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夢男
平心而論，要是換做平常，梁冠華少不得要跟這個瘋子爭論兩句，可是現在自己是真沒這個力氣了。
梁冠華招呼妻子給兩人倒水，自己一個人會房去了，實在頂不住了，打算躺在床上休息一會兒，但還是不敢睡。
白澤一看梁教授這狀態好像比他上次聽說的要嚴重多了，就問道:“師母，我師傅這到底是怎麽了？發生了什麽？”
一說到這，梁教授的夫人是滿麵愁容。
“唉，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他一個星期前開始做一個關於夢境的研究，為了不打擾我還特意跟我分開房睡，每天晚上是睡不了幾分鍾就定了鬧鍾起來，記錄剛剛做的夢。”
“我也不懂你們這些搞學術研究的，他要這麽做我就隨他去了。一開始還好好的，雖然沒睡好，但每天精神氣十足，跟我說他逐漸掌握技巧了，對夢的把握是越來越清楚了。”
“可好不了幾天，從三天前開始他說他總是做噩夢，而且這些噩夢都清楚得可怕，之後整個人精神狀態急轉直下，甚至到現在連覺都不敢睡了。”
可以看到梁教授夫人一頭的青絲也近半變白，整個人精神狀態也是不容樂觀。
葉楓突然開口道：“夢是人在睡眠過程中的一種正常生理現象，其大多數本身就是混亂且無意義的，雖然不知道梁老頭原本是想研究出什麽結論，但顯然他這種在自己身上做破壞性實驗的偉大行為，給他帶來了極有意義的教訓。”
言外之意就是，夢這玩意本來就可有可無，梁老頭費那麽多功夫去研究這個，相當於變著花樣折磨自己，簡稱——“吃飽了撐的”。
白澤趕緊出來打圓場，向師母介紹葉楓。
“師母，這位是我的一個朋友，以前也旁聽過師傅的課，他特喜歡我師傅講的課，而且他在精神方麵特別有研究，我們倆這次來，除了探望師傅，就是來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麽忙。”
“唉，大大小小的醫院我們也去看過了，查不出來是什麽原因，不過你們既然來了就去幫老梁看看吧.……”看的出來她並不抱太大希望。
之前聽到說自己特別喜歡梁老頭的課，葉楓剛準備開噴，就被白澤捂著嘴連拖帶拽的去了梁教授的房間。
房間內的布置很簡單，一個衣櫃，一張床，一個書桌，就再沒有其他裝飾。
倆人一進門，第一眼看到的是在床上“睜目養神”的梁教授，把眼皮撐住的雙手不斷顫抖，好像眼皮的勁比手勁還大一些，你就知道他現在是有多困了。
視線稍微往左，書桌上是鋪滿了各式文稿，還有幾張散落在地上到處都是。
白澤去陪梁教授說話，幫他分散注意力，葉楓就跟在自己家一樣，大大咧咧地開始翻看書桌上的文稿。
其中大部分是梁教授對自己夢的記錄，從底下網上看，剛開始記錄的還是一些無序、混亂、不可思議的故事。
比如，夢到自己回到童年改變過去，買彩票中了一百萬，變成了凹凸曼跟小怪獸打架……
但都還算正常，畢竟夢本來就是虛無縹緲的，充滿無限可能。
可越往上看，也就是最近才記錄的內容，大部分是一些極其瑣碎的日常，內容細節清晰到可怕，甚至讓人懷疑這是做的夢，還是誤把經曆過的事寫了進去。
有幾張單獨放在一邊的紙張，上麵所記載的事情，估計連梁教授自己都已經無法分辨到底是做夢還是現實世界發生的了。
“我真高興啊，又遇見他了，雖然我不知道他叫什麽，但我和他誌趣相投，他認可我的一切觀點，我真後悔能早點遇到他。”
“我能看清楚他長什麽樣了，說實話，他的樣貌不算好看，甚至可以說的上是怪異，不過我並不介意，甚至喜歡極了，我經過了他的同意，為他畫了一幅素描。”
葉楓抽出後麵夾著的一張畫稿，一張簡單的人像素描畫，化工粗糙但依稀能辨認出是一張男人的臉。
關於這個男人的記錄並未結束，但從素描畫之後，故事的走向就不一樣了。
“如我所期盼的那樣，我再次與他見麵。但這次他不與我交流了，他在前麵走著，我默默的更在後麵。突然，我腳下一空，緊接著一陣失重感襲來，直到我的後背、胸膛、前心都被尖刺貫穿，我看到他朝我笑了。”
“不，我不想再見到他了，他不是什麽朋友，他是惡魔。滾開，從我的生活裏滾出去。我重複著這些話，可他依舊無視了我，麵帶微笑將我殺死。”
