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悟心
大雪紛飛，漫天精靈。
??山腳一側，被白色覆蓋的木屋中，正燃著旺盛的火光，在整片十萬大山中，尤為顯眼。
??餘火坐在木窗旁，一邊烤著身子，一邊看著窗外的鵝毛大雪，靜靜的發著呆。
??心情，從未像如此這般平靜過。
??然而即使火燒的旺盛，餘火依然感受到強烈的冰寒，正在侵襲著他的身體。
??隱約間，一陣踩雪的腳步聲，在木屋外響起。
??身著單薄的寧辰推開了木屋的房門。
??“小餘啊，雪太大了，回不去了，我得在你這屋子裏躲一夜。”
??餘火輕輕點了點頭，視線依然在望著窗外被雪影掩了大半的明月。
??“雪中月，霧中花，來年雪中已無月，剝開晨霧已無花。”
??寧辰的隱世生活，沒了刀，便鍾情於詩，隻不過他懂得詩，實在小眾，餘火皆未聽過。
??“你這屋子，還真是暖和。”
??“前輩體魄強悍，還怕這風雪？”
??寧辰笑了笑，伸出雙手，在蘊含火道神力的火焰頂端烤了烤。
??“不怕風雪，不代表就喜歡風雪了，暖和一些，自然要比冷一些舒服。”
??有內向外擴散的冰寒，令餘火不禁打了個寒顫。
??“小餘，年紀輕輕的，喜歡看夜發呆，可不是什麽好事。”
??“……”餘火不知該如何回答寧辰，畢竟看夜的習慣，他改不了。
??“怎麽，覺得這裏枯燥了？”
??“那倒不是。”餘火的瞳孔微微收縮，遲疑片刻，問道:“我在想，雪到底是從何而來？”
??寧辰一愣，隨即理解餘火話中深意。
??此言聽起來很有哲學，實則餘火隻是在問“雪從哪裏來”。
??也讓寧辰明白，餘火看的並非是夜，乃是上蒼。
??兩兩沉默片刻，風雪之中，寧辰的聲音尤為溫厚。
??“小餘，你該想的，不是雪從何而來，乃是雪，要到何處。”
??餘火不禁收回視線，在心中不斷咀嚼著寧辰此話，卻不懂其意為何。
??本想開口詢問，卻發現坐在火焰一側的寧辰，已經閉上眼睛，發出了鼾聲。
??刺骨的冰寒不斷侵襲著餘火的神經。
??視線中的一片雪白開始變的模糊，當再次張眼，映入眼簾的，依然是無窮無盡的黑暗。
??因為連續釋放魂識，餘火甚至不知自己到底昏迷了多少天。
??此時的陳水正睡的香甜，而楚江依然保持站立，雙手合十，閉目冥思。
??耳邊不停回蕩的，依然是寧辰的那一句話。
??“小餘，你該想的，不是雪從何而來，乃是雪，要到何處。”
??到何處？
??侵蝕大腦的冰寒，讓此時的餘火很難靜下心來。
??餘火對自身十分了解，如今深陷困境，此段記憶突然湧入腦海，絕不可能是巧合。
??或許寧辰前輩此言，便是餘火自救的關鍵所在。
??再次釋放魂識，遊走於整座天牢之間，除了錯綜複雜的結界陣紋，便就是一把懸於樓梯處，正輕微浮動的黑色長刀。
??這把刀的外觀讓餘火不得不想起自己的皆魂，即使是向外散發的戾氣，與皆魂都尤為相似。
??當然，它還有一個讓餘火十分滿意的名字。
??“祭魂”。
??“皆”與“祭”，代表的乃是生於死，最基本的輪回法則。
??亙古不變的規律。
??收回魂識，注意力從祭魂刀上移開，那股可比擬魂煉之感的痛楚，瞬間襲來。
??咬緊牙關，在這種根本無法習慣的疼痛麵前，餘火能做的，隻有忍耐。
??痛感將餘火眼淚擠出眼眶，立即結成冰霜，使得餘火睜眼，皆十分困難。
??他依舊不死心，待疼痛減輕，再次釋放魂識向外，繼續探測整個天牢頂層的所有細節。
??疼痛侵襲大腦，隨即再探魂識。
??一次又一次，反反複複。
??不知不覺間，餘火再次昏厥。
??畫麵一轉，依然是大雪紛飛，漫天精靈。
??突然而來的寧辰，驚擾了此時正在看夜的餘火。
??那一段本有些模糊的記憶，再一次被喚醒。
??光陰畫卷，最終依然停在寧辰的那一句話上。
??“小餘，你該想的，不是雪從何而來，乃是雪，要到何處。”
??微微張開雙眸，冰寒瞬間蔓延全身。
??漆黑的視線中，是自己已經許久沒有活動的雙腿。
??失去光澤的鳳靈珠就落在一旁。
??餘火抬手，將珠子握於掌心。
??失去野蠻之力的鳳靈珠，同時失去了它原本的溫度，此時要比天牢頂層，還要冰寒幾分。
??低眉，看著托於掌心的鳳靈珠，餘火呆呆出神。
??不知過了多久，餘火的眼眸，多出一絲亮光。
??餘火似乎明白了寧辰前輩那一句話的深意。
??當夏寧將此鳳靈珠交給自己時，他想的並非是鳳靈珠從何而來，更不是夏寧送自己鳳靈珠的目的。
??他的所思所想，就是夏寧。
??寧辰話中深意，是在告訴自己，不必總去想上蒼為何，也不必去想上蒼所謂的目的。
??“你該想的，是你自己。”
??醍醐灌頂。
??緊握手中冰涼的鳳靈珠，浮現在腦海的，乃是與寧辰第一次見麵時，他的八字箴言。
??“亦悟其形，難悟其心。”
??這一刻，餘火測底頓悟，寧辰讓他重新再悟一次刀的深意。
??自己與大多數的封刀人一樣，從一開始便錯了。
??其實皆魂根本無需用神識或精神力感知。
??既然它已經與自身心意相通，擁有七情，那麽隻要自己的意識存在，皆魂，便無處不在！
??微微閉上雙眸，這一次的餘火，沒有進入無我之境，更未釋放自己的魂識，隻是集中精神，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
??有節奏的呼吸著，原本刺骨的冰寒似乎也減弱了幾分。
??心跳聲，越來越清晰。
??砰砰……
??砰砰……
??砰砰……
??一道輪廓在心海浮現，正隨著心跳聲在微微的顫抖著。
??輪廓慢慢清晰，黑色的刀身顯現而出，散發而出的刀息，充斥整個心海。
??這一刻餘火頓悟，世間萬物的規律，不過就是一個輪回。
??雪從何而來？要到何去？
??皆是一個地方！
??生而為人，遵於本心。
??所謂的封刀八境，皆傳悟刀，實則乃是悟心。
??心海的刀，散發的戾氣充斥整個身體，將冰寒全數驅散。
??一股暖意，瞬間湧上心頭。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