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生於天地間，隻爭一口氣
皇城向西八十裏，便是夏禦城。
??此城僅有一鎮大小，原名“土牛鎮”，倒是有不少值得城中人宣揚的典故。
??從小在此長大的夏禦征戰八方，滅了整個大楚後，此鎮便以“夏禦”命名，僅怕整個大夏國不知道這裏是養育大夏始皇帝的地方。
??並將鎮改為城，聽上去，倒可顯得豪氣些。
??除此之外，無論是儒家聖院的門生，或是山水歸來的術士，則都喜歡隱居於此。
??故此，這小小城池，倒是傳出了不少絕代佳話。
??秀峰藏於林，不知天高水遠。
??儒生隱於世，怎懂世事炎涼。
??“妙哉，妙哉。”
??每次觀摩此詞，於冥清便會對此有不同的感悟，其詞雖簡幹意懂，但是由十七歲時的大夏始皇寫出，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收回視線，一身白衫，天生異瞳的於冥清，緩步向街內行去。
??他體態有些慵懶，舉止之間，盡顯市井之氣，那一張英氣俊俏的麵容，倒是吸引了街中女流，不少的視線。
??這位毫無架子而言的俊俏小生，乃是皇城官吏，刑部侍郎。
??出生窮苦，毫無背景，年僅二十二便做到這般地步，在大夏官史中，確實少有。
??頓住腳步，於冥清看向站於街邊，正肩挎木盒的小販。
??盒中桂花糕的濃鬱香氣，已飄進了他的鼻間，於冥清麵露笑意，更是站在於原地，嗅了許久。
??最終並未去買，而是身形一轉，走進了街道一側的酒館之內。
??正在打盹的店小二剛站起身，於冥清便擺了擺手，徑直走上酒館二樓。
??偌大的二樓，僅有一桌。
??身穿錦衣的陳萍忠坐於窗邊，他腰挎巨刃，一邊吃著牛肉一邊喝著烈酒，倒是十分快意。
??於冥清漫步而去，自然的坐在了陳萍忠的對麵。
??陳萍忠蹙眉，放下手中酒碗，並未急於發作，隻是細細打量眼前的翩翩公子。
??畢竟於冥清那一雙散發藍光的眼睛，太特別了。
??“你是何人？”
??於冥清依舊是一副笑臉:“從皇城而來，見前輩於此飲酒，自有結交之意。”
??陳萍忠心生警惕:“你認得我？”
??“自然認得，西北封刀人不過兩手之數，孤俠快刀斬魍魎的故事，晚輩在皇城便聽過了。”
??陳萍忠不自覺揚起一絲笑意。
??“晚輩於冥清，皇城中一位小小的閑官，喜好詩詞，與前輩一般，是位封刀人。”
??陳萍忠再次打量，卻並未感受到於冥清的武人氣息，並且在其身上，甚至都未察覺到刀的存在。
??於冥清爽朗大笑，說道:“前輩莫疑，晚輩之佩刀，名為藏鋒，輕易不會示人。”
??此時的陳萍忠，除了警惕之外，心生些許緊張。
??畢竟天子腳下，來自皇城的封刀人，就是要比遠鄉客，架子要大，地位要高。
??“你深知我在此飲酒，定然是有目的而來，既然你我皆為封刀人，何必再說這些客套話。”
??於冥清眼眸一亮，起身便給陳萍忠施了一個標準的江湖禮。
??對此，陳萍忠並未有任何受寵若驚的感覺，甚至心生幾絲怒意，他總覺得此人是在有意戲弄自己。
??“晚輩本不知該如何開口，既然前輩將話挑明，那我便要推銷一番，我的這顆丹藥！”
??於冥清從白衣雲袖中拿出一顆拇指大小的黑色丹丸。
??在陽光的照射下，丹藥泛著幽光。
??陳萍忠緊鎖雙眉，立刻便嗅到了這顆丹丸散發出的絲絲妖息。
??“此乃妖悟，九品丹藥，前輩應該也感受到了，這其中蘊含的妖息與武息。”
??陳萍忠不明所以。
