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三章 又生毒計
謝心瀾衝著身後宮人使了一個眼色。宮人立即會意,轉身出去,閉了殿門。
金祿緊張地手足無措:“求娘娘開恩恕罪。”
謝心瀾徑直在他跟前的椅子上坐下,眯著眼睛望向他:“現在,這裏就隻有你我二人了,哀家問你什麽,你就直言無妨。”
金祿跪在地上,低垂著頭,誠惶誠恐:“願聽太後娘娘吩咐。”
謝心瀾緩緩摩挲著手腕上的一隻羊脂白玉的手鐲:“適才,你們,玳瑁她收取朝中官員的賄賂?”
金祿沉吟不言,麵有難色。
謝心瀾不滿地“嗯”了一聲。
金祿仔細斟酌之後,方才回道:“玳瑁姑娘主持宮中事務,對下麵奴才自然會有得罪。一些道聽途,無憑無據的非議,奴才不敢借此詆毀玳瑁姑娘。”
謝心瀾一聲輕笑:“她處處壓製於你,使得你在宮中步步難行,你竟然還向著她話。”
金祿正色道:“奴才的確心有腹誹。不過,我與玳瑁姑娘都是太後娘娘跟前的人,自當同心一體,方才不會給外人可乘之機。”
謝心瀾讚許地點點頭:“以往倒是哀家對你心存了偏見,可堪大用。”
金祿瞬間喜形於色:“謝太後娘娘恩典,奴才定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慈安宮。
玳瑁抱著一隻花狸貓走進慈安宮,低垂著頭,徑直走到謝心瀾的跟前:“太後娘娘,狸貓已經捉來了。”
謝心瀾點頭,望向一旁的花千依:“果真有那麽靈驗?”
花千依懷裏抱著一個白瓷罐,胸有成竹地點頭:“太後娘娘盡管放心,這是江湖上用以訛詐的一個手段,千依曾親眼所見。此蛇劇毒無比,毒液入體立即周身麻痹,如氣絕一般無二,針紮刀刺也毫無反應。隻消在五個時辰之內服下這解藥,就可以醒轉。”
謝心瀾微蹙了眉頭:“先行試過再。”
花千依依言而行,從瓷罐裏摸出一條周身赤紅的毒蛇,熟練地取其毒液,滴入魚湯之中,擱在地上。
那狸貓聞到葷腥,立即便迫不及待地撲過來,狼吞虎咽地舔舐。
三人眼巴巴地盯著瞧。不過是片刻功夫,那貓一聲慘叫,立即渾身抽搐,唇角流出紅白色的涎水來,撲騰兩下就一動也不動了。
三人都有些害怕,謝心瀾更是用帕子遮了半張臉,撇嘴道:“這死狀也真難看。”
花千依笑笑:“這樣看起來才真實不是?”
最終還是玳瑁壯著膽子,上前捅了捅,立即瑟縮著後退:“真如死了一般。”
謝心瀾努努嘴:“灌下這藥水試試。”
玳瑁接過花千依手中融化的藥水,仍舊是壯著膽,取簪子撬開那狸貓的嘴巴,將茶水一股腦地灌下去,然後厭憎地棄了那簪子。
不過是盞茶的功夫,就聽到花狸貓的喉嚨裏“咕嚕”一聲響,它的胡子顫了顫,然後竟然果真睜開了眼睛。然後在三人驚訝的目光裏伸個懶腰,站了起來。
“果真神奇!世間竟然還有這種毒蛇。”謝心瀾忍不住感歎一聲,然後扭臉看向花千依:"你打算怎麽下手?”
“我想尋個借口請花千樹吃酒。”
謝心瀾的眸光沉了沉,一臉的若有所思:“你雖然是哀家親封的縣主,但是你的命還不夠金貴。”
花千依微微蹙眉:“可是,身份尊貴,又與花千樹有深仇大恨的人選……”
她的話音一頓,謝心瀾抬起臉來,唇畔噙著一抹冷笑:“遠在邊近在眼前。”
花千依一怔:“太後娘娘指的是?”
謝心瀾一擺手:“此事你就不用操心了,隻管負責將毒液提取出來交給哀家,哀家自有安排。”
花千依欲言又止,抱著瓷罐退下了。
謝心瀾漫不經心地摩挲著手邊的一柄玉如意,吩咐玳瑁:“傳夜幕青進宮。”
玳瑁眸光閃了閃,多了一句嘴:“太後娘娘您的意思是……”
“有什麽罪名,比謀殺郡主更好的?”
玳瑁有些吃驚:“娘娘您是想讓慕青郡主鋌而走險?您可要三思。”
謝心瀾輕哼一聲:“這藥又不會真的要了她的性命,有什麽好怕的?她這些年在哀家跟前陽奉陰違,表現得忠心耿耿,可是背地裏竟然安插了人手在宮裏,公然與哀家作對,護著花千樹那個賤人。這一次,哀家倒是要看看,她夜幕青究竟是站在哪一邊兒。”
然後,她意味深長地望了玳瑁一眼:“你要知道,哀家對於那些腳踏兩隻船,左右搖擺不定的人最為討厭。”
玳瑁的心中一凜,眼皮子也忍不住跳了跳。對於那日金祿之事,她是心知肚明的。謝心瀾得到聽音的密報,花千樹有意拉攏太監金祿,為自己所用。
當時她有那麽一點幸災樂禍。這太監金祿屢次在謝心瀾跟前搶功,若非是自己暗中打壓,給他冠了一個貪財的名頭,隻怕要與自己平分秋色。花千樹盯上了他,那就是相當於給他挖好了墳墓,就等著謝心瀾一聲令下,這宮裏也就沒有金祿這個人了。
所以,她是樂見其成的。
可是誰想到,這事情的發展有點超乎自己的想像。金祿非但借此平步青雲,還陰了自己一招。
這些黑狀若是當麵告,謝心瀾壓根不會相信,不過付之一笑。可換成這種方式,輕描淡寫地一言帶過,謝心瀾更會放在心裏。她想,其中怕不是有詐。可若是將這猜測出口,隻怕更會弄巧成拙,在謝心瀾跟前落一個肚雞腸,嫉賢妒能的印象,更加落實了自己的罪證。
所以,她也一直裝作並不知情,隻是在伺候的時候更加心翼翼。莫不是自己無意間的一句話,令謝心瀾心生疑忌,以為自己是在替夜幕青話?
她勉強一笑:“娘娘英明,那夜幕青好歹也是郡主的身份,有勁王府與謝家人施壓,此事擔保那花千樹百口莫辯,誰也保不住她這條賤命!的確是比花千依合適。”
謝心瀾略帶譏諷地斜了她一眼:“郡主的身份?可有哀家這太後娘娘的身份來得重要?”
“自然是沒有可比性。”玳瑁不假思索地張口,轉而瞠目:“太後娘娘您的意思是……”
謝心瀾陰冷地輕哼一聲,麵上罩了寒霜:“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既然要出手,就必須要將她花千樹置於死地。過後,哼……哀家自然會將花千依推出來頂罪,耽誤不了她夜幕青繼續做她的謝夫人。”
玳瑁又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麵帶惶恐:“奴婢這就下去傳令。”
謝心瀾將她的表情盡數看在眼裏,麵罩寒霜:“事事親力親為,你就算是有三頭六臂也不能圓滿。今日起,這宮裏的那些瑣事,就放心地交給金祿去做,你不用樣樣都親自過問,隻消安心跟在哀家身邊就好。”
玳瑁的嘴唇動了動,又咽了下去:“奴婢謝太後娘娘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