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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血色婚紗案【九】

  “哦。”應了一聲,沈清婉邁開停下的腳步,繼續朝著電梯所在的方向走去。


  池西慕這種人的心中所想,一時半會還不是她能夠猜得出來的。


  在心底暗自給池西慕加了一個評價,還沒等沈清婉的想法徹底落定,一陣突如其來的鈴聲就打破了難得的寧靜。


  沈清婉下意識的拿出屏幕正在不停閃爍著的手機,掃了一眼來電顯示,些許緊張和不良的預感悄然無聲的浮出水麵。


  即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話筒那邊傳來的消息還是讓沈清婉心底一陣震顫,電話那邊,聲音沉痛的許華曳保持著一如既往的語速,緩緩的將嘴裏的話說出,“沈清婉……阿晉他……他出事了。”


  不長的一句話,在沈清婉的耳裏卻無異於平地驚雷,握著手機的手猛地一抖,沈清婉連忙對著許華曳追問道:“出事了?怎麽會?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也不知道,才得到消息。”許華曳歎了口氣,說出口的聲音裏滿是無力。


  原因,或許很簡單。


  隻需要把這次案子聯係到許華晉身上,所謂的答案也就能夠浮出水麵。


  許華晉這一次出去,是為了查死者生前的通訊記錄,卻在回來的路上遇上車禍,粗略一聽,自然不會有人把凶手和車禍聯係到一起,可是仔細想想,車禍的主導者十之八九會是凶手。


  一旦許華晉拿著通訊記錄回來,這次案子的難度就會減輕不少,凶手知道這一點,當然也不會讓許華晉輕易得手,而車禍,恐怕也在對方的預料之中。


  在腦海裏隱約做了個猜測,沈清婉沉下心,語氣平淡的問道:“許華晉在哪個醫院?我去看看他。”


  “市醫院,住院部三樓,具體的房間你在服務台問一下他的名字。”聽著沈清婉忽然沉穩下來的聲音,許華曳知道她大概是猜出了什麽。


  “我知道了。”


  沈清婉應了一聲,原本走向電梯的腳步一轉,極為迅速的走出警局。


  當然,和她一起走出警局的還有自從電話響過之後,就再未說過一句話的池西慕。


  對於池西慕的尾隨和隻要有他在,她就不用親自開車的現象,沈清婉早已經見怪不怪,眼下的情況,她也沒有什麽心情跟池西慕互相調侃。


  沈清婉覺得,她有必要趁池西慕開車送她的這段時間,好好的理一理大腦裏亂成一團的思緒。


  雖然已經猜到許華晉的車禍和凶手有關,可是沈清婉還真是想不出來,凶手究竟是怎麽得知這些消息,而且還能精準無誤的讓許華晉出事。


  許華晉去查通訊記錄,開的不是警局的車,是許華曳的車,如果說許華晉開的是警局的車的話,倒還好認,凶手也好找到他。


  可是他開的不是警局的車,在川流不息的車輛裏,想要找出許華晉可不容易。除非……凶手在猜到他們會去查通訊記錄的前提下,還見過許華晉以及許華曳的車。


  能猜到他們會去查通訊記錄不算多難,可若是既見過許華晉,又能精準無誤的找出他,能做到的人可就不多了。


  心念一轉,沈清婉忽然想起一個至關重要的因素,恰好從車流中找到許華晉或許可以是湊巧,而能認出許華晉以及許華曳的車,這說明凶手很有可能在案發現場,並且對到場的所有刑警進行過觀察。


  如果凶手真的像她猜測的那樣在他們離開之前也在現場,那麽……要找他,就容易一些了。隻是不知道婚禮現場的禮賓名單,有沒有人把它帶回來。


  有禮賓名單的話,就能對到場參加婚禮的人進行審訊,這樣雖然看上去有點麻煩,但很有可能會從中找出什麽端倪。


  精準無誤的踩下刹車,池西慕趁著解開安全帶的空檔,偏頭問道:“想到什麽了?”


