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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回 點天燈慘刑懲朱氏 掘地道內應死王娘

  上回說到曾國荃圍攻南京,秀全在城內竭力守禦。這時楊、韋各黨,散的散,死的死,連秀全宮裏,也知道清兵厲害。洪宣嬌死了,傅善祥走了,要算揚州女子朱九妹最為漂亮。這九妹原是獻給秀清的,後來進了秀全宮。他蓄意想暗殺秀全,圖個報仇雪恨的名譽。及至見過秀全,也著實賞識得很,便要留他侍寢,他卻左推右拒,不肯俯允。秀全又賞了許多金帛,封了貞人的位號,九妹終究婉言辭謝。秀全望他回心轉意,也不肯十分強逼。九妹起初是要聯絡幾個人同做的,偏是宮內的人,隻思保全性命,不願冒犯危險。九妹恐怕事機泄漏,徒死無益,趁著秀全又來宣召,便取出三把利刃,短不及寸,粗不盈指,都是淬礪得極快的;兩把塞在鞋尖裏麵,一把藏在發髻裏麵。


  這揚州女子的足,本是極纖的;鞋尖十分鋒銳,所以才塞得進去。宮內盛行的天京髻,又高又緊,藏著一刃,綽乎有餘。九妹裝束停當,滿身羅綺,楚楚入時,叩見秀全,山呼萬歲。九妹是調絲品竹,吹彈歌唱,均是能手,心中隻要灌秀全的酒,唱了一出,又是一出;歌了一闋,又是一闋。還說:"從前的敢於逆旨,一為夙疾未愈,一為母喪未除。如今得荷隆恩,願侍平明箕帚。"秀全早吃得玉山頹倒,攜了九妹的衣袂,隻向寢宮裏去。一班宮娥侍女,替他寬袍脫幘,攙扶床上,將繡衾層層覆蓋。九妹重勻粉麵,再理盛翦,悄悄的脫去雙翅,傳呼宮人盡散。宮娥侍女,將房門掩上。


  宮門外已打三鼓。九妹看那秀全側身內臥,鼻息如雷。九妹勒一勒衣袖,從發髻內拔出短刃,向秀全喉間刺去,不料腕力薄弱,刀鋒傷及肩窩。秀全忍痛醒來,大呼有賊。值宿衛士推門進內,看見九妹呆瞪瞪捏著利刃。秀全即命拿下,交付法官審訊。九妹知道沒命,把幾個大頭目的姓名,隨嘴亂供。秀全萬分憤怒,叫照點天燈辦理。原來秀全的慘刑,五馬分屍以外,還有點天燈。這點天燈是骨肉同燼,化作飛灰。九妹瞑目待死,並沒有一點畏縮。宮人在他遺鞋內,搜出兩刃。


  秀全遇著九妹,異常疑慮,合著眼睛,總是九妹立在麵前。


  便每日呼著天父天兄,也不肯前來保護。外麵圍城的信,又一日逼緊一日。秀全益發焦躁,總說臣僚不肯謀國,將士不肯分憂,囚的囚,殺的殺。寵愛的王娘貞人,也都性起手刃。繡館裏的趙碧娘,為著用穢布襯冠,分屍了。女館裏的李姓婦,為著砒毒置酒,遭磔了。秀全糧草已盡。偏是曾國荃乘著九洑洲一破,克天保城,下地保城,在城上造起炮台,射擊不絕。秀全料定大事已去。這晚傳出甘露療饑丸的製法,叫將苧根草根,調糖蒸熟,糊成藥丸一般。王娘貞人,每日隻準服兩粒。這日召集會議,隻有李秀成還有點激昂慷慨的樣子。秀全議罷回宮,不覺神思困倦,夢見蕭三娘披發仗劍,來迎他歸位。秀全醒來,愈想愈苦,愈想愈怕,暗暗地仰藥自盡。