“如果說之前就像是，這麽說可能有些奇怪但很恰當，就像是熱戀中的情侶，為何後麵又變成了要置之於死地的仇人。”葉楓猜測白澤此次任務的關鍵就是這個夢中的男人，甚至就是要消滅這個夢男。
“小白，你過來看看。”
“哦，好，師傅你先自己撐會兒啊。”
葉楓拿出那張夢男的素描畫，問到。
“這個人你見過嗎，或者說你們學校裏有長相跟他類似的人？”
白澤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後，搖了搖頭。
“沒有，這個人長相這麽獨特，我沒理由會不記得。”
“那也就是說這個人應該不是特指現實生活中的某個人，可能指的是一個群體或是一種概念。”
葉楓接著說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凡是夢中出現的，現實中必有其對應。佛洛依德曾經說過，任何的夢，都是反映潛意識的，自己潛意識的想法會通過某種改變在夢中反映出來。”
“也就是說，師傅夢中這個夢男，在現實中也是真實存在的？”
“不一定，要真存在這麽一個人，那根據這些記錄來看，梁老頭豈不是有出軌的嫌疑？而且對象還是個長相怪異的奇葩。”
葉楓稍微措了一下詞。
“這個夢男應該算是集體無意識的代表，通俗一點說就是任何人都可能會夢見他，每次做夢的場景裏，總會有幾個你永遠看不清長什麽樣的人，那其中，可能就有夢男.……額，小白，你在聽嗎？”
葉楓在這分析的頭頭是道，結果卻發現白澤在發呆。
“啊？哦……不是不是，阿葉，我剛才接到任務通知了。”
“沒道理啊，是什麽觸發了任務？”葉楓回憶不起來剛才兩人有哪些舉動會觸發任務。
“難道是……”
葉楓往床上一看，果不其然，梁老頭已經撐到極限，睡著了。
“沒辦法了，隻有你收到了任務提示，看來我是沒辦法插手這個任務了。係統有沒有給你什麽提示，要不要準備黑狗血什麽的把這個夢男逼出來？”
“不用，我知道要怎麽做了。”
隻見白澤慢慢走到床邊，在椅子上坐好，伸出右手搭在梁教授腦門上。
正當葉楓以為見證奇跡的時候到了。
結果白澤順勢往床上一趴，幾分鍾後便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就這？這是什麽老套的夢境連接方式。”
葉楓額頭隱有幾條黑線垂落。
無奈歸無奈，葉楓也隻能在這兒保護好兩人的肉身，必要時采取手段強製介入任務。
經過一晚上的練習，葉楓也算是把自己唯一的技能琢磨的差不多了，“幻象”作為一項以精神攻擊為主的技能，能直接作用在對象的心靈與精神上，這也是葉楓唯一能想到的介入方法了。
……
【觸發現實任務，是否接收】
【接收成功】
【任務名：逃離夢境】
【要求：不限時間，打破夢境的循環，解救被夢境束縛的靈魂】
【成功獎勵：1.係統升級，解鎖個人麵板;2.經驗值×200，遊戲幣×20;3.擊殺虛構體將獲得額外獎勵】
【失敗懲罰:無】
當係統的聲音響起，便代表著遊戲開始了，白澤嚐試著自己唯一能想到的辦法，把自己的右手搭在師傅的額頭上睡覺，借此進入師傅的夢境之中。
白澤剛一睡著，眼前快速閃過一個人的一生，從幼年到中年再到老年，從老年的相貌能認出此人正是梁教授。
這一段表現得很正常，好像就是梁教授從小到大的一生經曆，隻是少了出生和死亡的瞬間片段。
過了一場走馬燈後，白澤再一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身處於一家醫院中，不遠處傳來了一聲聲嬰兒的啼哭。
白澤順著聲音過去，來到了一間產房，推門進去，裏麵有一個女人正在哄著懷裏的孩子。
“寶寶乖，寶寶乖，媽媽在這呢。”
“跟我在走馬燈裏看到的基本一樣，都少了出生的一瞬間。”正當白澤在努力思考其中深意時，他發現那個小孩不知何時睜開了雙眼，盯著白澤這個方向，一邊看一邊樂。
小白在哄孩子這方麵完全是小白，所以他也就隻能做做鬼臉和陪著這小孩兒一起尬笑。。
但很快，白澤發現這孩子好像並不是在看自己。他猛的一回頭，看到了一副他之前剛在素描畫稿上見過的容貌。
那是一個有著濃厚的眉毛，細長充滿詭異的眼睛，大大的嘴唇，寬廣的額頭的怪異男人，此時正肆無忌憚的靜靜的盯著室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