  沈清婉應聲抬頭,一雙漆黑的眸子此時此刻竟有些熠熠發光,試探著說出了自己考慮了一路的想法:“從禮賓名單排查凶手。”


  “不錯。”點點頭,對於沈清婉的想法明顯很是讚同,想了一兩秒,又接著問道:“猜出車禍的源頭了?”


  “嗯。”如果猜不出車禍的源頭,她一時半會也想不到從禮賓名單排查這一點。


  池西慕知道沈清婉現在正處於一個關鍵的階段,索性也不再出聲打擾她,而是任由她跟在自己身後推測這個案子。


  一路左拐右拐,還沒等沈清婉意識到自己已經跟在池西慕的身後走到了許華晉的病房門口,池西慕就已經打開病房門,推著明顯心不在焉的她走了進去。


  而病房內,除了至今還在昏迷的許華晉的之外,就隻剩下站在床邊的陳未安,以及走進來的沈清婉和池西慕。


  拍了拍沈清婉的肩,池西慕壓低了聲音提醒道:“到了。”


  “哦。”沈清婉緩過神來,幾步上前,看著臉色蒼白,雙眸緊閉的許華晉,眉頭自然而然的微皺,轉過頭對著站在另一邊的陳未安低聲問道:“許華晉他……情況如何?”


  陳未安搖了搖頭,他是最先得到消息趕過來的,對許華晉的情況自然了解的多。隻是……縱使他了解的再多,在眼下,他也依舊無能為力,“很糟糕,送過來的時候一直都是昏迷的狀態,雖然沒有什麽生命危險,可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


  沈清婉聽的出陳未安話裏暗藏的意味,眉頭緊皺的程度再一次加深,看向許華晉的雙眼裏,是難得的憤恨,“無辜的人他都下的去手,他被逮捕歸案之後我非得讓他來道歉不可。”


  許華晉算是整個刑偵支隊裏最年輕,也是最受其他人看好和照顧的刑警,雖然資曆和經驗比起其他人要差上不少,可是他卻足夠努力。哪怕他和許華曳是兄弟關係,也沒有因為這個關係而沾沾自喜或者得意過。


  而這樣一個人,如今卻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對了,許華曳呢?按理來說他應該也到了啊。”朝著沈清婉的身後看了幾眼,陳未安略帶的疑惑的出聲問道。


  輕歎了口氣,沈清婉回答道:“許華曳還在局裏給那些人做筆錄,恐怕是趕不過來,所以讓我替他過來看看他弟弟。”


  這就是他們這種職業的無奈和悲哀,一麵緝捕罪犯偵破案件,風光無限,一麵卻在執行任務的同時把自己的生命一次又一次的放在危險的邊緣。


  上一次是她受傷,這一次是許華晉昏迷,而下一次……誰有能保證會是誰呢?


  至少有一點,讓她在對於職業的無奈和悲哀的同時,還能感到些許的欣慰,每一次他們都能夠活著回來,這或許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幸運吧。


  就算每一次都會跟危險和死亡擦肩而過,他們這些人在麵對各種各樣的案件的時候,依舊能夠保持理智,絲毫不懼怕。


  “哦。”陳未安應了一聲,在這種情況下許華曳不能脫身,那隻能說明他身上的任務有多重要。


  生命和親情,理性和感性,在更多的時候他們這些刑警隻能選擇前者,即便自己或者是自己身邊的人受到傷害,也依舊不能有所改變。


  感性會影響判斷,左右案件的成敗,可每個人都不可能做到絕對的理性,所以他們能夠做到的,隻有盡可能的維持住自己的理性。


  “你們最好有人從這裏看守,不然說不定凶手會趁機對他做些什麽。”


  雖然很不願意打破寧靜的氣氛,但見沈清婉和陳未安似乎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的樣子,池西慕還是忍不住出聲提醒。