  秀全一瞑不視,遺下的王娘貞人,連療饑丸都無從覓取。


  一個廣西人苗氏,一個湖北人黎氏,雖然是王娘的名號,秀全前早經失寵。苗氏的阿叔,名叫永興,已封到九天禦林。開朝勳臣,頂天扶朝綱,瞻王廣千歲,專管宮內事務。黎氏的兄弟,名叫天明,隻做到翊天福,在糧台上幫辦。因為南京危急得很,秘密聯絡清營,隻等大軍撲城斬關而出。國荃等有了內應,先後開鑿地道三十餘穴,都被城內堵塞,前功盡棄。苗永興同黎天明無可為力,有時也到宮內來談談閑話。苗氏說起秀全攻取南京,是從龍膊子地道衝入,用的是廣西一個挖煤的。後來論功行賞,每月給俸三百兩;住在宮外屋內,不許出內城一步,如今怕不知下落了。黎氏道:"天王有一副鐵甲,穿在身上,並不甚重,憑你槍彈火藥,都不能傷損。如今還在武庫裏呢!"永興、天明,心中一動,便對王娘道:"曾軍輪流進逼,大概不勝不休。我們仗著孤城,即能久守,難免餓莩。曾軍射進令箭招我們早早投降。實不相瞞,永興已保總兵,天明已保遊擊,隻是沒有寸效,不便前去當差。既然有這個機會,那挖煤的托苗王娘同全他商議,若肯跟我們辦事,絕不止三百兩一月。

  這副鐵甲,托黎王娘向管庫的設法,隻要盜得到手,要官要錢,都辦得到。我們各行其是,便好脫離此地。城破之後,你們二位,絕不相累,絕不相負。二王娘滿口應承。挖煤的早看得不是路,有人帶他同走,焉得不去?管庫的要銀二百兩,才肯奉獻,二王娘也拚擋付清了。將永舉、天明,叫進宮來,交代完畢。永興、天明,帶著挖煤的同禦火鐵甲,早已進了曾營。


  南京城裏,不見了永興、天明,李秀成正在查問,宮裏又報挖煤的逃了,管庫的去了。仁發、仁達料定宮裏有了內應,先將宮娥侍女,嚴行研鞫。內中有人供出苗氏、黎氏,一律逼他自縊。還把他兩顆首級割去,向城頭擲下。永興、天明覺得內應已泄,事不宜遲,便請國荃再掘地道。那挖煤的指定地點,說道:"十幾年前,從此轟開城牆。上麵雖則鞏固,下麵怕是鬆動。不如照原穴動手,較為順利。"國荃深為嘉許。探煤的揀著敵炮極密地方,晝夜試挖。果然泥土不曾堅實,功半事倍。


  至同治三年六月十六日,地道告成,國荃閱視一過,安放引線,專備燃火。這件禦火鐵甲,派第一員勇將提督李臣典穿著。國荃傳令舉火。那地下殷殷像個雷聲,不到半個時辰,藥性炸裂,轟開城牆二十餘丈,磚石飛墮,煙塵坌起。李臣典披著鐵甲,從缺口緣附上去,先插定一麵"曾"字大旗。秀成部將倒下大桶火藥,臣典屹然不動。後麵彭毓橘、蕭孚泗,奮勇直進,真是滿身汗血,不敢喘息。王遠和一班人,攻天王府。朱南桂一班人,趨神策門。武明良一班人,擊通濟門。熊登武一班人,奪取朝陽、洪武兩門。永興等諸降人,往來接應。秀成無法補救,隻得帶了福瑱。乘亂出城,希圖再舉。誰知福瑱中途失散,秀成竄入民房,早被蕭孚泗部下擒獲。水西、旱西兩門,既由陳湜、黃翼升等守住。天已漸漸黎明,隻剩了天王一府。這十餘年的興衰,算得有了結果。


  曾總督移住南京,將城垣次第修竣,一麵打聽洪福瑱竄入湖州,分令蘇、浙兩路夾攻。福瑱又輾轉江西,被席寶田間道擒獲。


  同治四年十二月,那河南、山東、陝西的撚軍,益發橫行了。同治看得洪、楊平靜,全靠湘淮各軍。這時僧親王業經殉難,曾總督亦複回任,剿撚的重擔從此責成鴻章了。鴻章到得徐州,會同山東巡撫閻敬銘,仍舊蕭規曹隨,用那曾總督的法子,隻叫各軍待時而動。鴻章由徐州至山東駐紮,忽然在營裏,接到山西平度州紳士聯名請旌的公呈,那請旌的究係何人呢?


  正是:五夜飛書剛起草,一枝旌節又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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