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軒轅軍侯與黃埔華
邊界。
廣城淪陷,出逃的平民百姓人心惶惶,在巨大的恐慌下,人性最醜陋的一麵徹底爆發。
有擔心軍隊棄他們而去淪為棄子,也有擔心目標太過龐大,容易遭受敵軍圍剿,更有甚者,認為自己本身就是一個平民,即便敵軍追來,追殺的也是入侵的野蠻人。
無論哪一種,這些人,紛紛借著混亂脫了的軍隊的保護圈各奔東西。
軒轅軍侯目睹這一幕,除了憤怒還是憤怒,可也無可奈何,隻能繼續護送著願意隨軍而行的數萬民眾。
戰場上,講究的是效率,尤其是在逃難過程中,效率往往決定一個人的生存幾率。
華夏的士兵,身經百戰,忍耐力、機動力自是不同凡響,可平民百姓卻受不得這份罪,大部分人精疲力盡的就地而坐。
這可急壞了軒轅軍侯,追兵在後,而己方兵力不過兩萬,如兩軍相遇,隻怕真會全軍覆沒。
一將領見這些平民這般拖拉,咬牙向前道:“少將軍,如此下去,我軍必定受到拖累,依屬下所見,不如棄民。”
“住口。”軒轅軍侯頓怒。
“少將軍。”將領話既已開,也是豁出去了,沉聲道:“難道你就忍心讓我族兒郎為了這些平民無端送命嗎?我們不怕死,隻是不想毫無意義的死。”
此話一出,周圍將士默然。
“什麽才算有意義?軒轅皋,你告訴我,你心中的意義是什麽?我們的將軍,我的父親,為了保護我們安全撤離,堅守廣城直至戰死,我們的同袍,數萬將士,為了幫我們多拖延一點時間,也堅守戰至最後一刻,你告訴我,他們死的有沒有意義?”軒轅軍侯終究還是年輕,驟起的變故,家園破毀讓他的淚水忍不住溢出。
眾將士再度默然,不同的是,他們眼中有了愧色,當然,更多是黯然淚下。
“父親常,國家國家,有國才有家,有家才有國!這是統帥的治國之道,王國軍民同心的根本!這個道理我不懂,或許,將來我會懂,但是。。。”軒轅軍侯狠狠擦去淚水,高聲道:“我現在懂得是,我的父親,你們的將軍,用生命捍衛的是華夏的子民,我們是華夏的將士,我們的職責就是捍衛國土,保護城民,如今,我們已經丟了國土,是王國的罪人,如果連城民們都保護不了,我們還有何麵目當一名軍人?又有何麵目去麵對統帥?”
此話一出,無數平民百姓感動淚目。
眾將領頓時無地自容,紛紛請罪。
“報!”斥候快馬而來。“啟稟少將軍,前方數百裏,敵軍已現。”
聞言,民眾一下子急了,紛紛堅持起身,可仍有不少疲憊不堪難以站立,想想也是,急速行軍了一一夜,常人如何吃得消!
無奈之下,一老者喘息道:“少將軍,你們走吧!不要管我們了!”
“對,少將軍,你們就先走吧!北冥國原本也是西域國人,想必不會太過為難我們。”
“是啊!少將軍,你們是王國的希望,不要因為我們這些沒用的人白白丟了性命,快走!”
感動也好,擁戴也罷,這一刻,百姓們隻想著讓將士們安全逃離。
軒轅軍侯深深吸了口氣,翻身下馬,高聲道:“傳令,騎兵全部下馬步行,無力行走的百姓,上馬。”
“遵命!”
所有騎兵齊刷刷下馬。
“謝謝少將軍!”
“老朽慚愧,將士們受苦了!”
感恩之聲絡繹不絕,可即便如此,仍有不少人因馬匹不足無法上馬,無奈之下,身強體壯的士兵選擇背負而行,正如對廣城戰死將士的承諾,不拋棄任何一個城民。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敵軍和華夏軍民的距離也越近,斥候的每一次回稟都深深牽動全體軍民的心。
很快,他們就來到一條分叉口,三個方向。
左側前往番禺城,右側則是焚化城,而中間就是他們的目的地,樊城。
軒轅軍侯正想繼續前行,一人攔住了他。
“將軍,以我軍的行軍速度和敵軍的速度計算,不久後,我軍將會遭遇大規模圍殺,依人之見,我軍應當借機減輕敵軍的追擊兵力,布下疑兵之法。”話的是一名少年,雖一臉汙垢,隱隱約約可見清秀模樣。
“哦!”軒轅軍侯一下子來了興趣,緩緩道:“何為疑兵之法?”