  畢竟許華晉不是死了,也不是再也醒不過來,隻是暫時醒不過來而已,而這個暫時,誰也說不準是多久。


  許華晉一醒,凶手這場車禍就起不到半分作用,頂多拖延一些時間而已。


  “那我先守一夜吧,我能替許華曳做的,也隻有這些了。”沈清婉看了幾眼病床上的許華晉,突然落下了決定。


  “不行,你明天也還有任務。”話音剛說出口,陳未安的阻攔就接踵而至。


  雖然具體的分工他因為臨時趕去開會的原因不是很清楚,可他知道,沈清婉在這一次案子裏的工作份量同樣也不輕。白天的任務本來就要消耗大量的精力,晚上再守夜,身體怎麽會吃得消。


  “熬個夜而已,死不了人的,而且說不定還能趕上許華晉醒過來呢。”沈清婉心知陳未安對她的擔心,但是眼下,真的不像是能夠感情用事的時候,如果許華曳沒有特殊交代過讓她來替他看看許華晉,她可能會順著陳未安的話,但她這一次來,畢竟還代表了許華曳。


  “那好吧……我早上讓人過來替你。”陳未安知道沈清婉的話已經沒有更改的餘地,皺了皺眉,無可奈何的答應了沈清婉的話。


  警局現在也處於用人緊張的狀態,更何況本來就常年處於忙碌狀態的刑偵支隊,一來二去,他也隻能先同意沈清婉的話。


  捉摸不定的視線在沈清婉和許華晉身上掃了一遍,陳未安最終還是皺著眉頭離開了病房。


  聽到意料中的關門聲,沈清婉抬起頭,習慣性的朝著門邊看了過去,看著依舊站在門邊,沒有絲毫要離開的意思的池西慕,開口問道:“你怎麽還在?”


  他怎麽還在?他難道不能在這裏?


  “我怕凶手半夜找過來你一個人招架不住。”似笑非笑的回了沈清婉一句,池西慕也走到病床邊,拉了把椅子坐在沈清婉對麵,儼然一幅也要跟著守夜的模樣。


  “你……”好吧,對於池西慕的種種舉動,她很難猜的出來,也沒有精力去猜,既然他願意就在這裏,她自然也沒有什麽理由阻攔他。還不如由著他去。


  雖然嘴裏和心底都口口聲聲的說著要熬夜看守許華晉,但實際上,沈清婉還是抵抗不住睡意的侵蝕,在手表上的時針指向二的不久之後,原本還深淺不一的呼吸就逐漸變得平穩起來,就連眼皮也跟著緩緩閉合。


  池西慕早就猜到沈清婉會扛不住困意,所以才會選擇留下來,而現在的情景,顯然在說明他的預算沒有出錯。


  不僅沒有出錯,還猜的八九不離十。


  從一旁的置物櫃裏拿出一條備用的薄毯,放輕了腳步走到即便睡著了還依舊正襟危坐在沙發上的沈清婉身前,一點點的把人放平,隨後把手裏的薄毯蓋在沈清婉的身上。


  不得不說,沈清婉睡著的時候,比起她醒著的時候,看上去要順眼不少。瘦削的身子微團著,蒲扇般的睫毛覆在泛著淡淡熏黑的眼瞼上,因為案子而皺緊的眉頭即便睡著了,還沒有半分緩和的跡象。


  “還真是不喜歡你滿臉愁容的樣子。”伴隨著似有若無的低喃聲一同落下的,是池西慕想要撫平那對緊皺的眉頭的手。


  微涼的指尖觸碰在細嫩的皮膚上,素來敏感的沈清婉忍不住動了動,卻還是閉著雙眼,沒有被池西慕突如其來的動作影響到。


  忍不住輕笑出聲,低沉暗啞的聲音在深夜裏宛如平靜水麵上的波浪一般,緩緩蕩漾開來,引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就連池西慕自己都不會料想到,自己的那雙墨一般深邃的眼裏,悄然無聲的浮現出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縱容。


  寂靜的夜裏,總是適合一些無法言明的情愫的萌芽和生長……

  在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撒進病房的那一刻,沈清婉憑借著多年養成的生物鍾頗為艱難的睜開了眼,望著映入眼簾的白色天花板,滿臉茫然。


  她這是……在哪?

