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爹爹咬你了?
隻餘下一家三口,花生對於夜放滿懷戒備,警惕地望著他,鼓足了腮幫子。
這就是一個大壞蛋!
花千樹彎身,抱起他,轉身進了屋子。夜放也跟了進來。
色已經昏黑,屋子裏更加暗沉。
花千樹點燃桌上的油燈,花生乖巧地坐在板凳上,垂著兩條粗短的腿,不像往日那般左右晃蕩,而是帶著拘禁。
“餓了沒有?”花千樹心疼地摸摸他的頭。
花生點頭,含著委屈:“餓了。”
夜放在身後也應道:“餓了。”
花千樹對於他直接選擇了無視:“那花生乖乖地等著娘親,娘親做蝌蚪麵給你吃。”
花生麵上這才鮮活起來:“要吃肉的。”
花千樹微微一笑,無奈地搖搖頭:“饞貓。”
她轉身去灶間,花生怯生生地看了夜放一眼,也拽著花千樹的衣角跟了進去。
“娘親,我要聽故事。”
花千樹應著聲,利落地添水生火,然後從一旁的菜筐裏取出兩個茄子,削皮切丁,再從房梁上取下一塊風幹的鹹肉。
她一邊切菜,一邊不忘記往灶台裏添火,一邊漫不經心地問:“花生今想聽什麽故事?”
沒有絲毫的手忙腳亂,想來平日裏,便是這般帶著孩子忙碌。
“大灰狼外婆。”
花千樹切好菜,又取了麵盆和豆麵,她所的蝌蚪麵,不過是指豆麵抿曲。
望了杵在灶房門口一動不動的夜放一眼,她緊繃著臉,又往麵盆裏多加了一半的豆麵,添了水。
“上次講到一半,你便害怕不敢聽了,耍賴要娘親抱著。”
花生在灶前的板凳上坐下,用燒火棍子捅著灶裏的火:“可我還想聽。”
有火星飛濺出來。花千樹手上沾了麵,隻能動嘴:“不要玩火,心晚上尿床。”
夜放從外麵走進來,在灶台跟前蹲下身子,笨拙地將已經著往外麵的柴禾丟進灶膛裏,然後又添了柴。
花生扭臉瞪著他,氣呼呼的,恨不能抬手就給他一巴掌。
花千樹倒是忍不住一愣。夜放一向喜歡端架子,何曾這樣紆尊降貴,跑進灶間裏來燒火?
看著父子二人在灶前低著頭,火光映亮了二人的臉,雖然氣氛很微妙,但是又令人忍不住覺得心窩裏一暖。
夜放知道那個女人在看著自己,為了證明自己能幹,又往灶膛裏添了一把柴。
灶膛口密不透風,裏麵的火頓時就熄了,夜放蹲下身子撅著嘴去吹,又使的氣力大了些,一股濃煙順著灶膛飄出來,直接熏了眼睛。
他扭過臉去使勁擠眼睛,害怕花千樹看到他這樣狼狽,然後繼續低頭吹。
火苗子混合著濃煙一起卷出來,他一臉的黑灰,差點被撩了眉毛,又被嗆出了眼淚,衝刷得臉上黑一道,白一道。
花生終究是孩子心性,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被他的狼狽逗得“咯咯”直笑。
花千樹無奈地歎口氣,沒好氣地道:“盡添亂。後院裏有一口水缸,裏麵的水曬了一日,是熱的。”
夜放不好意思地起身,侍衛們已經幫他采買來了換洗的衣物和飲食,並且向著他稟報:“顧墨之適才離開之後,直接去了南門,看樣子,應當是打算夜裏便守在那裏了。”
夜放輕哼一聲,知道這是害怕他劫持了花千樹連夜出關。有一個這樣用心而又優秀的男子在自己夫人身邊虎視眈眈,他覺得還是有些壓力。
這一對母子必須要好好哄。
摸摸自己胡子拉碴的臉,想起今日裏花生對自己的嫌棄,竟然問一旁侍衛:”本王今日的樣子是不是有些狼狽?”
豈止是狼狽?這一身邋遢,再加上發怒時凶狠的樣子,有點像鍾馗。
侍衛敢這樣想,卻不敢,隻能隱晦地提醒:“您看看屬下是什麽模樣,應當也就跟照鏡子一般了。”
這些日子,幾人跟著自己快馬加鞭,全都是沒了人樣。
夜放吩咐道:“你們幾人今夜裏便好生休息。”
侍衛簡直如逢大赦。
夜放去到屋後,就著熱水好生洗漱,將胡子刮了,換上幹淨衣服,挽起衣袖,方才精神抖擻地回了屋子。
花生正壓低了聲音與花千樹話:”他真的是我爹爹嗎?”
花千樹輕歎一口氣:“算是吧。”
這輕描淡寫的三個字令夜放心裏有些許的不滿。
花生失望地歎了一口氣,然後一臉緊張地追問:“你不是爹爹早就死了嗎?他是不是真的從墳裏鑽出來的?身上那麽多的土。”
夜放頓時就腳下一頓,他想知道,這個女人背地裏是怎麽教育自家兒子的,他這腦袋瓜裏裝的東西有點一言難盡啊。
花千樹大概是早就習慣了花生的馬行空,手下都沒有頓:“那你怕不怕?”
花生一本正經地點頭,如臨大敵一般:“有一點怕,我見他嘴上有血,他是不是咬你了?會不會吃孩啊?”
花千樹一噎,臉被熱氣熏得有點燒熱,貌似他今真的咬了自己。
“呃……”
敏感地感覺到,好像有一道很不友善的目光在緊盯著自己,一抬臉,見洗漱齊整的夜放正站在門口,差點就咬了舌頭。
“那個吧,咳咳,你爹其實沒有死,可能是娘親認錯人了。”
認錯人了?這樣的借口你也好意思出口。夜放唇角抽搐了一下,邁步進去,將荷葉包著的熟食醬肉等放在桌上。
“你娘親眼神一向不太好。”
的確是眼神不太好,否則怎麽會看上你?
花生看一眼搖身一變變得器宇軒昂的夜放,再看一眼令人垂涎欲滴的醬肉,頓時眼睛都直了,腮幫子也不鼓了,也不害怕了。
花千樹的抿曲已經出鍋,盛在碗裏,澆上茄丁鹹肉鹵,擱了一點提前醃製的芹菜黃豆和韭花,黃黃綠綠的倒是好看,有食欲。
花生抱著自己的碗,眼睛就一個勁兒地往那些熟食上麵瞄。筷子扒拉不進嘴裏去。
夜放將醬肘花向著他跟前推了推。花生歪了歪身子,仍舊有些別扭。
“我用這醬肉換你碗裏的麵。”夜放低聲下氣地商量。
花生看一眼花千樹,爽快地將手裏的碗往夜放跟前一推:“給!”