“所謂疑兵之法,虛虛實實難以分辨,少將軍你看,我們眼前有三條大道,我軍可正常行軍,不過左右兩側也不能空著,可令騎兵砍伐樹枝綁於馬尾拖行,如此一來,敵軍追至必然無法分辨我軍行軍路線,屆時隻能三選其一,或許我軍可躲過此劫安全到達樊城,退一步,即便不成,敵軍也必然兵分三路追擊。”
“好!”軒轅軍侯大喜,暴喝道:“傳令,按先生計劃行事。”
“遵命!”幾名將領有些欽佩的看了少年一眼,而後,快步前去下令。
“不知先生尊姓大名?廣城中就任何職?”軒轅軍侯見對方才智過人,也不顧對方灰頭土臉,肅然行禮。
“免尊,人黃埔華!”黃埔華神情黯然,回禮道:“來慚愧,人乃罪臣之後,現役廣城勞作。”
軒轅軍侯一呆,他怎麽也想不到如此有才之士竟是一名罪犯,當即,沉聲道:“軍侯不知先生犯何事被發配廣城,但先生若能救百姓將士們於水火,軍侯發誓,擁你為師,請求統帥特赦先生之過。”
“少將軍不必如此,人家父罪孽深重,人有此報也是罪有應得。”黃埔華想起以往,心中有種不盡的苦澀。
聞言,軒轅軍侯也不多作承諾,傲然而立等待後續工作。
很快,將士們就將一切準備就緒,三方同步進行。
數個時辰後,濃煙滾滾,戰馬嘶鳴,數十萬追兵到達了分叉口。
勘察兵見三條大道皆有行軍痕跡,一時間也拿捏不住,隻好如實匯報。
陳平見色已晚,和另外兩名將軍商議過後,決定暫時安營紮寨休整。
浩浩蕩蕩的大軍瞬間將整座荒野填滿,軍營中,燈火通明,不少營帳傳出將領的獰笑以及平民女子的悲呼。
戰亂,受苦的是百姓,可頗有姿色的女子,下場往往比死還要可怕!脫離軍隊保護圈的平民百姓,終究還是沒有躲過噩運。
帥帳中,三方聚首,數名主要將領陪座,商議的內容無非是行軍路線以及戰略要法。
“報!”衛兵快步入帳,高聲道:“回稟三位將軍,我軍抓到敵軍一名斥候,請示應當如何處置。”
“斬了。”陳平大手一揮。
“遵命!”
“慢!”拓拔絕的眼眸快速劃過一絲精光,緩緩道:“命人嚴加看管,明日再作處置。”
衛兵見另兩名統帥沒有反對,領命而去。
“不知拓拔將軍為何要留下敵軍斥候的性命?華夏國的軍人骨子裏硬的很,我軍是無法從其口中得知什麽的。”
這個問題,不僅陳平,東升國的領軍將領李允龍也很想知道。
“這名斥候,活著,遠遠比死了的作用更大!”
眾將領不由一愣。
夜,幽深。
聯軍軍營,兩名將領踱步而行,行至一隱蔽處,停下步伐。
“將軍,你,拓拔將軍和李將軍為什麽要分兵作戰?我們60萬大軍直撲樊城不是更加妥當?如今一分兵,李將軍隻率領10萬大軍進攻樊城,這怎麽可能攻得下?而我們卻要率領40萬大軍去攻打焚化,焚化守軍雖然隻有數萬,可臨近數座軍營,緊急調兵布防的話,守軍最少可達0餘萬,若敵軍堅守數日待援軍到達,我軍怕是不討好!屬下思來想去,實在不明將軍此舉的目的何在!”
“你懂什麽!”陳平兩眼一瞪,沒好氣道:“你以為華夏國是神啊?懂得未卜先知?他們肯定以為我軍我進攻樊城,在他們看來,樊城守軍最為薄弱,又是進軍王都的捷徑,必然重軍把守,屆時,焚化必定放鬆警惕,我軍便可攻其不備,一舉破城。”
副將頓悟,心悅誠服道:“將軍神武,屬下愚鈍!”
陳平這才眉開眼笑起來,突然,見一旁捆綁著一名敵軍斥候,臉色一變,怒氣衝衝道:“怎麽回事?此人為何還在,不是讓他們就地格殺嗎?給我查,把負責人推出去斬了。”
斥候雖雙手雙腳被綁,嘴巴也被堵住,可看向陳平的眼神充滿了憤怒,尤其是得知敵軍的陰謀後,心急如焚。
“將軍,此人留不得,我軍機密一旦外泄,後果不堪設想。”
“殺!”陳平想都不想直接下令。
“遵命!”
副將迅速拔劍,一劍刺在斥候身上,斥候抽動兩下就不動了。
“來人,把他拖走。”
數名衛兵急忙抬著屍體而去。
陳平見士兵們走遠,望向一側。
副將會意,急忙行禮道:“將軍放心,屬下下手有分寸,並未傷及要害。”
“好!”陳平滿意的點點頭。
帥帳內,陳平等人神情肅然而坐,仿佛在等待著什麽。
很快,一名衛兵急匆匆而入,行禮道:“啟稟諸位將軍,敵軍斥候成功出逃。”
“好!”陳平終於開懷大笑,朝著一旁道:“拓拔將軍之計,下無雙,我等佩服!”
拓拔絕淡然一笑,緩緩飲盡杯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