  等等,她好像口口聲聲說過要守夜來著,怎麽會……睡著了?!

  像是詐屍一樣猛地坐直身子,沈清婉轉動有些僵硬的脖頸,看著對麵神色淡然的池西慕,指尖微顫,“你怎麽不把我推醒,我都說過了要守夜,要是這樣的話還怎麽回去見許華曳。”


  眉峰微挑,池西慕毫不在意的說道:“那就不見。”


  叫醒她?他要是叫醒了她,估計照著她當時的情況恐怕醒不了多久就又得沉沉睡去,與其一次又一次的叫醒她,還不如不叫她,省時省力,還一勞永逸。


  “……”她覺得她越來越不能和池西慕溝通了。


  垂眸看了幾眼身上蓋著的薄毯,又在腦海裏回憶了一遍臨睡著時的場景,沈清婉抬頭直視著池西慕,語氣篤定的問道:“你一夜沒睡?”


  雖然聽上去是疑問句,但實際上,沈清婉幾乎能夠確定,池西慕肯定是替她守了夜。


  笑了一聲,池西慕絲毫不在意沈清婉在自己身上來回掃視的目光,反問道:“不然你以為,你還能自己給自己蓋上被子?”


  如果池西慕不說,她還真有可能以為被子是自己給自己蓋上的……


  但仔細一想,她好像也沒有夢遊這個毛病啊。而且她睡覺的時候……應該還能算是老實。


  沈清婉剛想說些什麽,井然有序的敲門聲就不偏不倚的響了起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光聽著敲門聲,池西慕都能夠猜的出來,門外的人是來看守許華晉的刑警,站起身,轉過頭對沈清婉說道:“走吧。替換的人到了。”


  “嗯。”沈清婉的視線再度從許華晉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最後還是跟著池西慕離開了病房。


  一夜過去,許華晉依舊沒有任何要醒來的跡象,她不知道在警局一直忙碌著的許華曳聽了之後,心裏會做何感想。


  無論怎麽想,他心裏總歸會難受的吧。


  算了,別人的事她無權插手,也管不了太多,與其從這裏替別人杞人憂天,還不如繼續想想該怎麽破案。


  在心底不知道歎了第多少次的氣,沈清婉認命的坐進池西慕的車。


  “怎麽了?”看出沈清婉的情緒低落,池西慕一邊啟動車子,一遍偏過頭問了一聲。


  擺擺手,沈清婉順著池西慕的話解釋道:“沒什麽,隻是忽然想感歎一下而已。”


  “真沒想到,你竟然還有多餘的心思去做這些沒用的事。”


  明明是再平淡不過的語氣,可聽在沈清婉的耳裏,總像是帶了刻意嘲諷的意味。


  池西慕這句話究竟暗藏了什麽意味,她現在已經沒有心思在意和仔細琢磨了,光是眼前的案子和許華晉的車禍,就已經足夠讓她心神俱疲了。她可不想再多點什麽煩心。


  縱使沒做好麵對許華曳的準備,可當沈清婉推開審訊室的門的時候,心裏卻沒有一絲半毫的慌亂。


  經過了一夜的筆錄,許華曳在記錄完筆錄之後,還要進行整理,而沈清婉推門而入的時候,他正在整理筆錄,聽到緩緩接近的腳步聲,握著筆的手不著痕跡的停頓了一下。


  索性放下手裏的筆,許華曳抬起頭,麵帶焦急的追問:“阿晉怎麽樣了?醫生都說了什麽?現在醒過來了嗎?”


