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假裝我女朋友
有她這話出來，外婆還真是替她做主起來。
聽她的話，陳安心又轉身回去換了條藕粉色，裙擺不規則長裙，披了頭發，配了高跟鞋出來。
外婆打量一遍，止不住提醒她。
“妝。稍微化點妝，顯氣色好。”
陳安心翻白眼。
“這麽熱，化了會花的。”
“沒事，你出門打車，去了餐廳有空調，花不到哪去。”
陳安心對外婆的用詞和控製欲表示徹底無語。隻好聽她指揮。
見麵的地點離家有點遠，陳安心被表弟騎車送了一段，打車過去的時候，對方已經到了。
她看到餐廳靠窗的位置坐了個看雜誌的男人，西裝筆挺的，符合銀行工作人員審美，猜想應該是他。
走過去，輕輕打招呼。
“您好，請問您是……”
男人打量她一眼，站起來，友好伸出手。
“陳坤。你是陳安心姐吧？”
這人跟自己年紀相仿，五官端正，話也客氣有禮，陳安心心想，外婆的審美總算靠譜了一次。
伸手跟他握。“是我。”
兩人順利碰頭。
陳安心為自己來遲了表示歉意，然後大家冠冕堂皇一堆顯示自己很大度的話。
服務員過來點菜，陳坤把菜單遞到她麵前。
“你來點吧，不知道你的口味，還是不要擅自做主的好。”
陳安心自然把菜單接過去，翻了翻，問服務員。
“你們這有什麽推薦的菜沒有？”
服務員了兩個，陳安心看陳坤。
“你覺得怎麽樣？”
“挺好。我不常來，聽你的就好。”
陳綺羅把菜單還給服務員。
“那挺巧。我也不常來。就按推薦的上吧。”
服務員走了，兩個相親經驗豐富的人自然開始步入流程。
陳坤先自我介紹。
興趣愛好，收入學曆，前一段婚史，毫無保留。
陳安心對他第一印象不錯，看他接下去話態度坦誠，之前抵觸的心理漸漸散去了大半。
兩人邊吃邊聊，到後麵，居然聊的越來越投機。
眼看吃了快一個時，兩人了解了彼此的基本情況，陳坤預備約她再去看場電影，陳安心的眼裏卻又意外闖入了一個熟悉的影子。
賀顏開。
這個這兩頻頻出現，每次出現都非常巧妙古怪的男人。
他坐在陳安心隔壁桌，如果不是刻意把刀叉碰到杯子上，陳安心估計壓根兒不會注意到他。
看到陳安心目光飄過去，他擠眉弄眼一下，衝兩人舉了舉酒杯。
陳安心一時覺得尷尬的無處躲藏。
她總是這樣，從到大，不管上台領獎還是上台演講，不管在做什麽光明正大的事，隻要賀顏開把目光投過去，她就會覺得不好意思。
陳坤看有人跟陳安心打招呼，也揚揚自己手裏果汁跟他點頭，順便問陳安心。“你朋友啊？”
陳安心淡淡笑笑。“老同學，算是鄰居。”
“哦，那，要不要去打個招呼？”
“不用。”
陳坤尷尬了一下。
“好。那我們走吧，聽最近迪士尼新出了電影……”
“要不改再約吧。”陳安心鬼使神差的不想當著賀顏開麵跟別人走掉，輕笑著打斷他的邀約。“今太熱，我實在不想去電影院排隊。”
改再約。
這句話就等於咱倆還有機會。
陳坤聽她這麽，表現的開心不已。
“那好。什麽時候你想去，立刻發微信給我。4時等你召喚。”
好感表達這麽強烈，自己卻沒有繼續下去的心思，陳安心覺得挺對不住他，結賬時候跟他搶了一下。
最後陳坤臉一拉。
“我來我來。男士買單經地義，這也是對男士最基本的尊重。你再跟我搶，我生氣了啊。”
陳安心隻好收手，聽賀顏開在隔壁對著手機冷笑了一聲。
結完賬，二人一起出去，陳安心也不跟隔壁的賀顏開再見，拎著包就要走，不想剛走到過道，他突然拉住她手腕。