??“晚輩雖不是慈悲大善之人，但活這麽大，從不言假，此丹唯有七境武人可食，在一個時辰內，提升一個境界，而服此丹的代價嘛，將少活五年光陰。”
??折壽五年，這代價可算不得小。
??“這又與我何幹？”
??“晚輩認為，前輩需要此丹。”
??此話一出，陳萍忠不禁大笑，他縱橫西北二十載，還是頭一遭遇見上杆子販賣九品丹藥的。
??整個大夏，敢於用妖息煉丹者，唯有皇城別雲齋，而至於九品丹藥嘛，價值連城，可遇不可求。
??“我倒是想聽聽，為何我就需要此丹了？”
??“前輩在唐鎮被一個年輕人重傷，我覺得這事，不會輕易算了。”
??陳萍忠麵露疑惑，不明白於冥清如何得知此事。
??他冷哼一聲，道:“一時大意，受了那魅的蠱惑，當時意識不甚清醒，才會著了那年輕術士的道，這口氣，我自然是要爭回來！”
??於冥清似有深意的笑了笑:“恕晚輩直言，恐怕前輩可不是那餘臣楓的對手。”
??“餘臣楓？”陳萍忠不解，他記得那名年輕術士，似乎自稱餘火。
??“前輩可對此人有所了解？”
??“一個神道術士，頭腦靈活的狠，對火道十分精通。”
??於冥清搖了搖頭:“非也，此人與你我二人一般，皆是封刀人。”
??陳萍忠眼神微眯，卻是對“餘臣楓”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十二歲的神道術士，十六歲的七境武人，曾經大夏國第一天才，不過因為孤山封妖大戰，世人皆認為他已戰死。
??實則不然，在山中藏了十年，恐怕術法與刀氣都應該更上一層樓，若前輩真要找他爭這一口氣，恐怕有些困難。”
??陳萍忠的表情變的有些凝重，對於出自替天司的這位天才，他曾有所耳聞。
??陳萍忠不傻，他看了看桌上的妖丹，心中了然，眼前這人，是想憑自己之手除掉餘臣楓。
??“你和餘臣楓有過節？”
??於冥清輕輕搖頭:“我與他並無過節，年少時，反而很崇拜他。”
??陳萍忠不得其解。
??神態不拘小節的於冥清麵顯一絲冷漠，他將視線望向窗外，看著站在烈日下，正叫賣著桂花糕的小販，說道:“小的時候，我總會跑到鎮子西口，去聞那桂花糕的香氣。”
??陳萍忠可以肯定，這於冥清定是一位怪人，言語起來，雲裏霧裏，莫名其妙。
??“我太想吃一口了，哪怕是一口，就算是讓我少活十年，我都願意，我當時發誓，以後出人頭地，有了錢，定要開間製作桂花糕的工坊，每天自己先吃到飽。
??哈哈哈，當時想著長大定可如此，便不會覺得活著艱難了……”
??“如你所願，你現在有錢了。”陳萍忠隨意附和，對於冥清此番言語，並不感興趣。
??“有是有了，但我卻沒開桂花工坊，甚至連一塊桂花糕都沒吃過。”
??陳萍忠一挑眉，對此頗感意外:“為何？”
??“有了錢，我對桂花糕，就沒興趣了。”
??一抹哀傷稍顯既逝，於冥清恢複笑臉，伸手推了推桌上的九品妖悟丹。
??話題一轉，說道:“封刀人，行走天地間，隻爭一口氣。
??五年壽命，還是一口氣？前輩該如何選？”
??於冥清問出此話，卻並未等待答案，起身施了一個晚輩禮，隨即便離開了酒館。
??站於街道中央，笑容之中，略顯惆悵。
??曾經覺得又寬又長的街道，似乎變的狹隘了。
??曾經那麽迷戀的桂花味道，似乎也沒那麽香甜了。
??曾經無比崇拜的那一個人，如今也沒覺得那麽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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