  沈清婉搖頭,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許華曳,更或者說,該怎麽回答他才適合現在這種情況。


  她隻能把陳未安說給她的話,再一次轉述給許華曳,“還沒醒過來,但是沒有生命危險。”


  在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沈清婉向來敏銳的視力精準無誤的捕捉到了許華曳眼裏,那一瞬間的失神和灰暗。


  “沒有生命危險就已經算是幸運了……別的,隻能看他自己造化如何了。”一隻手撐住隱隱發痛的頭,許華曳咬緊了牙關,低聲喃語。


  縱使沈清婉不知道許華曳的心底,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究竟有怎樣的感受,可她卻能體會得到那種心痛至極的感覺,仿佛有一隻大手,從內而外,將一顆鮮活跳動的心活活撕成兩半。


  因為這樣的感覺,她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體會過……比起許華曳,她當時的感覺隻重不輕。


  如果不是當年的緣故,她恐怕,也不會站在這裏吧?

  但這就是命,無論有沒有如果,她最終還是站在了這裏,以一名刑警的身份。


  許華曳和許華晉的事,她不便,也沒資格過多幹預,所以她能做的隻有悄然離開,以及……以多年同事的角度,去盡可能的幫他。


  她這麽做的原因和目的都很簡單,她不想再看到身邊任何人嚐受到她那時的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


  那種感覺……隻有經曆過的人,才知道有多難受。


  在審訊室的門外,沈清婉等著宋瑞趕來的同時,拿出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給沈東臨發了過去。


  許華晉在市醫院,而沈東臨恰好也在市醫院,所以……在她的囑咐下,沈東臨怎麽說也會讓人對許華晉更盡心盡力一些吧。


  她能做的,也就隻有這些了。其他的,就看許華晉自己能不能及時醒過來了。


  看了眼手機上宋瑞發來的短信,沈清婉收起手機,順著拐角的樓梯一路向下。


  宋瑞的車停在警局樓外的拐角,沈清婉收到的短信是讓她去樓下,如果沒有偶然多看一眼的話,她還真是找不到宋瑞所在的地方。


  再一次回到南郊,比起上一次,這一次的工作效率顯然要快了一些。


  隻是想要找到車輪壓痕,仍舊不是一件容易事。


  或許是蒼天不負有心人,在沈清婉和宋瑞麵對著這片草叢不知道排查了多久之後,在一片低矮的灌木叢旁,終於找到了想要的東西。


  “沈清婉,我這邊好像找到了車輪壓痕。”宋瑞看著眼前一串雜亂無章,而又明顯像是被人刻意隱藏起來的車輪壓痕,直起身,衝著幾步之外的沈清婉招了招手。


  聽到聲音的沈清婉幾步跑過來,蹲下身,漆黑的眸子一動不動的打量著眼前的壓痕。


  “這裏應該是被東西蓋住了,所以我們之前才沒有發現。”抬手撥了撥蓋在車輪壓痕上的一層灰土和枯葉,看著眼前逐漸顯露出來的痕跡,沈清婉沉聲總結道。


  撥出一片完整的壓痕,沈清婉從衣袋裏拿出手機,對著地麵上的壓痕照了幾張照片。


  追尋著被人遮蓋住的壓痕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直到壓痕消失,沈清婉這才有機會直起身子,打量周邊的情景。


  根據周圍的環境來看,她和宋瑞應該已經算是進入了南郊深處的樹林裏。


  南郊本來就很少會有人來,越往裏走,也就越人跡罕至。


  如果凶手想要借著南郊的環境因素而在這裏做些什麽的話,似乎也不無道理。


  在往前,樹擋住了壓痕,看樣子凶手把車開到了這裏,就下了車。


  可是……明明有那麽多合適的地方,凶手為什麽偏偏會選擇南郊樹林?


  難不成,這裏……有什麽東西?