“陳安心，過來幫我個忙。”
那口氣。那叫一個理所應當。
作為相親對象聽了都覺得不爽。
陳安心仿佛看到讀書時愛惡作劇的他，心裏一羞憤，甩開他手。
“幹嘛？”
“過來坐下。”賀顏開拍拍自己左手邊位置。“有事問你。”
陳坤看這情況，隻能告辭。
陳安心客氣跟他道了別，到賀顏開身邊坐下。“問什麽？”
“那人誰啊？”
他客氣的時候陳安心會害羞，會比他更客氣。
但是他一旦不客氣。
陳安心就像打了雞血，隻會比他更冷漠，更毒舌。
“跟你有什麽關係嗎？”
“沒有。”
“沒有問來幹嘛？”
賀顏開笑。“不是關心你跟男朋友嗎？背著他回來聽家裏的相親，他知道了估計要跟你翻臉吧？”
陳安心眉毛一挑。
“誰跟你我有男朋友的？”
賀顏開笑。
“沒有嗎？”
陳安心，“……”
賀顏開打量她，這顏值，這身材，這工作能力。
“不能夠啊。以你的條件，不可能單身到現在還沒男朋友。怎麽，在我麵前不好意思承認？”
這話的，陳安心想一拳揍在他臉上。
你隻是我一個交道不多的老同學而已，有什麽立場這種話？
然而再怎麽覺得他不夠資格，陳安心也不會揍他。
他這人隨了他母親，五官長的無可挑剔，真真有點讓顏控的陳安心下不去手。
而且看他話的神態和語氣，總是莫名讓她想到柯景煜。
想到柯景煜，她又在心裏默默歎氣。
不知道他的傷現在怎麽樣了。
還欠他一屁股債，好像跟他越來越掰扯不清楚了。
“誰到這吃飯就一定是相親？該不會是你自己吧。賀顏開，難不成你在等相親對象？”
“差不多。”賀顏開目光看著前方，突然伸手搭到她椅背上，身子往她旁邊斜了斜，好像跟她很親密的樣子。
“我在等一個出軌對象，從現在開始假裝你是我女朋友，麻煩為了不暴露我，你表現的自然一點。”
他完，陳安心順著他的目光往前看，看到前方斜對麵餐桌坐了一對情侶。
女的窈窕摩登，年輕貌美。
男的麽，呃，就有點，怎麽，膀大腰圓，肥頭大耳？
不過看起來兩人相處很愉快，男人時不時把女人手抓起來親吻，女人也時不時把自己飲料送到麵前喂給他喝。
正餐還沒上，兩人相對而坐，兩杯飲料喝的樂此不疲。
賀顏開一隻手從陳安心肩膀繞過去，一隻手拿著手機舉在麵前作勢跟她自拍，其實“哢哢哢”把他們親密的畫麵全拍進去了。
陳安心搭眼一看就知道他在幹嘛。
世風日下。
真是沒想到，以前法學院的高材生，從到大都心高氣傲的賀顏開先生，如今為了收集證據竟連這種手段都使上了。
陳安心看他拍了幾下，沒來得及損他兩句，賀顏開拍照的手一抖，手機晃了兩下。
有電話進來了。
他把手從陳安心肩膀拿回去，叮囑她。
“幫我看著點前麵，手機拿出來，有可用畫麵快點幫我拍下來。”
然後滑開手機，壓低聲音。
“喂，安南姐。哎，是我是我。查著呢，給你查著呢，很快就會有結果了。哎呀你別急嘛，這種事急不得的。我在哪兒？我，外麵吃飯呢。你別過來找我，現在不方便。什麽？你在我辦公室門口？行行行，你別激動，我很快就會回去的好嗎？什麽？我把地址發給你，咱們麵談？這，不太方便吧。哎哎哎，你別激動。行行行，我這就發，這就發。”
他打電話的時候背對陳安心，微微低著頭，語氣滿是討好和耐性，聽的陳安心簡直懷疑自己產生了錯覺。
這是賀顏開嗎？
昨見他的時候還瀟灑落拓不可一世的，怎麽今就為了生活卑躬屈膝成這個樣子了？
難不成表弟的是真的，這些年他混的很差，差到在北京混不下去了，而立之年回桐城重新開始？
