音說:“他來了,卻不肯過來。看來是要給點甜頭才肯進來呀。”轉向連花聲音轉柔而低沉道,“勞煩連花為我們的客人奏一曲,如夢令。”
連花見到金陽上人雄壯的聲音忽然轉變溫柔,猛地一愕,是沒有想到任何男人在貌美的女人麵前都不想顯得唐突。醒覺後,意識自己失態,連聲歉意,清白得麵容掃過一抹嫣紅,提裙坐到箏前。
“婷婷~~”幾聲調音後,箏音忽起。開始幾下有如萬馬奔騰,千軍廝殺,戰意騰騰,但接著箏音轉柔,便若畢生離家的戰士,心疲力盡地想起萬裏之外家中的嬌妻愛兒,和溫軟香潔的床鋪。箏音戛然止住,突又爆起幾個清音,使人淨心去慮。量睿眼中閃過驚異的神色看去,原來最後一下是晉惠的手筆。
量睿欣然道:“沒想到沒想到,時至今日還能聽到你的琴。是否跟素姬學過。”忽地神情微動道,“是否轅豐來了。”
晉惠還是望著窗外,一片黃沙漫天滾來,整條街道都被黃沙浸過,近到隻剩十丈入院,“晉老師果然才是我的好知音。”語音自黃沙中傳來,漫天黃沙裏躥出一團黃沙直撞人群之中,倏忽已至樓內,轉眼又上了樓,跟著黃沙緊縮,一位身穿黃布衣,但卻有著說不出瀟灑的高瘦英俊男子現了出來,悠然步入。正是二人等待已久的轅豐。
轅豐銳如鷹隼的雙目電射在連花亭亭玉立的纖美嬌軀上,訝然道:“色藝本來難以兩全,想不到小姐既有卓絕的箏技,又兼備豔蓋凡俗的天生麗質。轅某幸何如之,得聽仙樂,得睹芳顏。”
連花與他目光交接下,嬌軀一顫,她見慣男性為她迷醉顛倒得神色,聽慣了恭維她色藝得話。微微一笑,露出兩個小酒窩,離席。開口說:“小……”
轅豐搶前先她一步拉開椅子,道:“我自己坐下就行,美人還請坐回席上。”
連花點頭道:“那連花卻之不恭了。”低首間又偷望了這個叫轅豐得男人一眼,暗想,這人到底是什麽身份,竟然能讓兩位最尊貴的上人大人親臨。
晉惠臉上不悅,聲音更有威懾的味道,說:“你是否來得太過搶眼一些。”
轅豐哈哈道:“老師,在美人彈琴麵前擺凶擺硬可會惹得美人唐突。”
連花心忖他怎麽把事情扯到自己身上了,自己還沒彈呢。自己心境雖然受了影響還是可以調整。他這樣一說,擺明是要下金陽上人的麵子。連忙說:“不礙事不礙事。”
連花這一說,反倒更令晉惠知道自己不對了,一時不知如何表示。
轅豐道:“我就喜歡熱鬧。不止來的時候熱鬧,走的時候更加熱鬧。”轉而對連花說,“連花,先彈首曲子壓壓晉老師的心火。”
連花被他舉動嚇得心中一跳,俏目瞥向無量上人,因為轅豐在開口的同時伸出了手阻止無量上人開口,向自己說話。隻見無量上人點頭同意,她心中更加發奇,既然叫二人為老師,那自然也是上人了,他在上人之中到底是什麽身份?
連花輕柔地提起纖長白皙的玉手,按在箏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