  抱著心裏的想法,沈清婉微皺著眉頭,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了幾步,又像是覺察到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似的,往後退了退,俯下身凝視著身前的一棵早已枯死的灌木。


  更準確的說,是灌木身下的土,雖然灌木附近的土粗略一眼看過去和周圍的土地顏色幾近相同,可是仔細看才會發現,前者的顏色比起後者,要略微深上一點。


  同樣的土,同樣的環境,按理來說顏色也應該是一樣的,不可能會想是現在這樣,顏色深一點的明顯像是被翻過的新土,被人蓋在這裏,還借用一棵枯死的灌木做掩飾。


  這是不是間接性的在說明,凶手是想要隱瞞些什麽不想讓他們發現。


  在顏色深一些的土層上摸了幾下,鬆軟的手感無疑是在佐證她的猜測。


  這一片土地,一定被人翻過,或者說,被人從外蓋上了一層新土。


  隨手從地上拾起一根樹枝,沈清婉拿著樹枝在灌木下麵的土裏撥弄了幾下,隨後抬手拿起已經鬆動的灌木根部,朝著隻剩下幾根主要根須的根部看了幾眼。


  雖然她不是很懂關於植物學方麵的知識,可是一顆灌木,即便已經枯死,也不該隻有這麽幾根稀落的根須。


  這麽看來,這棵貌不起眼的灌木很有可能是別人刻意放在這裏,用來迷惑視線的。


  在人跡罕至的郊區樹林裏,能做這些的除了凶手,恐怕也不會有其他的人了。


  丟下手裏的樹枝,沈清婉索性用手直接在被灌木掩蓋住的那一片土地上撥了撥,把鬆軟的新土一層又一層的撥開,指尖處及到的觸感堅硬而又粗糙,像是木板的紋理。


  動作一頓,沈清婉轉過頭朝著在不遠處滿臉好奇的看著自己的宋瑞說道:“你快過來,這裏……好像有點什麽!”


  “什麽?”一開始看見沈清婉忽然蹲下身,他就已經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現在再看沈清婉喊自己過去的舉動,十之八九是有了什麽新發現。


  而這發現……看樣子還不小。


  幾個箭步走到沈清婉身旁,宋瑞順著沈清婉的姿勢下意識的向下看去,疑惑不解的視線在已經初見端倪的小土坑裏停留了片刻,“這是什麽?”


  “我也不知道。但我覺得下麵應該是塊木板。”沈清婉繼續撥了撥,已經逐漸成型的小坑底部的木板露出一小角。


  怎麽會有木板?


  眼下的情況,或許一開始沈清婉和宋瑞還對自己的選擇心存疑惑,可是現在,即便不用言明也已經心知肚明。


  這下麵肯定會有什麽東西,不然平白無故不可能會有人埋了一塊木板之後還刻意用枯死的灌木隱藏起來。


  相視一眼,宋瑞拿出手機,給此時應該還在警局裏的陳未安把情況完完整整的匯報了一遍。


  這塊木板顯然不小,如果隻依靠沈清婉和宋瑞兩個人的力量的話,恐怕一時半會是不可能會挖出來點什麽的,還不如等到人和工具都到齊了之後在繼續開工。


  丟下手裏早已經磨得不知成什麽樣了的木棒,沈清婉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卻並沒半分要站起來的意思,而是保持著原先的姿勢,唯獨那一雙微垂的眸子裏,多了些許朦朧恍惚。


  憑借著多年養成的習慣,沈清婉把腦海裏零零散散的線索開始試探著逐一拚接起來。


  凶手砍掉死者的雙腳,定然是代表了特別的意義,如果隻是想要破壞死者的屍體的話,沒有必要這麽做。


  起先在車裏看到死者的時候,她還沒有聯想到凶手和婚禮來賓有關,隻是下意識的想把所有有可能的證物收集過來。可是許華晉的車禍一出,凶手的身份範圍也隨之縮小。當時在場的人隻剩下了婚禮的部分來賓,而來賓都是經過登記才能入場,而那部分來賓,現在應該正在警局做筆錄。


  心念一轉,沈清婉又猛然想起之前宋瑞指著窗外新郎弟弟的車疾馳而過的場麵,一個冒險的猜想隨之浮現在心底裏。


  凶手,會不會跟死者或者是新郎有一定的關係?