掛了電話，賀顏開轉過頭來，發現陳安心沒有看前麵而在看他。
目光太過探究，他隻好晃了晃自己手機。
“一個網紅，為秋宛化妝品站台，結果過敏了，一個月不能出鏡，損失了好幾十萬，非逼著我給她把損失討回來。”
不解釋還好。
陳安心一聽他現在接手的案子，簡直有點無法直視他。
曾經他是班裏最有抱負那個，瀟灑有趣的，幾乎是所有班裏所有女生暗戀的對象。
他自己誌向遠大，立誌做全桐城最出色的刑事律師，絕不參與婆婆媽媽的民事官司。
結果呢。
想到昨主動遞名片給人家的他，陳安心就不知該作何表情。
賀顏開不理她複雜的眼光，胳膊又繞過去搭在她椅背上，繼續拍前麵倆人。
嘴裏還不時跟她聊。
“你現在沒跟人一起住啊？”
陳安心被他圈著，坐的直直的。“嗯。”
“住哪兒？”
“自己租房。”
“租在哪兒？”
“桐城，臥龍區。”
“哦？環境怎麽樣？”
陳安心偏頭看他。“幹嘛？你也要租？”
賀顏開目不斜視。“嗯。”
租房這事是陳安心隨口謅的，沒想到謅了一下也能掉進他語言陷阱。
她忍不住挑破他。
“臥龍區是老城區，你也要去？”
“去。老城區好啊。”賀顏開突然歎了口氣。“老城區起碼房子便宜。有空幫我踅摸著點，現在臨時租的辦公室太貴了，隻要地理位置合適，搬那邊去也成。”
“你都自己開律所了，在老家不是挺好嗎？老城區那麽偏，跟我開什麽玩笑？”
“沒跟你開玩笑。”他瞟陳安心一眼，語氣突然又切換的不正經，挑著眉。“我準備專打離婚官司，搬那邊去也不影響業務。”
陳安心無語。“……你幹嘛專打離婚？以前不是最不喜歡這種嗎？”
“以前傻。”前麵突然開始親吻了，賀顏開對著他們哢哢哢一頓猛拍。“現在婚姻這麽脆弱，一至少十對夫妻盤算著離婚，打離婚賺錢。”
他聲音清朗悅耳，好看的手指在自己麵前來回晃。
陳安心突然不覺得這手好看也不覺得他有多帥了。
這語氣三觀配他這副皮囊，恍然之間竟有點讓她反感。
賀顏開還虛虛把她圈在懷裏。
她推開他手，猛一下閃到一旁。
“賀顏開，你現在很缺錢嗎？”
她反應這麽明顯，賀顏開臉上也沒太大變化，淡淡掃她一眼，手機收回去檢查自己拍攝成果。
“缺啊。世界上有不缺錢的人嗎？你不缺？那你真是幸福。”
陳安心，“……”
醉了。
枉自己昨看到他的時候還回憶了一下往事，感慨了一下自己的青蔥歲月。
怎麽今他就換了這樣一副甘願為五鬥米折腰，沒有了夢想還不以為意的模樣。
看來錢真是個厲害玩意兒。
能把以前那麽執拗堅持的人轉變成今這副尊容。
話到此，感覺自己也沒留下去的必要了。陳安心拿著包準備起身。
賀顏開抬眼看她。“你生氣了？”
陳安心語氣平平。“我生什麽氣？我幹嘛要生氣？”
“秋宛彩妝是柯氏旗下的日用品領域新開發的產品，近幾年發展勢頭猛烈。你現在為柯氏效力，我要讓老板付出點代價，你不開心了？”
陳安心莫名其妙。
別這是柯氏旗下的一個公司投資的產品。就是柯景煜自己開自己投資的，客人出現了不良反應他該負什麽責任負什麽責任，自己有什麽好生氣的？
難不成他跟其他人一樣以為自己跟柯景煜真有什麽吧？
“你愛代理誰，愛跟誰博弈是你的事，我有什麽好生氣的？莫名其妙。”
賀顏開盯著她臉，嘴角揚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不生氣？那就好。被告是柯氏的法人柯景煜先生，反正有些人知道這件事挺不開心的。你沒有這麽無聊就好。”
