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危機感應
行了十多裏,女婢陸拾終於忍不住痛罵鎮上那些人了,簡直就是把他們當成了物件來看。
她的名字取自路不拾遺,大有她仍是自由身,隨時可以離開的意思。
聽陸拾又罵到世道官府上去,楊陶生也沒想到自己收來的女婢竟然這麽會說。正罵得痛快,忽然斜刺小路裏走來三名騎兵,後麵跟著左四右四八名官兵,手中拿長槍。
騎兵看到對方的兩匹馬,便往他們多瞧了一眼,迎到身旁時正好擋住了太陽,逆光下令二人看不清自己的臉,二人的臉反而一清二楚,那女婢臉蛋雖然還有些粗糙,倒也是一副可人模樣。另一人氣度不凡雙目有神,坐馬還能將身子坐得筆直如槍杆一樣,那副無懼的臉孔給他們大有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
一名滿臉橫肉的騎兵問道:“喂,朋友,幹什麽的?”
陸拾做足貼身女婢本分,率先答道:“那是我們家公子,要上城裏去投靠二舅爺的。”她的聲音沒有她人那樣讓人下肚,幾人不自覺生出可惜之意。
二人背後天空忽然亮起萬丈金色精光,照到騎兵腰上的刀柄上,刀柄銅塊發出亮光,更見到眼前二人包袱內亮出反射出金光,二人正好迎向精光亮起的地方,刺眼遮光,故沒看到懷裏包袱裏亮出的光,加上包袱內金色光芒一閃而逝更令二人沒機會看了。
三名官兵齊齊對視,比起銅光還要亮的金黃色,不是黃金是什麽。
當頭騎兵一把抓住陸拾的手腕,陸拾慌得叫道:“你……你幹什麽?”
陸拾以前就被欺負慣了,一時沒有想到應該還手或者抵擋,隻能順著別人的做法來做。八名拿槍官兵見了立馬圍住二人舉長了槍頭,那橫肉的騎兵奪過她背上包裹,剛掀了一點,果然見到了碎金子和碎銀,臉上一喜。
陸拾瞥到楊陶生的目光,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終於反應過來自己早不是從前那個任人欺負的孤兒了,雙手抓住包裹在馬上腰肢一扭,騎兵手中包裹立時脫手,又回到了陸拾懷中。
楊陶生心中忽然生出警兆,自他看了武道榜聞開頭見聞對六感的感應篇後,更是感到自己的修為精進更甚從前,對於危機的警兆更是提高到了莫名其妙的地步。就如現在,他一點也不敢給眼前的人知道他的身份和實力。就算他知道眼前的這些官兵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也有信心把他們殺了以後毀屍滅跡到無人能查的地步。繞是如此他依然感到危機,這危機感應的方向奇怪的指向斜上方剛剛太陽的方向。
剛見了金子銀子,當頭那橫肉的騎兵心中何其驚喜,喝道:“快老實交代,你們是什麽人!這些金銀哪裏來的?快快老實交代!”說話時三名騎兵都將手壓在腰間的刀柄上,做好隨時抽刀的準備。他儼然是這十人的頭頭。
右邊那位青年騎兵靠上前來在當頭的騎兵耳邊說:“我聽說老馬鎮子裏最近多了許多偷竊案,還聽說典當鋪裏最近有人頻繁典當金銀。按作案時間來看也正好接近。”這人心腸可不一般,看似隻說給他們的頭頭聽,實際聲音大到連拿槍的官兵們都聽得一清二楚,分明是在心理上給二人壓力。
左邊那位身長臉長,體態均勻如黃瓜的騎兵擺出一副凶神惡煞的臉說:“我看你們兩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包裹裏的東西也定然是你們偷來騙來的,好啦現在人贓並獲了,跟我們去見大老爺去!”他見二人年幼,又是規矩人家出身,自然是對官府心懷畏懼的,就想以此把他們嚇跑。
二人此刻也聽出來了,他們是想自己吃下這個硬虧承認下來,還能放他們一馬的意思。因為他們總不能把錢和人一塊帶去見大老爺,到時解釋起來就難了。
陸拾想到武功高強的楊陶生就在身邊,底氣十足,把包袱掛在胸前,叉著腰說:“去見官那就再好沒有啦……!”