  沈清婉想了想,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實在好笑,如果凶手和死者沒有關係的話,那才是真正的不合常理。


  不過無論怎樣,眼前的這個地洞對於他們而言應該都算是一個突破口,至於這裏麵究竟有什麽能夠幫助到這個案子的,還要等陳未安帶人來了之後才能揭曉謎團。


  陳未安來的速度比宋瑞預測的要快,不僅帶來了人,還帶了工具,隻可惜車停在外麵,大型工具帶進來有些困難,所以,最後帶進來的,還是沈清婉意料中的鏟子。


  地洞並不大,幾個人一人一把鏟子,輪番挖了十幾分鍾,就已經把整個地洞的輪廓挖了出來,清除了木板上麵的土層,又用鏟子把木板撬開,整個地洞這才算是徹底暴露在視線裏。


  沈清婉粗略的向下看了一眼,她原本隻是猜測,這木板底下或許有些什麽,隻是萬萬沒有料到這豈止是有些什麽,簡直是別有洞天。


  轉過身與陳未安相視一眼,在得到陳未安的肯首之後,沈清婉單手一撐,從入口輕盈地一躍而下,跳到下方的平台上之後蹲下身觀察了一圈周圍的環境,又順著平台邊搭著的木梯緩緩爬下。


  等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沈清婉早已經先一步進了地洞。


  踩了幾下腳下的地板,踏實的觸感讓沈清婉確定她的確是到了地洞的最底部,憑借著洞口折射進來的微弱光線,半眯著眼打量著已經暴露在她的視線內的地下室。


  沒錯,她起初下到這裏的時候還以為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地窖,並不會有什麽特殊之處。可是眼前的實物顯然超出了她的預料,這哪裏是地窖?就算說是地下室也無可厚非。


  腳下踩得根本不是被壓實後的土地,而是光滑可鑒的大理石地板,一塊又一塊的貼合在地麵上,四麵的牆壁也不是簡簡單單的土牆,而是用了四塊透徹而巨大的鋼化玻璃圍住,頭頂同樣也是被鋼化玻璃蓋住,全然是一副玻璃屋的模樣。由此可見,這個地下室的主人無論是在用心上還是在用料上都下了不小的功夫。


  不過,比起猜測地下室的主人對於這間地下室的用心程度,她更想知道,地下室的主人究竟是誰?能有這樣的想法,造出這麽一個深藏不露的地方。


  一隻手悄無聲息的從沈清婉的背後伸出,穿過她的視線,按開了擺放在不遠處的一盞落地燈。


  “就靠著這麽弱的光線,你以為你有夜視能力嗎?”陳未安的聲音在柔白的光線照亮整個地下室的下一秒,傳入沈清婉的耳中。


  戴上身後尾隨而至的宋瑞遞過來的手套,陳未安向前走了幾步,腳步停留在靠牆的實木書架前,忽然偏過頭:“如果心太急,別說破案了,事半功倍把自己連累了都很有可能。你也不是來到隊裏一天兩天了,這麽低級的錯誤,我不希望看到你再有下次。”


  沈清婉並不打算反駁陳未安的教訓,他說的不僅沒錯,而且條條在理。現在想想,也的確是她在這個案子上太急於打開一個突破口,甚至連自己無意識之中犯了不該犯得錯誤都沒有察覺到。