被告是法人柯景煜？
這倒是讓陳安心沒有想到。
他一個堂堂老總，怎麽會連這種事情都要被牽扯進去？
被賀顏開盯的要表情管理失控了，陳安心順了口氣，拿出自己平時工作的專業表情。
“不會的。你想多了。我記得你過，我這人沒別的特長，就是擅長死板。需要公事公辦的時候我會非常死板的公事公辦的。雖然柯景煜是我老板，但他該做什麽跟我沒有絲毫關係。我一個名不經傳的員工，就算替他擔心，他也感覺不到，你覺得我有那麽傻叉？”
賀顏開撇嘴，卻也點頭，仍是似笑非笑。
“好。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耽誤你跟別人繼續約會了吧？不好意思，時間不早了，趕緊去吧，別讓人家久等。”
陳安心，“……”
賀顏開，今算是徹底看清你的為人了。
讀書的時候喜歡了你這麽多年，算我陳安心得了青光眼！
跟賀顏開這麽沒滋沒味的聊了一通，而且他話裏總有些閃爍其詞的意思，陳安心不耐煩，她抓著包，準備拂袖而去。
不想剛走一步，賀顏開突然又拉住她。“陳安心。”
“幹嘛？”
“你喝酒沒有？”
“……關你什麽事？”
賀顏開緩緩站起來，把自己麵前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
“好像沒看到你喝酒。幫我把車開回去吧。我得去跟網紅見麵。”
這語氣。
就昨一起吃了頓飯而已，老娘跟你很熟哦。
叫別人幫忙叫的這麽渾然成。
賀顏開，難不成你以前跟女孩子相處的時候一直這麽煩人？
最終陳安心還是幫忙把車給賀顏開開回去了。
原因很簡單。
她覺得自己欠他。
尤其是以前每次看他在籃球場汗如雨下還穿著長褲的時候，陳安心的愧疚之情就會如滔滔江水般連綿不絕。
她欠他幾個人情。
第一個發生在初一，第二個則是初二。
當年陳安心每周步行去學校上課，有次周五，放學回家的她買了一個手抓餅邊走路邊吃，不想路過吃店巷口的時候，卻惹了一隻大黃狗出來。
大黃狗狂吠著要吃她手裏的肉，陳安心不舍得，撒腿就跑。
大黃狗窮追不舍，陳安心邊跑邊哭，跑了約摸半條街，突然撞到另一條路出來的賀顏開。
當時他也就是個十二歲左右的男孩，看到陳安心被狗追，竟也毫不猶豫的攔了上去。
大黃狗追紅了眼，被人突然一攔，躥起來就往賀顏開身上撲。
賀顏開應聲倒地，跟它扭打在一起。
陳安心真是嚇壞了，丟了餅，狂奔出巷子叫人出來救他。
等她邊跑邊哭找到人返回來的時候狗已經跑了，賀太太哭的撕心裂肺抱著腿被咬了數口的賀顏開跪在地上。
陳安心嚇壞了，迫於自保和害羞的心理，當時愣了一陣就悄悄走了，一直沒敢上前問候半句。
後來江滬川就休學了。休了一個月。再後來賀太太每開車送他上學。
每次看到他腿上纏著繃帶走路一瘸一拐，陳安心就恨不得鑽到地底下去。
尤其他那麽愛打籃球，被狗咬了以後每次體育課隻能坐在班裏看別人打，連續幾個月都不能出去亂跑，原本調皮搗蛋的他也因為那件事開始悶著頭在教室讀書，陳安心每次這個時候都內疚的無處躲藏。
這份內疚一直延續到高中二人重逢，一直延續到她被人堵在廁所打耳光，一直延續到當眾被賀太太罵。
她以為自從那件事以後自己的內疚感就消失了，可是沒想到，今跟他再次重逢，那種內疚感還是很容易激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