話還未完,一條刀芒從騎兵頭子手中爆射過來。這騎兵真是狠辣之人,一見二人不識抬舉,怕事情拖著會有後患,就索性殺了二人。
陸拾以前隻是被拳打腳踢或是受點棍棒之痛,哪裏想過會死,立時露出驚懼的樣子。駭得雙目緊閉急忙縮頭,刀在頭頂掠過,其實這刀來得不快,光憑這段日子來跟楊陶生的練功也足夠接下這刀,可在緊要關頭她的膽小本性便顯露無疑。
楊陶生忽然說道:“快逃。”調轉馬頭,馬術施展開來,馬蹄上揚跳起,踏下,後蹄跟住跳起,好似要把背上的人甩下馬背,濺起了四散的泥土。周圍的官兵還在改變位置重新用槍頭對準楊陶生,眼前一花被泥土遮住大半視線,加上他們為了避免被發瘋的馬踢到,已經自動自覺的挪動腳步不被馬頭對著。他正是覷準一個慌亂中出現在馬頭前的間隙,駕馬呼嘯衝去。
陸拾沒想到楊陶生沒有出手,反而要逃,心中立時感到莫名其妙和恨,還有緊張和害怕。
這些感受在沒有接受過幫助的陸拾身上得到了放大,極為深刻。深刻到在內心深處已經認為他也不是自己應該終生追隨的人,自己在他眼中也不過是個下人,像條狗一樣的東西,她隻想哭。
那些騎兵們轉向去劈陸拾,刀芒在身邊亮了數次,陸拾怕過了頭,靠著本能左閃右避,好在憑借這段日子的練功,雖然隻發揮出平日一般的實力也還真能避開,可包袱卻被割開了口子,甩出一些黃金白銀,靠近的官兵撿了起來就往袋裏裝,入手沉甸甸的感覺確是錢財無疑,臉上浮出貪婪之色。
忽然一刀當胸刺來,雖然隔著包袱仍刺進一點,刀一拔,金銀跟著濺出。陸拾看著財寶想來自己寄托在楊陶生身上的感情都沒有了,自己已經不會再相信任何人了,再不能什麽都沒有什麽都失去了,冒著鬆開抓住馬繩的危險,伸出右手,銀色的刀芒閃在眼中,刀光落下,手掌齊落。
一聲尖嘯自她口中發出,聲音尖銳的她都沒想過自己能發出這樣刺耳難聽的聲音,如果在以前的街頭,這樣的聲音足夠她被打三頓的了。她一動便從馬後滾落下來,撞到馬身上,馬兒顯然被剛剛的尖銳的嘯音嚇了,再被突然的一碰嚇了不輕,嘶吼一聲,奮起雙腿,將身後的陸拾踢飛,陸拾順勢滾了下去,止不住勢,跌進最近暴漲漫到低岸的河中,在翻身帶著剩餘包袱裏的金銀落到急流裏。三名騎兵上馬去追楊陶生,八名官兵先忙著撿錢,隨口應著頭子跟上去的話。
楊陶生馬術極佳,叫三人根本追不上,距離還在不斷拉開,忽然迎麵一人騎馬奔馳而來。長臉騎兵和青年騎兵互視一眼,都看出二人神色中的擔憂,青年騎兵道:“怎麽辦?”
那騎兵頭子腦子轉的極快,低喝一聲,“別廢話。這是天都要幫我們。”高聲叫道:“反了,反了,大膽盜賊,竟敢拘捕?”
另二人立馬會意也大叫:“捉強盜,捉強盜。”誣陷他是強盜,隨手殺了說成官差辦公誰敢前來問?
一條棍棒橫在前路,楊陶生勒馬一停。
楊陶生見事要說明白,說:“壯士,救我,我叫楊鵬,本來我與我童仆由叔朋島來此投靠親戚,身上帶著不少盤纏,親戚還沒見到,先遇上這幾名官兵,見財起意,打著盤查之名實搶劫之實。又栽贓成盜匪所為,我的童仆和大半盤纏被他們搶走了,現在還想殺我滅口,壯士大哥快救救我。”
壯士一時不辨真假,撓著頭思索著該如何分辨,口中說:“叫我時猛就好。”
時猛眼角注意到三人已經悄悄挪移方位,形成包圍之勢,手中棒子握得更緊,心下分明。
騎兵頭子說:“壯士,你不要聽他胡說快些讓開,這不關你事,此人是我官府通緝要犯剛剛被我們兄弟認出現在在騙你呢。請不要誤了我哥三的要務。”
時猛神色一峻,說:“當然,請把公文給我看看,如果真有此事,我定會親自捉拿。”
騎兵想了一想說:“好。”低頭去翻腰上布袋。
“咻”。
左邊的青年騎兵突然抽刀,時猛早留心神注意,眼疾手快,棒子呼呼繞腰一圈掄到馬腿上,連馬帶人打翻在地。手往腰一搭,黑影刺出,勁力貫注下,右邊長臉騎兵應聲倒地,原來是個錢袋。上麵還連繩,拽回。
時猛見前方趕來幾名官兵,不願多做糾纏,轉身就攔腰抄起“楊鵬”跳上他的馬,逃之夭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