  點點頭,沈清婉悶聲回了陳未安一個“知道了”,也幾步走到書架旁邊的茶幾前,戴著手套動作輕緩的在茶幾上堆放的一堆雜物裏逐一翻找。


  因為地下室麵積不大的緣故,其他人都隻能在地麵上原地待命,下到地下室裏的除了陳未安沈清婉,就隻剩下了跟著下去的宋瑞。


  現在這樣詭異而靜謐的氣氛,宋瑞卡在沈清婉和陳未安兩人中間,他忽然有點後悔自己為什麽要跟著下來……

  地下室的麵積大約隻有十幾平方米,相當於一個書房的大小,從室內的裝潢而看,地下室的主人十之八九也是以書房為原型建造的。


  好在這樣的氣氛並沒有持續多久,接下來的發現也成功證實了這個地下室的出現並非偶然。


  沈清婉這邊把茶幾上的雜物上上下下,事無巨細的翻了個遍。剛要打算換一個地方搜查,視線卻突然落在夾在雜物裏的幾本雜誌零零散散露出來的封麵上。雖然露在她視線裏的封麵都不算完整,可是這顯然絲毫影響不到她認出封麵上的人是誰。


  沒錯,正是這起案子裏的死者,黎素若。


  雜誌封麵上能出現黎素若的身影本來並不是什麽稀奇之處,可最稀奇的地方是,這些雜誌恰好都是黎素若當封麵模特的雜誌,從第一本到最後一本,無一例外。


  黎素若作為頗有名氣的模特,有粉絲當然不是什麽稀奇的地方,有幾個癡迷於她的粉絲也不算是什麽。


  可最讓沈清婉注意的地方,就是她眼前的這些雜誌。


  黎素若是《life》雜誌的特約模特,而《life》並不像是其他時尚類雜誌一樣,在任何一個報刊亭或者是書店都能買到,隻在青城的幾個固定營業點限量發售。


  正是因為這點,能夠買到《life》的人並沒有多少,她雖然也勉強算是黎素若的粉絲之一,但是很可惜的是,每一次等她去買的時候都已經完售。


  能夠做到集齊《life》每一期的人,癡迷於黎素若的程度自然也不言而喻。


  這間地下室從某種角度來講該是和凶手有什麽關係,而凶手又極端癡迷於黎素若,正巧黎素若大婚的消息從各種公眾媒體處傳來,一個如此癡迷於黎素若的人,聽到她要結婚的消息,心裏難免會滋生些什麽恐怖的想法,如果她的猜測沒錯的話,這一來二去,黎素若的死因基本上已經水落石出。


  而現在她最需要的,就是找到什麽證據證明這間地下室與凶手存在關係,如果她能夠找到證據的話,那麽接下來就可以根據推測順藤摸瓜了。


  被調成靜音模式的手機屏幕忽然一陣閃爍,沈清婉下意識的從衣袋裏摸出手機,掃了一眼來電人,起身接通電話。


  “禮賓名單和口供都整理完了,但是與禮賓名單對比之後,有幾個提前離開的人的口供還沒有錄。”許華曳近乎機械性的聲音從話筒的另一邊傳過來,隔著虛無縹緲的電波和充斥在其中的空氣,沈清婉依舊能夠聽出他話裏的疲憊。


  她理解許華曳的心情,可是眼下,顯然不是能夠讓他們安心談論別的事的時候。


  在接通電話的時候,她為了方便讓陳未安聽見,順手按了擴音,所以許華曳的話陳未安也聽了個一清二楚。


  接過沈清婉手裏的手機,陳未安回道:“查一查提前離開的那幾個人的詳細資料,然後分別錄口供。”


  “好,我去叫人查一下。”電話那邊的許華曳點了點頭,掛斷了電話。


  把手機還給沈清婉,陳未安卻摘下了手上的手套,明顯是不打算繼續在這間地下室裏尋找線索,若有所思的視線凝視著眼前隻剩下一角碎片的紙屑和落滿灰塵的名片,“走吧,我們要找的東西已經找到了。”


  找到了?

  他們還沒徹徹底底的搜查完,這就……收工了?


  同樣一頭霧水的沈清婉和宋瑞對視一眼,交匯的視線紛紛落在陳未安麵前的東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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